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卿曾有一心儀男子馮植,二十五年前進了幻境,再也沒回來...”
“幻境的水很深,入口海市蜃樓,內中宮闕樓宇、山巒森林宛若仙境,靈材靈藥無數,然太過危險,近兩百年的探秘,盟會成員每次損失三至五人,外人隕落二至三人。”黎昭卿抹了抹眼淚道。
“那馮植為何要犯險,先天武者本就稀缺,每三十年折騰一次,甘泰還搞得好啊。”
“馮植求靈物心切,自覺武力堪比后期,他原本是個謹慎的人,大誘惑前最終未能扛住。”
“公會為何要讓外人進幻境,都自己人不就行了”薛通問道。
“一則愿去者越來越少,一兩百年的修煉何其辛苦,靈物縱好,冒大風險亦不值得;二則甘泰部分散修武者,入會無望,總得給個出路;三則能收數百萬靈石。”
“幻境持續多久,采集到的靈物等級怎樣。”薛通又問。
“極品法器煉材,傳說還有法寶級煉材,六品靈藥,先天妖獸。至于幻境持續的時間難以說清,多數一年,偶有兩年的情況發生。”
“冕途島海上蜃樓始于何時”
“兩萬余年前”
“僅先天能進”
“后天武者、宗師也行,但九百年前宗師隕落,同行者說妖獸等級變強,就再沒無如此強者愿意涉險了。”
“萬嶼多少宗師”薛通順話題問道。
“不清楚,或許三四人吧。”
“幻境的秘密是什么難道只是簡單的重復”
“昭卿豈能知曉,坊間傳聞,幻境每次出現,一旦最高級的寶物被取,便會將里面的人拋至入口,結束探秘。”
“而終極的秘密,不知要等到何時了。”
薛通想起地圖上縱貫南北的黑區。
“地圖東部的黑區怎么回事,甘泰有什么說法”薛通不便問得過于無知。
“那片海區暗黑風暴、湍流極多,越往東越黑,數萬年來無人能窺其全貌,甘泰、芝悅均將其列為禁區,僅盟會才可組織探險,感覺比幻境還要危險。”黎昭卿說道。
“我覺得黑區或與另一片空間相連”薛通裝模做樣道。
“嗯,有這種說法,但都是直覺和臆測。”
黎昭卿變得哀怨和憂傷起來,“昭卿有件事求道長。”
“盡管說!”
“道長若在幻境見到馮植的骸骨或信物,別忘了帶回來,馮植的極品劍刻了卿字,一只玉佩刻了昭字”
“嗯,昭卿劍、昭卿佩。”薛通點頭道。
黎昭卿掛滿淚花的臉龐,抹上了一層紅霞。
薛通先后將三套極品煉材煉制成器,委托黎昭卿賣出,他那一大堆上品法器也悉數賣光。
常府總管的烏雋刀沒舍得賣。
公孫馗的成套法寶煉材,尚無法試煉,那套攻擊利器的材料,重量不足,薛通仍需用極品青溟鐵鎲。
“可惜玉兒不在,不然我的蛟皮蠶絲衫也該好了。”
玄古神教兩巨頭留下的靈物,薛通近二十種不識,猜測應有數樣不成套的極品、乃至法寶煉材。
“三千煉器譜遠遠不夠,三萬還差不多。”薛通嘆了口氣,退而求其次,叫來黎昭卿。
“昭卿,設法幫我弄件極品護衫,無論煉材或成品,一時半會不行,上品的輕質鱗甲也行。”薛通交給黎昭卿一大袋靈石。
“好,昭卿盡力,廣靈齋名氣越來越大,委托人也愈來愈多,多半系道長功勞。”
“我沾光不少,豈敢貪功。”
“我赴幻境收集靈物,但識物有限,廣靈齋做拍賣的營生,見多識廣,可有靈物圖鑒之類的書冊供魏某參考”
“我花錢購買”薛通呵呵笑道。
“旁人不賣,魏道長應該可以。”
黎昭卿送來《靈物寶鑒》,衛津廣、韋岳商量后同意三十萬靈石出售,薛通需立誓絕不外傳。
寶鑒上的靈物圖解多達四萬八千種,比薛通現知多了一倍。
薛通照圖,辨識出五樣極品煉材,兩樣法寶煉材,皆不成套。
“這些以后再說,煉功要緊。”
薛通以煉氣煉技為主。
他鬼煞拳圓滿,增強攻擊力依靠法力提升,太過緩慢,急需新煉高等級拳法。
《天悲拳》
拳分十三級,暗圣七技之一。
天悲拳力一時趕不上鬼煞拳,但假以時日,煉至五級便能勝出圓滿境的煞拳。
薛通四成時間煉氣,其余主練星隕鎲、涳濛爪、絕影步、天悲拳、風遁術、神魂道術、魘骨真魔訣。
他的靈寵亦無懈怠。
骨傀浸泡毒汁,涂抹毒粉,聯合獠鷲暴猿,激戰白虎。
自薛通骨訣十層,靈寵對其敬畏大增,仿佛感應到他蠻獸的體質,而白虎舊主的印記,已涂抹殆盡,十分的服帖。
