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就等唄”庚勒布抹了抹嘴角的血汁,說道。
熊部送來的是先天中期貘肉,煎成了兩分熟。
巴掌厚的十斤肉排,庚勒布一天能吃十五六塊,外加兩桶果子酒。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吃了又不長腦子。”馬塔力杰罵道。
“多吃長力氣,不行啊!”庚勒布將大肉一卷,塞進嘴里。
馬塔力杰眼一亮,“你多大力氣了,要不咱倆比比”
“好啊!”庚勒布咕嘟嘟喝下一壺酒,擦了擦手。
獸人木屋寬大,足能容室內小比。
“十五年未比,不知你有無長進。”
“我怕摔壞你!”庚勒布膀子上的青筋鼓起,肌塊一凝,骨節咯咯直響。
兩人手臂搭手臂,擺出摔角的架勢。
馬塔力杰臉上驀然像潑了一盆血,全身肌膚亦變成朱紅顏色。
一、二、三。
二人俱是一聲大吼!
庚勒布雙腳離地,人被掄起轟隆砸地,壓斷一大片三寸厚的硬木地板。
“大哥,當年沒五六次發力,你摔不倒我吧。”庚勒布骨碌爬起,一臉的不解。
“哼,大哥這十幾年可沒白煉,哪像你!”馬塔力杰說道。
“我也沒白煉啊,力氣大了七八成!”庚勒布爭辯道。
“好了,不說這個,今日吉烈契再不請咱倆上山,我們便砸了此屋!”
“嗯”
馬塔力杰小試狼皇血滔功,心里更加有底,當年他力冠蠻族各部酋長,庚勒布次之。
號角奏鳴,九名儀仗官請客人上山。
儀仗官臉涂彩繪,發插孔雀尾羽,持木杖、金盤,迎客方式系蠻族最高禮儀。
庚勒布咧了咧嘴,一臉的高興。
“坎納這老狐貍又玩什么花樣,六人接就夠了,三部酋長才需如此隆重。”馬塔力杰皺眉道。
“管他呢,說不定是給咱倆賠罪。”庚勒布率先走出木屋。
馬塔究和巖部族監自隔壁木屋跟出,走在本族酋長身后。
臨近天熊殿,熊部武士列隊道旁,嗚嗚吹響長長的號角。
天熊殿正中寶座無人,大殿空空蕩蕩,只有燃燒的油脂燈,掛在粗大的石柱上。
考克拉、坎納上前迎接。
馬塔力杰未見吉烈契,面色不悅,方一落座即道:“我和庚勒布來見大酋長,煩勞二位去請。”
“力杰酋長,熊部萬感抱歉,吉烈酋長洞府閉關,我們接連請了三次,為此還耽誤了兩日...恐怕這次就不能見了。”坎納誠惶誠恐,拱手道。
“哼,我倆為人蠻兩族沖突而來,你一句閉關就把我們打發了再給我去請!”馬塔力杰眼一瞪,喝道。
“大人息怒,大酋長實請不動,末了一次說起敖武的事,請兩位大人調查清楚,萬勿輕言開戰。血案十分蹊蹺,敖武目的何在就為了那些不值錢的牛馬”
“此案手法拙劣,可見作案者何等心急,硬是想讓人蠻兩族不和,請兩位大人三思。”坎納說道。
庚勒布撓撓頭,又瞅了瞅馬塔力杰。
“明擺著的事你卻分析出一大堆名堂,敖武故作不合理之事,讓人難以懷疑,這不可以嗎人族奸滑,虛虛實實,不能以常理視之。”馬塔力杰說道。
“嗯,力杰酋長說得對!”庚勒布附和。
“即便懷疑,仍需確鑿證據,開戰乃天大之事,不可意氣用事,待狼部找到鐵證,大酋長自會以蠻族名義交涉,二位大人耐心點。”坎納解釋道。
“吾等應以蠻族利益為重,一味忍讓只會讓人族得寸進尺!”馬塔力杰指責熊部策略不當。
“敖武與蠻族和平共處已逾千年,我族的大患實為東面的玄古神教,還是就事論事,豐定的血案查清了再說。”考克拉接話說道。
“與你二人純屬浪費口舌,我要見吉烈契。”馬塔力杰不耐煩起來。
“是啊,叫吉烈契出來!”庚勒布一旁幫腔。
“大酋長正閉關煉功,二位大人實在想見,要不在天熊山腳再等幾日”坎納愈發堅定了先前的判斷,馬塔力杰故意來熊部搞事。
“不行,現在就要見!”馬塔力杰咬牙。
“我部首領乃蠻族大酋長,沒有各部酋長想見就必見的道理,事非緊急,大酋長說了不見。”坎納不再客氣,直接拒絕。
馬塔力杰的真實意圖在于和吉烈契激烈爭吵,伺機武訣,讓吉烈契威名掃地。
馬塔力杰煉成第八層的狼皇血滔功,自認勝吉烈契綽綽有余,豈料正主不來,兩個手下羅里吧嗦,令他大為光火。
“大酋長見是不見”馬塔力杰語帶威脅。
“今日不見”考克拉回答得干凈利落。
“庚勒布,別人說咱沒資格見,你說怎么辦”馬塔力杰開始往庚勒布頭上潑火。
“放屁!誰說的”庚勒布當即哇哇大叫,握緊了拳頭。
“二位大人,此地乃熊部主山,亦是當下蠻族主山,自然做了些防范。”坎納話音剛落,大殿深處傳來機關轉動的輕響,石梁石柱,甚至地底皆隱隱震動。
熊部機工術天下聞名,天熊殿的機關必精妙絕倫,馬塔力杰不禁猶豫起來。
馬塔究早看出了些許端倪,猜到酋長的意圖,見情勢不對,忙道:“力杰大人,大酋長既然有事,不妨等等,要不我們回營地,或是角圖山”
“先回角圖山!”
