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鑲紅邊的黃旗上,繡了個大大的“馮”字。
薛通識海浮現一人,極可能是這一界面,他唯一懼怕的存在!
馮沛豐!
昔日萬嶼盟的盟主。
再看詹澄幾人,面色俱白,發一聲喊四散飛遁。
圣邦、藍膚海族乃萬嶼盟瓦解的根源,幾人落在馮沛豐手里,萬死無生。
薛通微一發愣的當口,東面一道青光飛至,緊接著彭迎頭頂虛空一顫,紫色光芒一閃,彭迎的身子便斷成了兩截。
一名儒雅的中年人,五官勻稱,不見喜怒,始終一副淡然的表情。
馮沛豐,宗師后期!
他掃了眼下方塵埃落定,炸開的山腹,眸光鎖定在騰云懸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薛通、蕭玉兒身上。
“馮盟主”薛通躬身言道。
“帶走!”馮沛豐嘴里吐出兩字。
薛通、蕭玉兒老實上了騖船。
碧窕海域,靈瞿島。
山頂道觀內殿,馮沛豐獨坐,數名親信分立左右。
“說說,山腹的傳送怎么回事”騖船上高喊的尹暢說道。
土石山座落靈瞿島邊緣,稀稀拉拉長了些灌木,毫不起眼,又無裂縫洞口,就這樣在眾人眼皮底下,隱藏了重大秘密。
“薛某自古遺跡而來,傳送是萬嶼和古遺跡間的雙向傳送。”
“啊!”
尹暢等無不驚嘆,馮沛豐的眼皮亦微微一抬。
薛通簡明扼要,大致敘述了一遍。
“滟霞中部,宗師級妖獸肆孽,你怎去得了那樣的地方”馮沛豐不再沉默,問道。
他去過滟霞山,只因一年時間太短,彼時宗師中期,偏于謹慎,來不及細查。
“晚輩有真言門惡靈召喚術傍身,僥幸發現了傳送。”薛通早想好了說辭。
“惡靈召出來看看!”
薛通乖乖召出冥獄三頭蟒。
“嗯”
馮沛豐點了點頭,尹暢等目光熱切,緊盯惡蟒。
“晚輩將真言門的召喚法咒,獻于前輩。”
薛通恭敬捧上《惡靈召喚》,他深知萬不可得罪馮沛豐,馮沛豐系萬嶼千年一遇的修煉奇才,宗師初期即殺了高一階的前任盟主,而今后期,估計可斬普通大成級修士。
即便動用血鞭,若不能趁其不備,一擊致勝,則小命完矣。
更何況還有蕭玉兒在場。
馮沛豐笑而不語。
“傳送法咒呢”尹暢心領神會,說道。
“哦,對對!”薛通交上三塊星辰隕鐵片。他已將滟霞山的雙向傳送咒語復制了幾份,除了蕭玉兒,另給了詹澄六人。
“鐵片罕見,可煉地級法寶匕首。”馮沛豐揣摩一陣,說道。
“嗯”薛通陪笑道。
“藍膚和人族,系圣邦余孽吧。”
“是,晚輩是崇光武者,與他們在滟霞巧遇,當年在萬嶼,晚輩做過銅錨島主。”薛通撇清關系,順帶套起了近乎。
說完一通翻找,將銅錨牌交給了尹暢。
“嗯,你便是當年與黑膚族,合辦西潼商行的薛通”馮沛豐把玩銅牌,又道。
“正是晚輩”
“你還算有些本事,既辦商行,又發現了元炁大陸和古遺跡的傳送,本尊有意用你,交辦件大事。”
薛通暗暗叫苦,他只想早點過關,迅速離開,馮沛豐交辦的事必極不好做。
“能得前輩肯定,晚輩不勝榮幸。”薛通口是心非說道。
“本尊已很久沒有血月老祖的訊息了,你試著找到此人,約他半年后沉霧島見面。”
薛通流露為難神色,“血月老祖對在下不懷好意,當初晚輩離開商行也緣由于此,去找他,恐怕...”
“就說本尊令你找的,本尊有意重建島盟,與黑膚聯合可使聯盟更加穩當,如此好事,又有本尊的面子,血月當不至為難于你。”馮沛豐面色一沉,說道。
“是、是,晚輩這就出發,盡快找到血月老祖。”
薛通拉上蕭玉兒欲走。
“慢著,你同伴留下,九月初十見不到血月,本尊會否為難這位姑娘,就很難說了。”馮沛豐淡淡說道。
“前輩,蕭師妹與晚輩一路同行,許多場合靠她出面,查找血月下落,辦起來會方便很多。”
事關蕭玉兒,薛通不得不爭取。
馮沛豐神色一凜,未發一言。
“師兄,你抓緊替盟主辦事,靈瞿山靈水秀,玉兒待半年挺好。”蕭玉兒慌忙圓場,馮沛豐惹不起,她早已看出端倪。
“那晚輩告辭,定當完成盟主交辦的差事,走之前想討要靈瞿島一塊令牌,便于行事。”薛通說道。
馮沛豐使了個眼色,尹暢給了塊最初級的鐵制令牌。
“你盡管放心,靈瞿島不會虧待蕭姑娘,但你若敢動歪腦筋,或用令牌招搖撞騙,非但你師妹有事,無極宗也會跟著遭殃!”馮沛豐說道。
威脅恐嚇之意,溢于言表。
薛通暗罵,“此賊太過陰險,滟霞的妖獸最好將其一口吞了!”
