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漸起,旋風黑洞正徐徐擴大。
薛通離得遠,風洞吸力不強,但難料會否突然爆發。
“旋風黑洞中心的橘色亮光,飽含神秘的氣息,在烏黑中時隱時現。”
“會不會是我先入為主,越看越像。”
薛通懸停百丈半空觀察...
金渡針下方,海水異動。
一道黑影飛速游過,體型細長驚人。
遠處驀然轟隆隆水花飛濺,躍出一條巨大的飛魚。
通體墨黑,長逾十丈,倏地伸展出一對巨型鰭翅,奮力連扇了幾下,躥上兩三百丈高空,似欲飛入旋風黑洞。
但旋風洞少說千丈之高,飛魚力盡,轉而下墜。
眼前一幕令人震驚,飛魚形態猙獰,若以金渡針為目標,說不定已一口咬中。
“妖獸迫不及待,風洞的名堂必是不小。”薛通轉向,不打算貿然進入。
就在金渡針兜了半圈,轉而向東之際,薛通忽聽聞一聲恐怖的雕鳴。
雕鳴直擊心底,泛起大片冰涼。
迷霧中一對血紅雕眼,疾速逼近。
死亡黑海的妖獸往往等級奇高,薛通大駭,急拉金針調轉逃遁,手里緊攥黑漆寶刀。
身后霍然亮起了雷光。
薛通轉身,黑刀重劈而出。
粗大的雷電光柱炸裂,一股雄渾大力反彈回來,推動金渡針流星般射了出去。
薛通手臂巨震,險些從渡針摔落。
虛空顫動,厲嘯自頂襲來。
銳利無比的雕爪虛影,猛然抓落。
薛通法力迸發,注入法寶金針,身子一縮。
金渡針向前猛然一挺,粗如人臂的利爪,從薛通背后半丈外的地方,貼著針尾擦了過去。
“完蛋了!”
薛通收刀,伸手摸向儲物戒指。
妖禽武階宗師大成,不動用血鞭寶器,小命休矣!
“啾啾!”
雕鳴充滿了興奮歡悅。
薛通扭頭,巨大的陰影扶搖直上,沖向旋風中心的橘色光團。
惡雕兩擊不中,竟放了自己!
薛通大喜,駕金針俯沖,遠避惡雕,速渡黑海。
但他立刻發覺,大麻煩降臨!
金渡針不由自主轉彎,似有繞圈跡象,無法擺脫旋風黑洞的吸力。
適才慌不擇路,闖入了風洞下方。
薛通瘋狂嘶吼,緊抓金針扶手,掌心藍光綻放,法力狂流沖進針身。
金渡針尖微亮,肉眼可見的氣流一閃即逝,破空聲嗤嗤作響。
薛通匍匐針背,人針合一,風馳電掣眨眼便掠過百丈空間。
“方向始終微帶偏轉,似繞著直徑百里的大圓轉圈!”
“法力發揮至極,針腹的靈石又消耗過半,提速已不可能,只能聽天由命。”
金渡針不受控制抬升,海面吸起的水花,雨點般射向高空。
飛魚細長的身影,躍出海面,吸入風洞。
雷電交加,道道橘光轟擊黑海。
“天意如此”
“當年樊如花就是這樣吸走的”
“玉兒、玄凌道院怎么辦”
吸入旋風洞已無可避免,薛通干脆收了渡針,佝僂身子,以五龍盾護住頭頂。
眼中橘色愈來愈多,耳畔風嘯雷鳴。
“嘭!”
撞破鏡子般的感覺,壓力驟然一松,薛通滿目橘黃,不見一物!
超高速穿行了近一個時辰。
腑臟翻江倒海,神識天旋地轉,饒是薛通體格堅韌,亦忍不住干嘔了幾次。
橘色漸淡,速度趨緩。
薛通一個跟斗從狂風中墜落,咸咸的水滴滲入嘴角。
從龍卷暴風之眼吐了出來。
薛通釋放獠鷲,臥伏鷲背,任由靈鷲穿越風暴,在深藍大海的上空,篤力西飛...
海面趨于平靜,沉沉暮色里隱約望見了一座小島。
獠鷲環島三周,小島渺無人煙,但有簡易碼頭的痕跡。
薛通修整兩日,恢復體力法力。
島上靈氣濃度與滟霞山相近,無人荒島有如此水平,令他大感振奮。
“這是哪看來比崇光萬嶼更強!”
“此地應離大陸不遠,島西規整的寬厚石條,像是簡易的人工碼頭。”
薛通一路向西,所見島嶼增多,三千里后,遠方陸地茫茫,一望無垠!
新的大陸!
離海岸幾十里的集鎮。
薛通身穿半新衣衫,頭戴斗笠,拐上了大路。
行人三三兩兩,多數牽著騾馬驢車,裝滿土產。
皆為俗民,無一武者。
薛通急于知道此乃何地,情況怎樣 他入鎮找了家最熱鬧的酒館,占了角落,豎起耳朵聽食客閑聊。
鎮民喝著劣質的老酒,天南地北胡侃。
掌柜來催了幾次,嫌他長時占桌不走。
薛通悄悄處理掉酒菜,換了批小菜,不停叫了二十余壺燒酒,全部倒入儲袋,直至掌柜瞠目結舌,才抹了抹油膩膩的嘴巴,付賬搖晃出門。
“這人誰啊,好像是外鄉的。”
“不認識,老夫開了幾十年酒館,從未見過如此能吃能喝之人,菜吃了十幾盆,酒喝了三十壺,抵得上一桌人了!”
