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影高大的年青人模樣,面無表情,隱約的眼神看不出喜樂。
薛通心底一涼,他感受不到虛影的武階。
虛影伸手,緩緩一拍。
薛通焉知虛影是友是敵,既然動手,那便全力出擊。
他傷口凝固的血塊崩裂開來,揮刀重斬。
豈知身體遽然一緊,手臂竟無法動彈。
一瞬間薛通幾乎靈魂出竅。
虛影動手,武力超強,彰示其非為虛無縹緲的幻像,而是修士分身之類真實的存在。
修士分身,至少需達武圣大成,分身能口吐人言,則真身需為真法之級。
而薛通今日面對的分身,可悍力殺人,則其真身少說也是靈尊級別。
靈尊,乃至更高,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存在!
薛通手腳僵硬,意識卻格外清醒,危急中罡魔氣層轟然擴張,升騰至三寸余厚。
但半空中的那只巨大掌影尚未觸及,青黑的罡魔氣層便已煙消霧散。
“要完!”
薛通實不信幻境之主,竟派分身殺人。
就在他腦殼微微一疼的瞬間,金光一亮,掌影驟停。
眼前虛影越變越淡...
一道紅光沖天而起,掀開塔頂,直透蒼穹。
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血色漩渦,中心耀眼奪目。
昔日捅破天之時,才見過此等景象。
然而此次稍有不同,界面裂隙一閃即逝,只維持了一息的時間,裂孔閉合,僅留血色波紋蕩漾開來。
“分身走了,靈界”薛通從顫栗中清醒過來,眼一花,一只玉匣懸浮身前,瑩光濛濛。
“幻境的終極秘寶”薛通牢牢抓住了玉匣。
虛空頓然為之一亮,轉瞬霞光萬丈,幻境原先朦朧迷茫的感覺不再,山川、沼澤、宮闕都變得清晰明亮起來。
薛通拉開玉匣,唯見一塊青色玉簡,上書四字。
《盡武真經》
他神識一掃,十七層的煉氣功法!
薛通腦袋嗡的一下,險些昏厥。
只有當年發現戒指寶藏時的欣喜,才能與今日相提并論。
比魘骨真魔訣還多了四層!
觀其名字,難道直指武道仙途的盡頭 “仙人造境,遣分身守護,傳功法于有緣人”
“難說,最后金光一亮又是為何”
薛通識海閃過念想。
“轟隆隆!”
八角塔猛烈震顫起來,一層層垮塌。
“幻境將滅!”薛通收好玉匣,飛身出塔。
“界面裂隙”
“沙紀奎獲機緣直通靈界,越界時的亂流沒將其撕成碎片”朗棟昆皺眉思索,猛見霞光鋪展,灰蒙蒙霧霾盡褪。
他騰云而起,一眼望見數十里外的武王神殿。
朗棟昆疾飛,虛空卻已猛烈顫抖起來,眼前景象慢慢變得模糊,重重宮闕開始崩塌。
“幻境突現霞光,越來越透明,大有消散跡象!”木禾良大叫,他身邊站著五名增援的盟會武者。
“僅六日功夫,探秘就結束了”先天頂峰的謝丹陽說道。
“史書從無記載霞光一說,沙紀奎搞了什么名堂!”陳劍夫叫道。
“那是楊世杰搞的鬼,與沙某無關。”
說話的是沙紀奎,薛通走后,他愈想愈覺不對,礙于血武誓言,他八月十二外出,八月十六抵達冕途,言明入幻境者非其本人,詳情須依誓,待幻境結束時再說。
薛通率先滾落。
“楊世杰!,正是此賊強搶沙某水晶牌,喬裝入境!”沙紀奎大喊,揭示真相。
“殺!”謝丹陽喝道。
薛通首出幻境,即表明他乃打通八角塔,獲得秘寶之人。
如此冒名奪寶的外人,豈有不殺之理。
薛通嘿嘿一笑,連轟六七重拳。
謝丹陽手臂一麻,長劍脫手,身旁幾名大成級武者亦飛摔而出。
薛通袖袋飛出一枚金針。
駱千炎的飛渡金針,快若流星。
薛通銀針送了柯倬,駱千炎的飛行法器,系首次示人。
他以蠻神拳套和飛渡金針兩件法寶,迅速脫逃。
“不要命的來追吧!”薛通冷冷道。
人已在百丈開外。
“宗師拳力,楊世杰什么來頭,有知道的嗎”謝丹陽撫住酸麻臂膀,問道。
“沒聽說”陳劍夫扶起吐血的同伴道。
“拳套、金針,難不成來自幻境”
薛通疾遁千里,改乘獠鷲、騖船,逃離甘泰,兩日后趁夜色,偷偷潛回玄乾山。
叫來蕭玉兒、樊如花。
“我去了甘泰一趟,混入冕途幻境,得了些許寶物,此事絕不可外傳,包括廣茂,知情者越少越好。”薛通承認去了甘泰,他當初答應蕭、樊,回來細說。
薛通講了遍冕途幻境的來龍去脈,只說得了法寶煉材和三具宗師級獸尸。
“甘泰會否來道院尋仇”樊如花問道。
“甘泰猜得出楊世杰系化名,不過拳套和金針我從未示人,甘泰至多懷疑,無法確定。”薛通說道。
“亂拳逼退五六先天頂峰、大成,這樣的人物萬嶼鳳毛麟角,他們多半會懷疑到你頭上,只是無實證罷了。”樊如花不樂觀言道。
“再說你六十年前去過幻境,通常入幻境不難,僅需參加拍賣即可,楊世杰逼迫沙紀奎的舉動大為反常,更印證是你這種不敢公然露面之人所為。”蕭玉兒說道。
“你倆的意思,薛某嫌疑極大,甘泰很快能猜到”
“人家又不是白癡!”蕭玉兒白眼道。
“而今唯有死活不認,你離山之事除了我和玉兒,無人知曉。道院遠離甘泰,甘泰盟會大舉來犯的可能極低,最多經芝悅批準,派幾人詢問。”樊如花說道。
“你殺了閻山二老,又搶了寶物,恐難善罷,或許離開此地最佳。”蕭玉兒又道。
“要走也須再等幾年,眼下離開更令人生疑。”薛通說道。
一晃數月,玄凌道院波瀾不驚,無一訪客,亦無任何冕途幻境的消息流傳。
“難道甘泰就這么算啦”薛通難以置信,不覺得此事真會過去。
薛通數度查看真經,試煉一層一節,比照三元訣第一節的功法,直若天上地下。
真經煉出的氣量接近三元訣四倍。
“遠非大羅功和三元訣可比!”
