十里山坳,因武圣斗法,顯得異常狹促。
左首火龍相撞,烈焰飛卷,罡魔護罩燒得滋滋冒煙。
薛通一眼望去,凌昭沖形勢最危,他由二人協助,正力扛中期圣修。
薛通縱步五十丈,宸星劍氣,直刺圣修小腹。
凌昭沖苦苦支撐,頭頂滾刀云,步步逼近,離其僅三丈之距。
駝隊九人,不過是臨時拼湊的隊伍,凌昭沖只與同門俞豐相熟。
牧山至遙原通道,路途兇險,兩地修士往往結隊同行,近期遙原有事,凌昭沖才在一月內約上了七人。
中期圣修乃劫匪主腦,凌昭沖等以三敵一,仍顯吃力。
滾刀云翻滾,利刃不時探出云層。
中期圣修掐訣念咒,儲物鐲法器亦迸射而出,厲嘯飛斬。
凌昭沖三人,修羅武士、金鋒槍、閃電龍三咒相抗。
修羅武者持森森骨刀,前赴后繼殺入滾刀濃云,入陣處陰光四射,凄嚎聲不絕;金鋒巨槍,穿扎刀云,裂口金霧漫漫,巨槍節節斷裂開來。
“昂~”
閃電龍張開一吐,雷柱轟擊滾刀陣心,撕碎的雷光電火,沿刀云鋪展開去,將山坳又映上了一層藍色。
滾刀云降勢稍緩,仍隆隆下壓。
宸星劍光,離黑衣圣修咫尺之距。
圣修瞬移讓開,持刀朝薛通猛劈。
他稍一分心,口訣微緩的當口,滾刀云迅速變暗,被凌昭沖三人推高十丈。
薛通就地一滾,石屑泥土噴濺,黑衣圣修刀鋒過處,赫然一道數十丈深溝。
薛通連拋三品法器,落金錘、冥獄斧、紫冉劍 雖不能對黑衣圣修造成致命威脅,但讓凌昭沖三對一被動局面,大幅改觀。
黑衣圣修接連幾刀,刀刀皆在砍中的剎那,被薛通躲過。
外人看來,薛通全然不顧性命,竟越滾越近。
黑衣圣修大怒,揮刀暴斬!
刀光如水銀瀉地,密不透風、徹底封住了數十丈空間。
他一身修為,八成用在了薛通身上,凌昭沖一方,壓力驟輕。
“轟~”滾刀云崩潰,法器七零八落。
黑衣圣修毫不在乎,他只要薛通性命!
虛空震顫,驀然一大團黑氣,比滾滾刀光大出數倍。
六只燈籠巨眼,漆黑蟒軀浮現而出。
橫亙薛通身前。
三首惡蟒吐息。
蟒息如柱,直擊滾滾刀光!
息柱如水浪飛濺。
“嘭~”
三首蟒血肉橫飛,化作裊裊黑煙。
薛通衣衫血跡斑斑,手臉血痕百道,遠遠擊飛。
三首蟒武圣初期,粉身碎骨抵消大半刀力,掩護薛通“僥幸”逃脫。
凌昭沖豈會錯此良機,法咒一引,修羅武士飛撲,手中寶劍亦力斬而出。
俞豐二人,幾乎同時出招。
黑衣圣修連躲帶閃,勉強避開。
黑衣圣修痛失先機,無心戀戰,倒射急飛,吹哨招呼同伙撤離。
駝隊四傷,黑衣劫匪一死。
“樊道友受傷,然立功不小,召喚的三首蟒可惜了。”凌昭沖清點人數法器,說道。
“大伙沒事就好,召喚符本就是用來救命,今日殺了一賊,受點傷不虧!”
