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頭顱瞬間爆裂,烏刀鋒芒驟減,斬在薛通罡魔護層,激起片片黑煙。
薛通認準模糊的人影,重拳如山壓出。
虛空中穿出一只赤紅尖錐,余慶身影亦浮現而出。
余慶五指并掌,單臂直戳,錐影與薛通的天悲重拳猛烈相撞。
薛通拳力,足以轟平百丈石山。
拳掌相擊,力之碎片如銀蛇亂舞。
庭院土石枝葉橫飛,立滿目瘡痍。
青石地橫七豎八裂開深溝,草木盆景假山盡毀,數處院墻割裂倒塌。
薛通足底一熱,反饋大力迫其退了一步。
余慶面色潮紅,吐了口濁氣。
薛通蠻神拳套上手,再揮一拳。
拳聲若隱若現,似遙遠天邊,緩緩滾過的驚雷。
巫馬雄面色頓變。
余慶想躲已然不及,收掌改戳為推,大喝聲中,雙掌全力推出。
暗紅掌云隆隆迸發。
“轟~!”
薛通后撤兩步,余慶人影筆直射出,仰天摔倒,口鼻噴冒鮮血。
“好了,輸贏已分!”
“薛長老憑法器勝出,然首招亦未吃虧,看在巫馬圣王遠道而來的份上,本圣做主,免了彩金。”侯青丹終止比試。
“說好的可不能免,那樣豈不辱沒了本圣的名頭!”
巫馬雄拋出靈石袋,又道:“傳言非虛,薛小友實力果然不同凡響,余慶言語失當之處,可別放在心上。”
“豈敢豈敢,在下不妥冒犯的地方,萬望圣王原宥。”薛通忙答。
“請巫馬圣移步小英園”
“常長老立派人修葺此地!”侯青丹說道。
沙晉康、吳海棠的眼神,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心悅誠服,兩人實沒料到,薛通實力如此強大。
戌時,華燈初上。
交換會匯聚百余修士,侯青丹出席,除了余慶,該來的都來了。
薛通見識了幾件武圣級靈物!
最強的莫屬侯青丹的兩桶煉土,可淬半件法器至地級四品。
薛通尋思:“侯青丹大方贈送四品龍王盾,除了狐仙雙刀和搶來的白骨槍,必另有四品防器。她大庭廣眾之下賣淬土,便是宣告不打算再煉四品之意。”
靈界淬器術遠比人界流傳廣泛,各族歷代精英器師,不斷總結出本族的淬器之法,只是最早有否借鑒矮族淬術,就不得而知了。
淬土可淬半件,意思還需兩桶方能淬成一器,侯青丹賣土,便是告知巫馬雄,“本尊法寶充足,莫要起歪心思。”之意。
“哦,四品淬土很稀罕啊,量雖不夠但足以煉兩件三品了,侯圣不留著”巫馬雄瞇縫雙眼問道。
“想換些靈丹妙寶,巫馬圣也帶來好東西來吧。”侯青丹笑道。
巫馬圣有備而來,拿出的物事自不會令人失望。
他取了兩頁古書,遞給侯青丹。
《天彌丹方》
“哦,古丹方!”侯青丹瞪眼驚道。
“六品、七品古方!”巫馬雄捋須,十分得意。
薛通心底一震,常見丹方人盡皆知,古丹方類似民間偏方,收集被人忽略的靈草靈藥,煉成功效相當的六品七品丹藥,拓展靈丹來源,且往往更為省錢。
巫馬雄展示的首頁,是一種叫“稷華丹”的正六品煉氣丹藥,五味配方靈藥隱藏了兩味,且抹去了提煉之法。
六種古丹的價值,比侯青丹的淬土又高了一檔。
“不知如何交換”侯青丹問道。
“正六品兩千萬,從七品五千萬,正七品八千萬。道友的淬土,可換一正一從兩七品丹方。”巫馬雄開價道。
“好,信道友方子有效!”
侯青丹換走古方,飛速瀏覽起來。
薛通猶豫片刻,見侯青丹沒跳起大叫假方的意思,花兩千萬靈石購得稷華丹方。算上炅元丹、菩天丹,他的煉氣丹藥擴至三種。
常之謙買了正六“卓燦丹”方。
交易會持續數時辰,薛通另購得幾瓶珍稀毒素。
霞山會期一月,薛通大肆購買稷華丹配方靈藥,這些靈藥價格一般,特殊的稷華丹功效尚不為絕大多數人知曉。
古丹方經一段時間便會慢慢流傳開來,漸趨于普通,需抓緊撈回成本,霞山會數萬修士云集,正是不可錯過的大好時機。
武圣宮。
“我買的羅蘊丹、旌衍丹,換你的稷華丹。”侯青丹遞過兩本小冊。
薛通頗有點手足無措,“這...也相差太多了,薛某不敢收此厚禮。”
“你力克余慶立了大功,幾場交易會亦毫無差錯,青姑這里,就別分你我啦。”侯青丹語調溫柔,大有深意。
薛通乃過來人,焉能聽不懂其中滋味 “青姑過獎,薛某修為尚淺,亟待提高,青姑這豈敢忘了尊卑。”
薛通意思需抓緊煉功,不想混入私情。
“別忘了去常之謙那換丹方,巫馬雄探查虛實,霞山宗表現尚可,盛會靈物交易水準又偏普通,或不致令其萌生吞并的貪念。”侯青丹扯起正事,避免難堪。
“青姑說得是!”
