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乃素心宗心頭最大之患,晁方鳴豈能不知、無動于衷警惕之弦,始終繃得很緊。
一連串的小疑問,終讓他感覺到了異常。
“肅州藥師,靈藥極多,氣定神閑不似常人,對素心宗的事又煞是關心,尤其幾位天人近況。”
“傳言姓薛的頗具神通,羅生即可能就是其本人,或是其請來之人。”
晁方鳴求見道法,說出懷疑。
無涯莊。
東北角是薛通獨居的院子,這日忽有訪客到來。
院門緊閉,掛了塊勿擾的牌子。
聶漁捏碎傳音符,晁方鳴站在一旁,身后是緹靈藥莊的管事。
聶漁得知靈藥爆出新芽,晁方鳴特來無涯莊拜會“羅生”道長,商討合作事宜。
一小會功夫,院門無風自開,院內幾縷青煙飄散,警戒符化為烏有。
薛通笑吟吟站廳堂前等候。
“道友靈藥品質極佳,新芽順利爆出,晁某已移植培育,再幾月,幼株定能如愿成活。”
“那就好,各位請進。”
三人廳堂落座,管事站院內回避。
才說幾句,薛通忽然赤金目寒光大放,“晁長老是來探查薛某,可還在無涯莊的吧”
說話間屋內已多出一只朦朧鬼影。
神魂道術的精神力幻影。
聶漁頓覺識海冰涼,腦中一片空白,軀體完全僵住。
晁方鳴眼中懼意暴露無疑。
“做賊心虛!”
薛通手臂微抬,一掌拍碎晁方鳴腦袋。
“轟!”
屋頂瓦木橫飛,薛通撞開大洞,躥入半空。
緹靈藥莊管事箭射而出。
薛通拋袖,血鴆矛似紅色閃電,管事就地一滾,神矛貼著他背心擦過。
管事尚未起身,一道青光已至,將其釘在地上。
背心碗口大的血洞,濺起丈余高血柱。
數里外,雷光滾滾,速度之快,非天人境莫屬!
那日在緹靈莊,晁方鳴的心緒波動,被薛通察覺,他暗自擔心,無涯莊內又挖了條逃生暗道,每日閉門煉功,謝絕見客。
晁方鳴上門,薛通立以神魂道術,探測其心虛與否。
晁方鳴心里有鬼,本就暗生膽怯,薛通一試之下,當即暴露。
道法擔心薛通大范圍布置警戒、遂與妙清、廣承于十里外等候,安排晁方鳴與薛通東拉西扯,由管事傳音報訊。
薛通的金弩舟,箭一般射向高空。
他謀劃已久,修煉時遭襲,就從暗道溜走;在外遇襲,就困住前升空遁逃。
弩舟力盡,薛通換乘獠鷲,掌按鷲背,狂注法力。
獠鷲巨翅一扇,即能扶搖直上五六十丈。
但他還是低估了素心宗天人的實力。
道法足底電光滋啦作響,雷遁術絲毫不遜獠鷲,廣承妙清緊隨其后,速度旗鼓相當。
薛通直升五千丈,道法遠遠緊跟。
獠鷲雙翅一收,改而俯沖。
道法始終如影隨形,保持約一里的間隔。
“沒想到素心宗沒臉沒皮,以三對一!”
“道法無德,早日退位!”薛通高聲喝罵。
“狗東西,看你往哪跑!”道法臉色鐵青。
妙清則悶聲不響,面孔發白,她湖區煉制重水,被緊急召回,不甚情愿,看在可一了百了,徹底解決的份上,才答應來無涯莊。
廣承子一向清高,自言自語嘟囔:“吾本不想做此等沒品味之事,你們說薛通和黃公泰勾結,不殺不足以令黃公泰屈服。”
黃公泰終究自家人,未到不共戴天的地步,即使不能同心,但至少可想辦法,讓大家互不為敵。
“煉至天人不易,莫要自以為是,機關算盡卻枉費了性命!”
“薛某敢冒險留無涯莊,自是備了后手,沒把握還會等到現在”
薛通勿需發力飛遁,一張嘴最是自由,不似道法三人需全力追趕,無法提氣高喊多說。
“道法退位,百年內不再返中南,素心宗由妙清執掌,廣承與黃公泰因秘境而起的恩怨,能了則了,不能了去留自愿。”薛通又高喊道。
薛通決意一舉解決是非,大不了高空血鞭橫掃,不捅破天就行。
道法三人不吭聲猛追。
“薛某可答應素心宗,不再進入貴宗領地,從此和平共處。”
薛通持續喊話。
“黃毛豎子!”
道法怒拍儲物袋。
袋中飛出兩只黃皮鞋套,足底厚達一尺。
“劇~”
道法雙足套上鞋套的一瞬,嘯聲大起,足底噴出數丈長火焰!
法寶“天翔足”。
“師兄下了大血本,此遁器一次用完,火盡鞋廢,僅飛百里!”妙清暗道。
數息之間,道法即追近了一半。
“試試本尊金剛箭,識相的就趕緊退位,免了殺身之禍!”薛通一箭射出。
龍牙鐵胎弓已調至最緊,需四萬斤之力方能拉至滿弦。
經弓胎和箭體的加成放大,箭矢之力,達十萬斤之重。
更不用說聚于箭頭一點,穿透力之強,足可射穿百丈硬巖。
道法揮劍,如龍吐息。
金剛箭一頭扎入龍息劍芒,鏘~!
