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青丹封了兩信,一信交妙高宗主,一信給薛通的密信。
密信指示勿太軟弱,不可殺妙高宗人,勿搞得不可收拾,其他便宜行事。
“妙高宗實力平平,因與內陸宗門頗多聯系,霞山宗才愿與之交好,侯青丹初來乍到,短期內無大展宏圖,開疆拓土之意,不愿得罪一方。”薛通心道。
薛通上車離山。
犴駝車四角插霞山宗玄青小旗,俊獸奮蹄,一溜煙沖出百里。
薛通吩咐減速,將三日行程延至七日,既欲做聲勢,就需走得慢點。
四日后。
時近黃昏,煙雨蒙蒙。
山道上遠遠數騎,堵住了去路。
諸葛景拍馬上前,招呼道:“各位道友...”
諸葛境宗師頂峰,系六護衛隊長。
“吾等乃妙高宗執法堂修士,接報屬地內有陌生高階闖入。”褐衣五人首領說道。
“車上是霞山宗侯武圣特使,欲去妙高山拜見貴宗宗主大人。”諸葛景言明身份目的。
“哦,拜帖拿來看看。”褐衣宗師并不怯場。
犴駝車停在了諸葛景身后。
一本金冊緩緩飛出輿廂小窗,懸停妙高宗人跟前,打開數息后被薛通收回。
“可另有其他證物,霞山宗的信印文書從未見過,無法比對...”褐衣首領又道。
驀然一只大手虛影,將妙高五騎一推。
連人帶馬,滾落路邊草叢。
“你一小小執事,也想看這看那”
“不放心就跟著,勿再啰嗦!”
薛通掌影輕輕拍了拍犴臀,駝車自諸葛景身側沖出。
一車六騎轉眼走遠。
遠近圍觀者良多,俱是妙高屬地修士,褐衣首領的老臉頗不自在...
“前方村子歇息,明日慢行,進鳴鼓鎮。”薛通識海浮現路線圖,令道。
翌日午后,鳴鼓鎮。
妙高宗執事堂的人,跟了半日。
“讓他們跟著,鎮中心找家客棧,住最大的院子。”薛通交代諸葛景。
諸葛景等心知,薛通似有意等妙高宗援兵,他委婉提醒:“薛長老,妙高宗若派了強手,吾等或會十分被動。”
“薛某有數,你無需擔心,妙高宗就一中等玄門,霞山武圣前豈敢亂來,無非是想擺擺架子,討回點顏面罷了。”薛通主屋坐定,吩咐諸葛景等廂房靜候。
靈界的鎮子往往數萬人口,不至子夜,喧鬧不止。
雜音突然消失!
薛通已聽到客棧外來了二十余人。
“哐哐”敲門。
為首白眉老者。
褐衣宗師幾分得意道:“妙高執法堂主駕到,你們是不是霞山宗的人,得一查究竟了。”
諸葛景面孔發白,看架勢雖不至丟掉性命,但灰頭土臉肯定跑不了。
薛通卻似非常淡定,堂前迎接道:“薛某有失遠迎,望堂主恕罪,吾奉圣王之令,特來送結好文書。”
“既來結好,為何又對執法堂人無禮”堂主閭峂忠冷冷道。
“執事已見拜貼,啰嗦不停與常理不符,薛某乃圣王特使,輪不到彼等盤查。”
“那老夫呢”閭峂忠喝問。
“當然問得!”薛通朝諸葛景使了個眼色。
院門大開,擠滿看熱鬧的修士,膽大者甚至擠進園子,立墻根圍觀。
執法堂人并未阻止。
諸葛景捧上準備好的物事,金冊及七人的身份玉牌。
“爾等就待此地候命,查清金冊玉牌的真假方可離開。”閭峂忠不容商量道。
“請問是執法堂的意思,還是妙高宗主之意,吾奉圣王之令拜見,堂主扣人不合適吧。”薛通問道。
閭峂忠實則僅獲查清底線、小施懲戒的授權,宗主并未讓其扣人。
“查清爾等底細乃執法堂職責,如何執得到你啰嗦么”閭峂忠斥道。
他沒收了金冊玉牌,轉而對圍觀者喝道:“速遠離此院,封門關園!”
諸葛景心里拔涼,人若被扣,圣王大失顏面,不得已換使重去妙高山的話,他幾人的前程,就徹底砸在了薛通手里。
“壞了結好的大事,執法堂怕是承擔不起,堂主若無宗主手令,前腳封園,薛某后腳便會將門踢開,我就不信執法堂見了玉牌拜貼,還敢扣人傷人!”薛通冷笑。
“那你就試試!”
“本堂勸你挖個狗洞鉆出,趕去山門求見罷!”閭峂忠稍一停頓,繼續走向院門。
圍觀修士哈哈大笑。
薛通魚死網破的說辭,令閭峂忠心生躊躇。
他最好薛通當眾討饒,賠錢賠禮,便借機下臺,押幾人去往妙高山了。
但薛通絲毫不退,令他平添幾分惱怒!
決意當眾羞辱幾句,留個“后門”讓薛通舔著臉逃走算了。
院中僅剩七人。
“咣當!”