馬塔力杰借機下臺,臨出殿說道:“狼部要求三月后在栗塭大營召開酋長會,其他人不來就算了,吉烈契再不給面子,那今后就別管狼部的事情!”
說完瞪了庚勒布一眼。
庚勒布毫無反應,他身后的族監庚勒川忙道:“巖部也希望開酋長會。”
“對,開酋長會!”庚勒布這才反應過來,他治理巖部簡單粗暴,幸虧族監族巫還算靈光。
馬塔力杰哪里想到,當其回到角圖山,事態已是涼涼的感覺。
敖武調集八名先天武者,送來一封措辭嚴厲的國書,稱關閉邊境三十年,越界者一律嚴懲。
敖武提供若干鐵證,來自王老六、尤恒泰及易涑的儲袋,這些人往往將尋常信函銷毀,但最重要的東西則予保留,如狼部與尤恒泰密謀,要其殺害獸人的訊息。
不為其他,尤恒泰至少須保留一手,證明殺蠻族非其自作主張,以防狼部賴賬。
消息傳開,栗塭大營的酋長會無疾而終,馬塔力杰倍受指責,不得已撤了馬塔究職位,假模假樣投入大牢,狼狽收場。
他將仇恨的火種埋得更深,無論是對熊部還是薛通。
薛通受獎一塊敖武大客卿玉牌,憑此牌可在皇朝庫府購買靈物。
正五品療傷“絳珠丹”、煉氣“天闕丹”,薛通知道,這或許是他在崇光,能成批買到的最好的丹藥。
薛通辭別崇親王,費冉經六年苦煉,升至后天大成,臨行宴上見了薛通一面,她較過去老成了很多,不再嘻嘻哈哈,說話中規中矩,甚至有意回避薛通的目光。
“男女間交往太正式,太合乎禮節道義,情感反而變淡,好在冉兒不再為情煩惱,武道上或許能更有成就。”瑞王妃暗暗嘆道。
薛通遠離王府,讓費瀚海的對手心存忌憚,對費家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他叮囑蕭玉兒等人安心煉功,又送了些靈石丹藥,只身一人,悄然離去。
半月后,黑鴉山北麓。
“張師兄,你小心點啊,裘師叔去了東面,讓我們別冒失。”一名年青武徒喊道。
“我看看谷底動靜,你怕什么!”張沛頗不耐煩。
張沛立于崖邊,凝目察看谷底,身后不遠,蔣大涵一臉擔心焦急的神情。
谷中霧氣茫茫,看不分明。
張沛眉頭一皺,扔下一枚火彈。
大片火光照亮谷底。
“哇,你搞什么,作死啊!”蔣大涵著急跳腳。
“峭壁這么陡,野豬怪爬得上來嗎你膽子太小,瞎嚷嚷什么!”張沛毫不以為然。
說話間換了個地方,又扔了一枚火彈。
“我找裘師叔去了,你自己玩吧,待會責罰起來可別怪我沒提醒。”蔣大涵扭頭就走。
“好好好,我不扔總行了吧,谷底太過潮濕,野豬怪不會來這。”張沛離開了崖邊。
他走出幾步突然站住,“師...弟,好像有東西。”
張沛聲音發顫,頭也不敢回,法海感受到一股后天中期的氣息,非常之近。
蔣大涵定睛一望,登時發軟。
一條黑身黃紋,頭上長著肉瘤的大蟒,蟒首高昂,陰毒的目光正死死盯住張沛。
張沛向后扔出三張符箓,大喊:“師弟快跑!”
火云乍起。
火光中鉆出一只蟒頭,一口朝張沛腦袋咬了下去!
但見紫色光芒一閃,蟒首鮮血飆濺,仰天后摔,張沛也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他連滾帶爬,起身和師弟緊緊抱在一起,朝妖蟒望去。
黑蟒身下一大灘淤血,一動不動。
兩人眼睛一花,崖頂多了名青袍年青修士,其人身材高大,密發濃眉,略帶風霜的臉龐,眼眸精光直透。
張蔣二人不停的發抖。
薛通收緊法海靈壓,輕聲道:“采集靈物需格外小心,切勿胡亂放火!”
薛通說完,手臂輕輕一揚,一枚紫煦袖箭便飛到了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