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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闕仙宮仙使

  奚仲康四十出頭,后天中期,一身棕色短袍,濃眉大眼,棱角分明的臉龐,神情略顯疲態。

  他身邊的男子年紀與之相仿,后天初期,短發藍衣,瘦長臉機靈眼,十分的干練精神。

  “楊道長到了,幸會幸會,這位是四季園的總管符雍。”奚仲康起身說道。

  “幸會奚園主、符總管。”薛通招呼道。

  管家奉茶后垂手立于一旁。

  “都是自己人,我就長話短說,奚某近日有幸做了展星閣的管代,下月便要啟程前往隴原鎮,接替原先的張管代。”

  “身為管代,屬下人數將漲至目前十倍,需接納培養弟子,不再如四季園這般清閑了,我身邊幫手太少,想招募些能人,一起做大。”

  “沈安事出之后,我打聽過了楊道長的藥鋪,煉制的丹藥品質優良,我有意聘道長為隴原鎮百邈谷的客卿,日后百邈谷弟子所需的大量初級丹藥,也能有所保證。”

  奚仲康絮叨一陣,說出請薛通來的意圖。

  見薛通尚在猶豫,符雍鼓動道:“我家莊主誠意聘請,機會難得,楊道長不如試試?”

  “在下恐難擔此重任,至于丹藥,楊某可折價保證供應。”薛通答道。

  他實無興趣寄人籬下,當一個小小管代的客卿,丹藥薄利轉為微利,打折賣給奚仲康,他倒并不在意。

  所謂客卿,指的是玄門特意邀請的貴客,玄門供給客卿一定的靈石和資源,而作為回報,客卿須在必要時出力,提供協助。

  “哦”奚仲康露出失望的表情,通常藥鋪的煉丹師被邀為客卿往往求之不得,沒想到“楊世杰”稍一猶豫即拒絕了他的好意。

  “無妨,楊道長既不愿意,那就以后再說。”

  奚仲康顯得很豁達,符雍的臉色卻不怎么好看。

  “多謝奚谷主,日后百邈谷需淬骨丹、凝氣丹,無論數量,楊氏藥鋪愿九折銷售。”薛通改稱奚仲康為谷主。

  “好,如有需要,廖管家會與道長聯系。”

  “早間四季園弟子無禮,望楊道長勿要介懷。”奚仲康改換話題道。

  “不會不會,姓沈的小子到底是何人?”薛通很配合,順著奚仲康的意思問道。

  “沈安的老大與一要犯的下落有關,四季園尋跡抓人,沈安一伙死的死,逃的逃,沈安恰巧逃至藥鋪,為道長所救。”

  “哦,沈安人在哪,抓到了嗎?”薛通問道。

  “沈安離開藥鋪后去向不明,懷疑其街角偷了輛馬車,出城往北去了。”

  “四季園正在調查,楊道長勿需擔心,此事和道長無關。”奚仲康說道。

  “那就好,奚谷主若沒其事,在下告辭了。”

  “廖管家,馬車送送楊道長。”奚仲康吩咐道。

  “不用不用,在下走走逛逛,看看街景。”

  薛通走后,奚仲康面色一沉,“姓楊的不識抬舉,不來百邈谷,那生意也別想做!逐步放出風去,沈安被楊世杰所救,其后不知去向,線索在姓楊的那斷了。”

  奚仲康辛苦打拼,爬到了管代的位置,躊躇滿志不想被薛通澆了一盆冷水,極為不悅。

  “沈安加緊盤問,除了我三人,誰也不許進入東山小院,半月后從沈安嘴里挖不出東西,通知上家收人。”

  “挖出來呢?”管家問道。

  “一樣,多換點錢而已!”奚仲康冷冷道。

  此后半月,薛通察覺明顯有異,不時有人暗中觀察藥鋪,乃至跟蹤盯梢,令他在自家宅府也縮手縮腳,大受影響。

  “沈安陰魂不散,這些人當真討厭,除非要犯落馬,否則麻煩沒完沒了。”

  薛通欲抓人質問,想想大半無濟于事,徒然越陷越深,無奈斷了此念想。

  他叫來劉伍、陳雙,問道:“你倆注意到連日有人盯梢,觀察藥鋪沒有?”

  “沒啊,道長。”二人吃了一驚。

  “剛過去那個白臉,每隔一刻鐘從門前經過,張望幾眼。”

  “這只是最低級的,隱蔽些的駕車緩緩駛過,一會再來,斜對面客棧的長包房間,換了一撥又一撥人,日夜不停監視。”

  陳劉二人瞪眼問道:“還是沈安的事?”

  “嗯,這幾日你倆不用看店了,每日一人一百靈石,請新朋舊友喝酒吃茶,聊聊沈安到底何事?!”

  “記住了,靈石不花完不許回,花太猛臨時需賒賬也行,新舊朋友,一概大吃大喝!”