院門重重關上,鋪染一層青光。
院子上空,亦飄來一大團青霧,遮蔽天日,盤踞不散。
“呼~呼!”
十數道法力流注入,禁制轉眼變得凝重厚實起來。
諸葛景等不知所措,看著薛通不語。
“上馬,準備走人!”薛通低喝。
諸葛景茫然,閭峂忠天人中期,另加執法堂一堆宗師,所布禁制連成一體,霞山宗七人合力,亦幾乎不可能轟開。
薛通竟準備一人試試。
不過諸葛景還是牽過馬獸,上馬待命。
薛通拳套上手,地級三品法寶,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黑光乍現,虛空猛烈一震!
一只天煞惡首,直撲禁制院門!
諸葛景法力涌向體表,防范巨大爆炸帶來的沖擊。
“嘭!”
煞首撞擊院門的一瞬,戛然而止。
巨力似乎在一霎結束。
撞擊面微微一震,立悄然無聲。
片刻功夫,院門院墻如薄冰般綻放裂紋,旋即碎成齏粉,轟然垮塌!
頭頂青霧亦寸寸崩裂開來,湮滅無影。
薛通轟開禁制不說,發力拿捏恰到好處,修為之深,絕非閭峂忠可比。
“走人!”
犴駝車從已不存在的“邊墻”沖出。
正門外不遠,閭峂忠木樁般呆立。
高下已分,又何需再做無謂的掙扎。
車馬隊出鎮,暢行無阻無人敢攔。
“道長神勇,執法堂的人沒跟著了。”諸葛景喜道。
“離妙高山不遠,全速前進,連夜進山!”薛通喝令。
駕車護衛狠狠抽了犴駝幾鞭。
雙駝車猛地一躥,躍出十數丈。
日落月升,妙高山門。
主峰兩百里開外,薛通打算先進山門,次日旭日東升,再上山謁見。
“戌時已過,非本宗人不得放行,諸位道長若無十萬火急之事,就在山外客院暫歇。”守山修士拒絕薛通進山。
山間樹林,幾座客院供人暫居,薛通總不能硬闖,只得住山外等候。
他面色陰沉,十分的不悅。
“薛長老,至山門已然半勝,妙高宗即使不見,吾等圣王那總也有所交代,薛長老不用太擔心了,妙高宗眼皮底下,總不至有人打砸搶燒。”諸葛景勸道。
“曾谷,你說說看。”薛通突然點名。
“啊,在下啊...薛長老一路應對得法,令人欽佩,曾某覺得妙高宗斷不會敲鑼打鼓歡迎,住一晚實屬正常。”
“我擔心的是妙高宗把吾等晾在一邊,久拖不見。”年輕宗師曾谷說道。
薛通鳴鼓鎮即已覺察,諸葛景幾人慌亂之時,曾谷卻鎮定許多,相較其年紀及后期修為,表現煞是驚人。
“嗯,薛某不爽緣正于此,守衛拒入,兆頭不好,擔心愈發強烈了。”
“高度戒備!”薛通說道。
妙高宗果然置之不理。
接連數日,諸葛景皆得“已報宗門,但未允進山”的回復。
薛通一日急過一日。
直至第六日清晨,諸葛景垂頭喪氣返回,薛通眉毛一挑,拍了拍寵袋。
十二丈白虎現身!
“嗷嗚~”
虎嘯山林,落葉似雪花般飛舞。
院內頓然一股冰天雪地的氣息。
諸葛景身軀一緊,感受到嗖嗖涼意。
白虎宗師頂峰,皮毛雪亮,淡藍冰紋時隱時現,虎威凜凜,獸王猙容連諸葛景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守山宗師當場腿腳發軟。
嘯聲直傳妙高主峰,萬眾妙高修士中,多數從未聽聞如此雄渾恐怖的虎嘯。
“夜長夢多,需讓妙高宗更多人知曉,霞山武圣特使就在山外!”
薛通釋放暴猿與白虎打斗,一時間虎嘯猿啼,聲震百里八方!
“薛某至多再等五日!”薛通心道。
妙高宗議事廳。
兩派各持一詞,一方以為架子擺得差不多了,應立即允許入山;另一方堅決反對,稱非但需堅持十日,且應派人警告薛原老實勿鬧!
久議不決,末了宗主揮手說道:“明日再定!”
微風拂葉,一道黑影直墜。
薛通悚然大驚!
他布置的警戒遭人破除,黑影上房他方才發覺。
黑影落在側房屋頂。
薛通識海掠過一個念想:“殺了護衛宗師,讓霞山妙高兩宗立地成仇!”
他心底一涼,從未有過的絕望!
僅憑黑影天人后期級的修為,一招便能要了諸葛景六人小命!
薛通撕心裂肺大吼,拔地沖高。
與此同時,小院亮起五色光芒。
小五行混元神雷。
側房屋頂坍塌,雷光覆蓋整屋。
房內六人,小命休矣!
“轟隆!”
灰飛煙滅,雷光自屋中涌出,連同院墻和薛通主屋,俱成了焦石瓦礫!
“完了!”
薛通人在半空,心底哀嚎,竟沒了動手的念想。
事情辦砸,無可挽回。
他之仙途,頓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