薛通接過丹方,匆匆告辭。
盛會后局面更加穩定,各方勢力俱誠服霞山宗管束。
難得的太平歲月!
光陰荏苒,轉眼十八年。
薛通法海精煉四轉,骨傀穩步前進,終至天人境界。
骨傀晉級的次日,侯青丹便親臨錦林峰。
“骨傀能有今日,多虧青姑之助,各類毒素平價優先供應,不然還需二三十年光景。”薛通說道。
“吾只想盡快讓你修煉有成,有件事已等了很久,而今可抓緊安排了。”侯青丹苦等至今的感覺。
“何事啊”薛通問道。
“霞山宗身處寒地,溫帶、熱帶靈藥靠溫室載種,但日照終歸不足,部分靈藥產量偏低,是以與南方的交易需保持暢通。”
“陸狌在時,雪源妙高兩宗的交易渠道足夠自用,但憑空多出霞山宗一幫人,靈藥立顯不足,擴大交易勢所必行。”
“常之謙每五年去趟南方,采購溫熱帶靈藥,幾趟下來,已幾乎不敢去了。”
“攜帶靈藥價值數億,一旦有失,損失太大,況且內陸越來越不太平,最近一次,險與人發生嚴重沖突。”
“我本打算令裘鴻武同去,但亦覺不甚保險,不如親去暉城,嘗試擴充交易渠道。”
“去暉城并非談判,不宜帶多人,就由你陪我同去罷。”侯青丹說了前因后果。
無論她公私兼顧,或是純為宗門,薛通皆不便拒絕,只能試問道:“霞山需青姑鎮守,要不我跑一趟”
“暉城遙遠,我不放心!”
侯青丹貼身老嫗一年前壽盡,更堅定了她不離薛通的信念。
薛通不再啰嗦。
“你準備準備,半月后出發。”
暉城乃溫煦之城,一年過半的時間暖如初夏,所產靈藥與寒武山域互補。
霞山所需溫熱靈藥,多由暉城兩大靈藥交易商供貨,多了萬余修士后,兩藥商供應力不從心,需開拓新的渠道,如此勢必影響暉城已有的平衡。
重布新局哪有這般容易,故而侯青丹才說并非談判,僅做嘗試。
侯青丹不緊不慢趕路,七八萬里的路途,得走大半年之久。
“青姑難得出趟遠門,走走逛逛你沒意見吧。”
“哪有,薛某煉功告一段落,正好放松放松。”
兩月后,含帛山。
氣候溫暖,漫山遍野色彩斑斕,花草樹木郁郁蔥蔥。
“汪嗷~”
忽聞二十里外惡犬咆哮。
薛通的黃驄馬獸微微一抖,略受驚嚇。
“去看看!”
侯青丹興致盎然,寵袋一卷收了馬獸,騰云往犬聲方位而去。
數十里轉眼即至,不大不小的道觀前,兩撥人正在對峙。
幾頭先天惡犬隨時都會撲上的感覺。
“你們搞什么”侯青丹管起了閑事。
她仍是上回去金雞嶺的打扮,修為“天人頂峰”。
“...前輩...一點法器煉壞的小事。”
帶犬一撥人傻眼,這窮鄉僻壤的破落道觀,哪來的天人頂峰高修。
“法器煉壞了賠錢,他們不肯么”
侯青丹乃煉器大師,規矩再熟悉不過。
“前輩,觀主按約定賠了七成,他們還不依不饒,打傷觀主繼續鬧事,說什么煉材難得,要么賠法器,要么賠雙倍材料錢。”觀中修士訴苦。
“說的可是真的”侯青丹冷眼問道。
“小的們這就走...”作惡一方為首宗師見勢不妙,立表態走人。
“慢著,傷人就這么算了”侯青丹伸手,示意賠償。
“是是”惡人宗師慌忙掏出靈石袋,數也不數,塞至侯青丹手中。
約摸八十余萬。
“嗯”侯青丹露出滿意神情。
“滾,再敢糾纏,定讓爾等粉身碎骨死無全尸!”
惡人宗師帶屬下慌不迭跑了。
觀主由弟子攙扶,出屋致謝,侯青丹與薛通早去得遠了,只留靈石袋于地。
“就這么走了”
兩人走出百里,薛通忽道。
“你意思道觀會遭報復”侯青丹經歷的兇險無數,一經提醒立即醒悟。
“薛某喜歡把人心想得更險惡一些!”
“那我們就守株待兔,煉功一月,看看究竟如何!”
二十日后午夜。
一大隊黑衣人團團圍住道觀,為首高階宗師一腳踢開院門,正欲沖入砍殺。
“波!”
道觀外看似尋常的山坡突然暴露開來,射出兩道青光。
圍觀修士如落葉般成片倒下。
侯青丹留了個活口,問出的話是:“兩位前輩修為如此之高,必是路過,馬幫主等了二十日才動手,一心以為已是萬無一失!”
“幫主上面可還有人”侯青丹這回斬草除根的念頭毫不含糊。
“東平莊顏天人...”
修士話尤未了,已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