薛通抽空制成墨青同元石陣盤,繪制數百張符箓。
時光飛逝,一晃五年。
“道長,差不多啦,下月王城確定幻境人選,該出發啦。”黎昭卿笑吟吟說道。
“哦,恭喜你啊,后天頂峰!”薛通拱手賀喜。
“托道長的福,昭卿賺了些錢,吃了不少靈丹,總算得償所愿。”
“可惜極品護衫沒辦成”黎昭卿遺憾道。
“這件懋蛇鱗甲材質極薄,輕便無礙,乃上品法器中的精品,很好了。”
薛通抖了抖青衫,幾乎看不出內襯了件薄薄的鱗甲。
赴王城一路無事。
甘泰盟會總部坐落王城南部,萬畝大園聳立五座雄偉的黃石宮殿,與城北的王宮遙相呼應。
王城內的高階武者,較平日暴增一倍,街道巡邏的鐵甲禁軍往來穿梭,不時有盟會先天武者的身影。
但絕大部分的人俱是適逢盛會,來湊湊熱鬧、見見故友而已。
畢竟名額二十,僅限先天。
六月初六,盟會偏院擠進了百余輛馬車。
“道長,盟會的人今日都掛了會徽,大致六十個到場,其他武者約百人。”
“莫釜、程秉成也來啦。”黎昭卿輕聲道。
“他們來干啥,難道也想去”
“許多人會在最后一刻決定,他們會根據熟悉的人是否去而臨時改變主意。”
先確定盟會人選,自愿報名,截止午時,若人數超限,按報名時間排定。
例外是可用靈石提升名次,二十萬提升兩名,四十萬提升五名,次數不限。
規則公平簡單。
五人很早就將報名竹牌彈進了水晶大碗。
臨近結束,十三張竹牌陸續進碗。
薛通未見莫、程之名,倒是瞥見莫釜不含喜怒,掃了自己和黎昭卿幾眼。
“老家伙搞什么我若報名,就托人把我做掉”
落后者開始加靈石提升名次,溫和競爭。
“比前次情況如何”薛通不忍問,但不得不問。
“差不多吧”黎昭卿幽幽說道。
待塵埃落定,薛通掃視榜單,先天頂峰兩人、大成五人、后期六人、中期三人。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非盟會武者的競爭激烈得多,歷經數輪報價,入圍七人,進入拍賣會模式。
薛通志在必得,始終保持最高報價,結束時排名第一,花費一百三十八萬靈石。
非盟會武者先天中、后期各半。
薛通領到一張水晶牌。
“這些人的背景需昭卿打聽打聽”
“不用,背景難查且易招麻煩,沒必要冒險。”薛通擺了擺手道。
“好吧,你那天一招擊退莫釜,普通后期皆非你對手,所以不怕吧。”
“嘿嘿,話不能亂說,不能說滿。”薛通笑道。
八月初,薛通辭別衛津廣、黎昭卿,獨往冕途島。
黎昭卿神情復雜,不知是否因想起了三十年前,馮植辭別的一刻。
薛通乘飛舟、駕銀針,九千里的行程不日即到。
他出示水晶牌,步入戒備森嚴的海島東部。
東方海面,濃濃白霧聚集,過不了幾天,便會隱約呈現蜃樓輪廓,八月十五,幻境就將打開。
空地上搭起二十座帳篷,薛通來得最早,靜坐煉功,觀察后續來者。
他注意到武階最高的袁長翼、穆征;唯一的女子,相貌平平的中年婦人羅雁;面目可憎的光頭壯漢秦淦;服飾雷同,師兄弟模樣的馬諄、周修容;神經兮兮,小眼東張西望的閻培遙。
“說不定有人以我為目標,盟會武者相互認識,通常不會火拼,對外來的就難說了。”薛通在人到齊的一刻,默默心道。
八月十五,海上升起明月。
千重宮闕映亮,垂落一條光梯。
眾人依次,薛通排行十七。
百丈天梯,盡頭一扇光門,每時辰變色,合計二十色,這也是為何限額,為何每時辰放行一次的原因。
薛通踏上天梯,一只腳立刻陷了進去。
“不會吧,剛開始名堂就這么多,難怪遠遠望去,那些人好像都走得挺慢。”
薛通使出騰云的技法,欲騰空拔腿,豈料天梯柔光蔓延,吸鐵磁石般將他牢牢吸住,一只腳怎么也拔不起來。
“要么發大力騰空,每一步皆如此艱難,要么...”
薛通跨步,第二只腳也陷入進去。
隨后如爛泥塘行進,不抬腿,不彎腿,直直前擠。
“會否走得愈快,秘境里好處愈多”
薛通發動魘骨真魔訣,趟泥塘如水塘,快速行進。
不過他仍有所保留,僅用七成之力,趟過了斜指上方的百丈光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