掌柜和小二嘮叨道。
“此地叫王家集、臨近都昌城,傳說城里出了江洋大盜,偷了七八戶殷實人家,最后被連州來的仙人抓獲。”
“仙人從云里飛了出來,一道閃電將盜賊劈成半死。”
“連州廟會快了,聽說仙宗招人,你家娃娃要不要去試試”
薛通厘清聽來的關鍵訊息。
“偷!”
薛通自言自語,微微笑道。
都昌官府,兵庫。
內外兩隊巡邏兵士,還沒見到魂獸鬼影,就被一股鬼氣直接嚇暈了過去。
薛通進了庫房。
成排成列的兵器鎧甲,弓箭馬鞍,他一件未拿,在靠墻的書柜翻找起來。
地圖冊統統復制了一份。
神不知鬼不覺關好門,揚長而去。
守衛兵士醒來,俱不知發生了何事,東西一樣未少,就當成靈異怪事,私底聊聊罷了。
薛通展開圖冊。
沄熙大陸五國,東西跨度十二萬里,南北九萬里的盡頭,隔海似另有大陸。
“都昌這種小地方,地圖藏本能到這般程度,也算不錯了。”
都昌乃大梁國西南邊陲的小城,隸屬連州。
“沄熙一地,就超過了崇光萬嶼!”
“地圖上大片的無建制區域,又是什么”
“先去連州看看!”
即便是所謂的州府,連城給人的感覺依然不怎么繁華,人口眾多卻并不富足,隨處可見土木混合的建筑,成片低矮密集的房屋,住著大量的平民。
“按理地廣人多,環境又佳,生活自然富足,怎會搞成這樣”
城中武者乏乏,薛通感知靈敏,一旦感應到有武者的存在,立刻斂息壓制法海,及時避開。
“先找人問問,打聽打聽沄熙玄界的狀況。”
“也不知誰能享此機緣了”薛通暗暗好笑。
他轉過街角,見到個地痞模樣的人,正拉扯一名路邊賣瓜的中年人。
“才給了十文,真當為老子要飯啊。”
“大爺行行好,小的還沒開張,一家人還指望買點油鹽回去。”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地痞蠻橫推開中年人,飛起一腳踢翻瓜籮,當場碎了兩個。
瓜農連連作揖,乞求放他一馬。
“大爺倒要看看,你賣的瓜究竟咋樣!”
說完又是一腳,踢翻另一籮西瓜。
薛通正欲出手。
“馬三,差不多就行了,等開張了再收。”一名灰衣青年人說道。
“曾展,你這廢物懂個屁,老子偏要踢!”
馬三破口大罵,朝最近的大瓜踢去。
薛通手指微微一動。
“啊!”
伴隨咔嚓一聲輕響,馬三捂著小腿倒了下去。
仿佛狠狠踢上了一塊鐵板,腿骨立斷!
變故極其突然,令人莫名其妙,圍觀者面面相覷,皆不知何故。
曾展亦一臉茫然。
“快滾,否則小命不保!”
馬三耳邊響起薛通冷冷的傳音。
隨后喉嚨一通,被人掐住又迅速放開。
薛通手指虛影來去極快,普通人豈能察覺。
馬三心知遇上了傳說中的“仙人”,脫衣綁定斷腿,單足雙手并用,逃離瓜攤。
中年瓜農見事情鬧大,慌忙裝了西瓜,他忽然覺得口袋一沉,伸手一摸,袋里已多了把細碎銀子。
“曾展,跟我走,有事問你!”薛通傳音,使了個眼色說道。
酒館包間。
“你做什么的,認識馬三”
“晚輩是砍刀門的巡街使,馬三系東區出了名的地痞,和各幫會皆有聯系,幫會都給他些面子,小事情不管。”
“砍刀門你并非武者,怎能混跡幫會”
“前輩不知,連州的幫會,武者極少,有那樣的武力,可做堂主、長老啦。”
“說說沄熙玄界,本座來自外陸。”薛通切入主題,問道。
經一番詢問,了解了大概。
沄熙玄門收徒,講究武脈,入門須經“驗武”。
“金木水火土、風雷冰、圣暗”九大屬性,九九八十一節脈象,曾展驗出七節,且無突出屬性,資質不足,玄門不收。但其在俗人幫會做打手夠格,入了連城砍刀門,當了巡街收錢的嘍啰,當差之余嘗試煉成法海。
“武脈稍差不代表修行無望,以丹藥輔助煉氣淬體,法海同樣可成。”薛通對武脈知之甚少,只記得當年關慕晴脈象奇特,暗、冰屬性強悍,稱為玄陰煞體。
“沄熙初級的煉氣淬體丹藥多少一粒”薛通問道。
“凝氣丹、淬骨丹皆兩百靈石。”
“靈石銀子如何兌換”
“一枚靈石換二兩銀子”
沄熙銀子難賺,比崇光更具價值。
“我看沄熙條件不差,怎搞得窮兮兮的模樣”薛通又問。
“沄熙最好的地方都讓玄門占了,修武的人又多,銀子換了靈石,玄門再買地,惡性循環。”曾展壓低聲音道。
“你老實巴交,窮得很吧。”
“晚輩的確是有些不忍”曾展臉頰發紅,說道。
“這五千靈石拿去,辭了砍刀門的差事,煉出法海投奔玄門。”
“啊,這...如何敢...當。”曾展身子發抖,哆嗦道。
“你我有緣,這幾日就在我這當差。”薛通呵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