  薛通扔出兩只靈石袋,一人一百。

  “不是吧,道長!”劉安眼睛發亮,不敢相信有這等好事。

  “但別一副家財萬貫的樣子,被人打劫。”薛通說道。

  “那肯定,人人皆知我劉伍窮,是道長惱火鋪子開不下去,讓我哥倆先開心開心,準備散伙。”劉伍笑嘻嘻言道。

  “嗯,是這意思。”薛通點了點頭。

  陳雙、劉伍這般的青年散修,三五人小酌也就十幾靈石,他二人自小家貧,多年欠下不少吃喝人情債,有薛通撐腰,二人忙不迭的招呼舊友吃吃喝喝,舊友又帶新人,一幫人每日快活得不亦樂乎。

  關于沈安的消息,觥籌交錯中自不難獲取。

  二人開心了七日,準時覆命。

  “沈安的老大和展星閣的長老馬萬全喝了一頓酒,作陪的有個叫黃鈞的人,酒喝完馬萬全回了黜置使府,黃鈞從此不見,一幫人正找他呢。”

  “馬萬全身份高且不配合,故而沈安的老大成了眾矢之的,一場爭斗下來,那天去祥云酒家喝酒的人,除沈安全死了,外面流傳沈安最后出現在楊氏藥鋪,道長是見到沈安的最后一人。”劉安惴惴道。

  “說是道長把沈安藏起來了!”陳雙補充道。

  薛通苦笑,“可笑,救沈安成了濕手沾面粉,甩也甩不掉,有嘴也說不清了。”

  “馬萬全展星閣長老,事情和展星閣有關?他去黜置使府干嘛?”薛通問道。

  “這就不知道了...我和陳雙的朋友都是些小人物,更具體的消息無從得知。”

  “嗯,黃鈞是干啥的?”

  “不清楚,只知是六十左右的老頭。”陳雙答道。

  說至此處,薛通猛然驚覺,當即打發二人道:“好吧,先說到這,你們玩了七天,收收心明日繼續看店。”

  黃鈞的名字很熟,六旬上下年紀,薛通越覺越像昔日在弘州所見的黃鈞。

  “黃鈞不離關慕晴左右,黃鈞出事,關慕晴定牽連其中,此女不諳世事,天真幼稚,說不定是她闖的禍。”

  “關慕晴家住濱州青柳鎮,我要不要去那看看?”

  “多管閑事!”

  薛通不再煉器,避免煙火地熱傳出,引人生疑,他煉功畫符,園中種藥一如往常,讓盯梢刺探的人日漸失望。

  半月過后,坊間消息流傳,沈安暴尸荒野,不知何人所為。

  楊氏藥鋪和薛通宅院外的人漸漸散去,正當薛通以為流言不攻自破的當口,楊氏藥鋪訪客臨門。

  來人令薛通大吃一驚!

  一輛赤驥馬車停在藥鋪門口,走下一名冷艷高挑的年輕女子,黑色長靴短裙,緊身短襖盡顯火辣身材,鵝頸俏臉,柳眉杏眼。

  “呃”劉伍傻了眼,直直盯視美女進門。

  “作死!”黑衣女子馬鞭一揚,狠狠抽了過來。

  馬鞭來勢奇快,劉伍道行太淺避閃不及,本能縮頭。

  一鞭就要抽于他腦瓜,三指虛影憑空出現,捏住了馬鞭。

  “仙女不用這么大火氣,下面的人不懂事,何必計較。”后院聞馬蹄聲趕來的薛通,捏住鞭子說道。

  黑衣女子一擊不中未再理會劉伍,冷冷道:“你就是楊世杰?仙使召見,跟我走一趟。”

  “有勞仙女帶路。”

  薛通松開馬鞭,暗道:“正主終于來了!”

  劉伍臉色煞白,第一次離闕仙宮侍衛如此之近,險些還挨了一鞭。

  薛通來成州后對玄古神教了解加深,神教旗下本無闕仙宮,三千年前原因不詳,于展星閣中分出一支,取名闕仙宮。

  歷屆仙宮宮主皆為女子,設男女仙使八人,黑衣女子的身份大致是仙宮護衛。

  仙宮女人當家,男子地位偏低人數卻占了七成,仙宮女弟子個個如花似玉,著裝開放,為防男女糾扯不清,設嚴刑峻法,對逾矩者從重處罰。

  薛通聽聞后大覺可笑,“這不是扯淡嗎,美女天天晃來晃去,衣著惹眼,又不許有非份之想。”

  仙宮男女弟子的活動區域涇渭分明,男弟子限于臨仙山外圍,與女弟子接觸的機會受限。宮規不反對弟子結為道侶,但嚴定須從一而終,違反者視同宗門叛徒,格殺勿論!

  薛通在車中胡思亂想,不知關慕晴犯了何事,但仙使出面,事必不小。

  馬車七彎八拐,行至一座大院門前。

  朱漆大門無風自開,正屋房檐下,一名紫衣宮裝女子,臉遮薄紗,眸光冰冷如刀。

  薛通目不敢斜視,躬身拱手道:“晚輩楊世杰見過仙使。”

  “楊世杰,知道我們為什么找你?”紫衣仙使欒靜開口道。

  欒靜聲音婉約,韻味十足,薛通一聽即知,正是在怡心齋拍賣會未露真容的仙使。

  “晚輩知曉,為的是沈安的事。”

  薛通心中所想,是否要透露與黃鈞、關慕晴的往事。

  他不想卷入一些亂七八糟的紛爭,但若有大利可圖,他不介意翻出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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