蕭玉兒遭軟禁,充做人質。
內殿僅剩靈瞿武者,尹暢問道:“盟主,為何不殺了薛通”
“借血月的刀不是一樣先讓他替本尊做事,又送了血月人情。”
薛通駕騖船離島,深知已陷入巨大的麻煩。
“可憐彭道友,歡天喜地回萬嶼,偏偏遇上馮沛豐這個魔頭,一刀殞命。”
“找血月不難,老鬼知我現身,說不定自找上門,馮沛豐約九月見面,那是因要去滟霞探索。”
“但扣留玉兒實在太毒!”
“馮沛豐憑空得了惡靈召喚和傳送法咒,還不滿足!”
薛通恨得牙根直癢,卻又不得不委屈求全。
他情緒極差,任由騖船漫無目的飛向東南。
直至法力將盡,薛通才躍上獠鷲,查閱起海圖。
錦暉島,狂浪門主島。
島上的大城名叫錦暉城,島東數百里綿延的高山,才是狂浪門真正的所在。
城里好不熱鬧,西潼商行分號設立于此,當為重要的原因。
碼頭遙遙可見黑膚海族的大船。
薛通苦于缺少跟班,只得親自打探。
他稍許化妝,溜進了商行貴賓廳。
“前輩”后天級伙計打起招呼。
“嗯”
薛通胡亂看了看貨單,以他的武力和見識,商行的貨品自看不上眼,裝模做樣一陣,說道:“沒本座所需的物事,那就賣點東西。”
說罷扔給伙計一只儲袋,內裝一具先天頂峰妖狼獸尸。
“好寶貝!前輩準備怎么賣”
“二十五萬”薛通開價不低。
“有點貴了,晚輩不敢欺騙,先天頂峰的中等大小妖獸,商行至多出價二十萬。”
“我記得商行是位叫霍煌的道友打理,請霍道友出來,談談價格”
薛通找霍煌有事,又不便直問。
“霍煌恕晚輩未曾聽說。”
“哦,或許時間久了,你來商行幾年”
“十年,不短啦。”
“幾十年前的事了,難怪道友不曾聽說。”薛通不再啰嗦,借口低價不賣走人。
“看來血月接管黑膚海族,霍煌這樣的老人受排擠,甚至狂浪門都待不下去了。”
“霍煌若掌管商行分號,接觸人多,消息必多,如今靠邊站,就難指望從他那打聽冷望下落啦。”
薛通萬般無奈,去往銀楓島。
任大逍做了無極宗宗主!
他乃三位副宗主中,唯一升至先天頂峰之人,鐘真、郎敖炳遭遇瓶頸,晉級希望渺茫,同推任大逍當了宗主。
藺紅、姜兆熊趕來,拉住薛通的手不放,千言萬語感慨不盡。
薛通意外見到嚴伶。
任大逍做了老大,見昌武宗樂亭、冷望的勢力遭薛通剿滅,就花了些力氣找到嚴伶,安頓在無極山。
“嚴家的仇恩公報了大半,樂亭伏法,冷賊東躲西藏數十年,無從露面耍威風,茍且偷生與牢獄無異,吃盡了煎熬,賊人受此懲罰,晚輩很知足了。”嚴伶說道。
“哦,嚴小友有如此想法,難得啊。”任大逍贊道。
“嗯,話雖如此,但薛某有機會還是得找到惡賊,徹底了結仇怨。”
“薛某回來一事,萬不可泄露。”
待嚴伶退下,薛通說起傳送和馮沛豐之事。
幾人目瞪口呆,任大逍定定神,方道:“薛道友每次都帶回驚天動地的消息,沒想到萬嶼一分為二,另有傳送連接。”
“馮盟主的事僅系傳聞,傳說五年前晉級后期,有意重建島盟,但無實質行動。”
“薛某一路過來,感覺萬嶼頗亂,馮盟主為何不早點動手”
鐘真說道:“或許正因太亂,盟主才特意放出消息,讓各玄門抓緊火并,搶占地盤,日后更易結盟管理。”
任大逍忽道:“任某有一想法,無極宗、薛道友俱可獲利。”
“哦,愿聞其詳。”
“薛道友來的巧了,天魔、銀楓兩宗還記得吧,月后與本宗有一場例行碰頭會,兩宗又要羅里吧嗦,不如道友與我同去。”
“一言不合就給他們點厲害,馮盟主不是喜歡我們鬧嗎,遂了他的意,將來易放蕭道友。”
“況且冷望長期潛伏,薛道友又久不露面,此賊或許蠢蠢欲動,他昌武宗內的勢力完了,但當年與天魔宗交好,說不定從魔宗那可得他的消息。”
薛通眼睛骨碌一轉,嘿嘿笑道:“那任宗主就安排安排,貧道就把無極宗和自己的事,一并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