金光斜斜滑過,箭矢墜落高空。
道法的手臂,明顯顫抖了一下。
金剛箭的大力,遠超乎他想象。
薛通連發五箭,第五股龍息猛然崩裂開來,箭矢偏轉,自道法身外兩丈,一掠而過。
因沖擊饋力反推,道法與薛通的間距,又拉遠了百丈。
“今日談不妥,薛通就遠走高飛,煉至頂峰,再找爾等算賬!”
道法的第五劍,力有不逮,雙方心知肚明,薛通絕非空口白牙,胡亂恫嚇。
道法尋思,該否追上薛通混戰。
他身后的妙清已縱聲高喊:“薛道友心存和平念想,實在難得,素心宗會認真考慮,稍候幾日答復。”
道法天翔足套脫開,火焰熄滅。
“三月為限!”
薛通的聲音越來越遠。
“薛通法力,比我初見時大幅精進,成長速度遠超我三人。”
“今日合圍前被其警覺,功虧一簣。”
“錯過了最佳時機,應重新考慮。”
“妙清以為,既無勝算,不如各走各路,抓緊修煉,早升靈界,如此才不負祖師囑托。”
“風物長宜放眼量,趨利避害,慢慢來。”
妙清苦口婆心勸解。
“師妹高見!犯不著為了想象中的威脅,而大動干戈,甚至賭上性命。”
廣承見識了薛通實力,亦覺和平解決為佳。
“妙清提議廣承師兄擔任宗主,道法師兄去外域,素心宗定期送資源靈物,真想回望天峰再商量。”
“薛通亦在做兩手準備,先穩住形勢,能不沖突最好。”妙清又道。
“廣承當不了宗主,師妹心思縝密,處事不驚不亂,接替道法兄的最佳人選。”廣承說道。
“回望天峰!”
道法面無表情,初次和薛通過招,落了下風無疑,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僅他自知。
一月后。
鄢州轟動,素心宗爆出驚人消息:道法真人隱退,去了廣承子離宗時的東北域。
妙清接位,做了素心宗主!
城鎮張貼大幅告示,半月之內,消息席卷全州角角落落。
壑州,坎澤湖區。
薛通用了十日,終于引出黃公泰。
“不是約好沂新城見面么”黃公泰不爽道。
“但你沒去!”
“黃某煉水都來不及,去了又有何用”
“薛某已替你完成了部分心愿,以實力成功勸退道法。”
“勸退道法那廝肯退就不叫道法了!”
黃公泰瞪眼不信。
“真有性命之憂了,只要不是太笨之人,還是肯聽勸的。”薛通感嘆道。
“你和道法動手了”黃公泰問道。
“你說呢”
“你我雖有誓約,但切磋切磋無妨吧,否則你這廢物總歸不信!”薛通怒罵。
黃公泰性格暴躁,一罵即跳。
“混蛋!”
黃公泰小山般的拳影一轟而出。
薛通早有預備,拳頭驀然漲大開來,拳面大如磨盤,青黑發亮。
重擊黃公泰拳影正心。
“嘭!”
黃公泰身子一晃,胸口發悶。
薛通搶先半拍,再擊天悲重拳。
黃公泰勉力打出的拳影,立炸得粉碎。
黃公泰騰騰連退兩步,臉上紅紅白白,頗顯難堪表情。
“這回信了吧,彼時妙清廣承在場,只能展示憑實力,無法殺他。”
“你拳力稀松,若非我幫,哪有回望天峰的可能。”
“素心新宗主是妙清!”
薛通講起無涯莊一事...
黃公泰聽罷,呆愣半晌,良久才回過神來。
“道友的煉水秘術,可否賣于薛某,看在道法退位,你能重回宗門,享受資源好處的份上。”薛通說道。
“道法奸猾,暫避道友鋒芒罷了,隨時會卷土重來,我要殺的兩人一個都沒死,給道友獎勵,很難說得過去吧。”黃公泰說道。
“好吧,不愿就算了!”
“道長好自為之,薛某去也!”
薛通流露出極其失望的表情,迅速離去。
他對黃公泰滿心厭惡,不想再見此人。
當薛通再回無涯莊之時,聶漁幾人俱驚得手足無措。
“前輩不會是來收拾我們的吧”聶漁顫聲說道。
“莊主呢”薛通問道。
“大師兄擔心報復,當天就跑了,說找到落腳點再行聯絡。我倆覺得這是高階修士間的恩怨,不致殃及無涯山莊。”
“緹靈藥莊死了兩人,生意拗斷自不必說,時間久了,擇機報復亦屬尋常,不如你倆帶人隨我去任州,遠離是非,重創基業。”
“前輩說真的”
“薛某哪有空消遣你倆,安排安排快走吧。”
數日后,無涯莊遣散。
聶漁田昆,帶了六七心腹,與薛通同往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