薛通吐了口血,抹了抹嘴說道。
凌昭君送了枚療傷丹藥,將劫匪儲物手鐲遞給了薛通。
眾人均分其余法器,也算有所斬獲。
“云洲西南大宗遙原宗,每三年招募武圣修士,吾等牧山結伴而來,正是為此。”
凌昭沖細聊起前因后果。
“樊道長也去試試俞某覺你功力不弱,至少步伐靈動,連躲黑衣賊數刀。”俞豐說道。
“不啦不啦,樊某去遙原城看看足矣,哪有大宗門的福氣。”薛通擺手,苦笑道。
“同級出眾即可,并非要后期、大成,道友不妨試試。”凌昭沖力勸。
“遙原宗為何廣招良士”薛通問道。
“傳說為壯大宗門,今年第二回。”
“哦,上回招了幾人”
“五人,委任中等職位。”
“遙原宗主很強吧”薛通又道。
“凌某不知,大概武圣頂峰。”
“遙原宗會否設局,挑選部分外修謀財害命”
凌昭沖堅定否認,“不可能,三年前百余修士赴會,無任何遇害傳聞。”
“好吧,機會難得,可惜樊某沒福沒實力,亦不喜拘束,入什么宗門,只陪二位去見識見識。”薛通說道。
“嗯嗯,道友想去,吾仨便做個伴。”凌昭沖樂呵呵說道。
遙原宗地界。
眾人道別,各行其路,目標遙原山口冉旭鎮。
薛通三人騎駝獸,歷時六日,進入冉旭鎮界。
畢竟是大宗的地盤,六日行程太太平平,不見任何武斗殺戮,遙原宗的治理可謂水準一流。
冉旭鎮并非一馬平川,鎮域山丘、深宅密布,遙原宗究竟埋伏了多少實力,外界無從知曉。
鎮口,遙原天人問明來意,將三人帶到一所大宅,各住一小院。
情形出乎薛通預料,又不像是凌昭沖有意騙他。
遙原修士單獨詢問了一通過往經歷,薛通自稱懷洲人氏,游歷云洲至此,見識為主,無心應試。
遙原宗修士的盤問,讓他心中原有的警覺,迅速提高。
“樊道友無需妄自菲薄,本宗不拘一格,只要出眾,均有機會入宗,享受厚祿與豐富資源。”
“愿意的話,去校場試試符箓甲士”
“符甲與樊某同級”
遙原宗人呵呵笑道:“同級是同級,但普通初期怕是打不過,本宗求賢,贏了即付千萬。”
薛通漲紅臉,擺手道:“樊某自愧不如,陪陪凌昭沖、俞豐算啦。”
“好吧,道友自便。”遙原宗人也不勉強,笑呵呵離去。
翌日清早,遙原馬車,帶三人至鎮東校場。
考官五人,武圣后期、中期。
凌昭沖先試。
黑鎧武士僅用三招,便將其主用法器擊飛,被考官喝停;俞豐更弱,次招即輸。
二人表現相當不濟,俞豐普通初期,凌昭沖略高平均水準。
“要不道友試試感覺你好歹能躲過四五招,待符甲法力衰減,或可取勝。”凌昭沖灰頭土臉下場,與薛通輕聲言道。
“哪里哪里,樊某那日僥幸撿回性命,骨頭至今隱隱作痛,凌兄就別為難小弟了。”薛通忙道。
他不時感覺,遙原宗人的目光,不時瞟向自己。
心情不由自主下沉,只想早點離開。遂道:“走罷,來日煉強,再做嘗試。”
“真去遙原城要不回牧山吧。”俞豐心灰意冷,臨時改變主意,不打算按商量妥的預案行事。
“來都來了,總歸去看看。”薛通說道。
“嗯”凌昭沖支持道。
三人出校場回府,騎駝獸剛到鎮口,即被遙原宗人攔下。
“王長老想請三位談談”錦衣人說道。
凌俞二人,雖覺詫異,更多則為喜色。遙原宗高階邀請,定有深意。
薛通心中一凜,極力掩飾,不動聲色問道:“王長老認得吾三人”
“王長老乃校場判官之一,三位就別推辭了,隨我去罷。”錦衣人說道。
凌昭沖、俞豐喜滋滋跟隨,薛通扯韁,駝獸轉頭,跟了上去。
薛通心念電轉,“遙原宗的招募會,大有名堂!來歷蹊蹺,三年前剛開始而已。凌昭沖修為平平,長老請其作甚十之八九是針對薛某!”
薛通實想不出哪里露了馬腳。
“只要真法魔仙影不在就行!”薛通硬起頭皮,到了校場后院。
錦衣人路途傳音,王長老已在院子等候。
三人甫一進門,薛通便感覺王長老的目光,僅在凌昭沖身上片刻停留,轉而盯視自己。
薛通一幅戰戰兢兢的模樣。
他心里想的是真法魔影,緊張害怕的神態并非全靠神魂道術假裝。
薛通三人下了駝獸,恭敬行禮。
“凌道友表現尚可,樊道友何不試試”王長老靈壓迸放,試探薛通修為。
鬼隱衫地級三品,薛通無需刻意隱秘,法海靈壓傳遞體外,自然就低了兩級。
王長老微皺的眉頭,依然未完全舒展。
“樊某修為不及凌道長,哪敢獻丑,王長老見諒。”薛通答道。
“不見得!”王姓長老忽伸手一抓。
“噗~”
薛通淡淡的罡魔護罩應聲崩碎。
薛通側移數寸,勉強讓開要害,肩頭被金鉤爪影,抓捏變形。
在場者皆聽到咔嚓嚓骨頭碎裂的聲音。
薛通左臂當場軟綿綿低垂,面色蠟黃,豆大汗滴潺潺,顫聲道:“遙原宗!”
他服下療傷丹藥,連退幾步出了院子。
“王長老你!”
變故突如其然,凌昭沖全沒料到竟是如此結果,話語間飽含責問,無暇多說,追出院子。
王長老靜立,似乎仍在回味。
他適才以武圣中期之力抓出,試出了“樊霄”底細。
“追上去,就說遙原宗求賢若渴,不愿錯過如樊道友這樣的旁觀之人,王長老深表歉意,三位若不嫌棄,就做宗門眼線,在遙原城的潛伏如何”王姓長老吩咐錦衣修士道。
他心里尋思:“副宗主交代,盛會旁觀的比參會者更加可以,不可錯過一個,看來也不盡然。”
薛通在金鉤爪觸體的剎那,卸去絕大部分肌力骨力,苦肉計情愿受傷。
他隱隱覺得,遙原宗招募會,像在釣魚!
“遙原宗多半覺得,薛某不可能參會,但不排除混入冉旭鎮、打探消息。”
“招募會或許就是真法魔影的策劃!”薛通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