“須再熬些日子”
薛通強忍換功欲念,每日修煉武技,訓練靈寵,只待再過一年,立即離開。
他的暴猿魂獸,吞食鐵甲犀的獸魂,兩度昏睡,氣息持續大漲。
轉眼第二年七月。
玄凌會場不同尋常的武者聚集,讓他又變得心焦起來。
“山腳會場似乎來了很多人”薛通問溫廣茂道。
“是,半月后秋季拍賣,來的人大增,光先天武者就已到十二人,往年拍賣當天也不過如此。”
“都是些什么人,何宗何派”
“多半人來歷不詳,皆自稱芝悅散修,我們又不好多問。”
“加強戒備!”薛通感到了不安。
他叫來蔣中舟師兄妹、黎昭卿夫婦。
江彤筌已升級先天,用的正是薛通替其煉制的化障丹。
“玄凌會場高階武者過多,需提高警惕,我懷疑其中有大批甘泰修士混入,來報閻山二老之仇。”薛通說道。
“吾等與人無爭,做些靈物生意,閻山二老的事過去很久了,薛道長會否過慮”蔣中舟說道。
“萬不可掉以輕心,蔣道友速往王城,請田常務多派幾人。”
“大家需尤其小心,發現異常立刻傳音,緊急時各自逃命!”薛通神色凝重,說道。
五日后蔣中舟折返,同來的三艘騖船,讓薛通的心,當即沉了下去。
謝丹陽、朗棟昆、陳劍夫、沙紀奎、木禾良,另有一名神情冷竣的頂峰修士。
“薛道長,此乃甘泰嚴奉志副盟主。”田鈞常介紹道。
道院正殿的氣氛頓然緊張。
薛通身邊,是蕭玉兒和道院五名先天。
“薛通,你殺了閻山二老,盟會本睜一只閉一只眼,但近日冕途島再生事端,便需有個說法了。”嚴奉志緩緩道。
“冕途島薛某不知冕途島發生了何事,亦與之無關,嚴副盟主想算舊賬,不必另找由頭了吧。”薛通眉毛一挑,無懼道。
只消不落入法陣陷阱,這些人奈何他不得。
“薛道長或許不擔心算賬,其他人就難說了。”嚴奉志掃了蕭玉兒等一眼,說道。
“薛某混跡玄界,遭威脅司空見慣,嚴副盟主若想活命,就少說此等話語,薛某殺不了很多人,但若盯著嚴副盟主,恐怕...”
“道友想得太簡單了!”嚴奉志面不改色,似早預料薛通會有此一說。
“噯、噯,各位勿急,嚴副盟主,你說問幾句就走,無心來道院打打殺殺。”田鈞常見勢,忙圓場插話道。
“無心打殺,來這么多人田常務也不多派幾人”薛通對田鈞常只帶了兩名大成級修士,大為不滿。
“薛道友交回法寶拳套、金針,此事翻篇,不然的話...”謝丹陽說道。
“什么法寶拳套、金針!”薛通怒道。
氣氛幾乎凝固。
卻在此時,山腳騷動連連。
“薛院主,會場散修突然動手,拿住了我們十多人!”黎昭卿屬下披頭散發,沖入大殿。
“薛道長,你不愿這些人因你而死吧。”嚴奉志冷冷道。
薛通咬牙,他擔心的不是黎昭卿手下,而是大殿中的蕭玉兒眾人,一旦動手,定遭嚴重傷亡。
謝丹陽等手掌微攏,顯然暗藏爆彈、符箓之類物事,甘泰盟既敢惹事,預備的手段就定超閻山四老。
“薛某不知拳套、金針,但甘泰既提起舊事,閻山二老的事該如何善后,薛某倒是愿意議上一議。”
薛通有意讓步,搞定此事后開煉盡武真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