闐豐城,成州首府,大盛國富庶繁華之地,人流如織、車馬喧鬧,店鋪酒家鱗次櫛比。
薛通山野農家出身,早年常在山南鎮賣柴,入了云霄宗也只去過平山、東來這樣的鎮子,唯一進過的大城,就是只待了數日的嘉元闔州慶高府。
闐豐城比慶高府繁華了數倍,作為大盛國屈指可數的大城,闐豐的人口超過了二十萬。
薛通此刻的心境與過往截然不同,他準備安心修煉幾年,隱姓埋名,不卷入任何是非。
他買了張闐豐城詳圖,在客店里細查一日,依圖尋找,來到西郊的云栩谷。
云栩谷,一條靈脈自地底穿過,靈氣滲出巖體,濃厚的靈氣經年累積,久久不散,谷邊山坡建有百間修煉室,供人租用,以靈泉眼的多寡按質論價。
掌柜是個中年人,看了看薛通的穿著,不怎么客氣道:“普通修煉室五塊一日,中等的十塊,高級的三十,這幾日租客不少,余房不多。”
“勞煩道兄,高級修煉室幾日起租,最長多久。”
“起租一月,最長兩年。”
“那好,小弟租兩年,包年的價格應該便宜點吧。”薛通問道。
“年租九折優惠,兩年抹去零頭,承惠一萬九千靈石,敢問道友姓名,何方人氏,本店要登記一下。”掌柜見大生意上門,言語也變得客氣起來。
“哦,鄙人李錦成,涼州人”
薛通新取了個普通常見的化名。
修煉室內設施一應俱全,三口泉眼直通地底,悠悠引出靈氣,這種天然巖縫式的靈氣通道,謂之泉眼。
高級修煉室里靈氣濃郁,即便與小當山魏庚洞府相比,亦不遑多讓。
薛通這些年疲于應付各種任務,靜心修煉的時間不足,而今萬事具備,時機洽好。
他吞下一枚道源丹,運轉起三元法訣。
修煉無歲月,一晃兩年過去。
薛通武徒大成的法海漲滿至九成,精煉提純過的法力今非昔比,純度、爆發度翻倍,法術武技威力大增,激發時間縮短了一半。
雷爆珠躍進至六層,巖盾一術因有夔首盾和羈山盾的存在而暫緩,輕巧靈便的圣光法罩煉到了第五層,與護體光幕、鰲魚鱗甲組成近身三道防護。
路陽子留下的巖錘術薛通甚為中意,煉至五層,初級火云術在火山洞窟業已圓滿,改而將煉器煉丹所需的九曲焰煉到了二層。
薛通輔助系腐蝕術接近圓滿,即便后天初、中期的武者,一不小心亦可能中招,致武力大減。
鬼煞拳煉至五層,涳濛指煉至三層,九殺鎲煉全,最后一招名曰“十方無生”。
日后法力蠻力提升,九殺鎲威亦能水漲船高。
薛通法術、武技飛進,除肇璣丹、道源丹等后天期丹藥的作用,還在于他先后耗費儲物戒內七十余枚上品靈石,用以快速恢復法力,提高煉速。
法術、武技需反復練習,過程中法力大量消耗,以靈石的靈力補充,對修煉提速的作用極大。
薛通自不會落下魘骨真魔訣的修煉,借助龍象金圣丹的藥力,骨訣的修煉雖不如法術那般快速,但亦煉成三節,逼近四層半的水平。
緣于室內場地的原因,鳶影術的施展受限,修煉進度緩慢仍停于六層,薛通打算租期結束,換個地方再煉。
薛通前后更換過三次養元露,連升兩級的夜叉骨傀,徹底鞏固了其修為,常坐于石室一角,爪握上品靈石苦煉法力。
骨傀的赤芒刀換成了三環鳳尾刀,鳳尾刀原系血劍宗高宏所有,初品級法器,比普通的赤芒刀高出一大等。
歷經多年,憑借薛通強大神智灌輸、靈液靈石不計代價的培養,及火山火靈的奇緣,骨傀的實力終于達到了獨擋一面的程度,尋常武徒后期的對手已難望其項背。
薛通試圖喚醒識海灰點,但縱使其七層神熾訣又煉罷四節,灰點依舊沉寂,不再像過往那樣,伸出銀絲,汲取精神之力,只是其顏色稍變,光澤增強增亮。
兩年屆滿,石門移開,薛通走出修煉室,修為大進、神采飛揚。
掌柜巴結道:“李道友容光煥發,恭喜恭喜,本店的高級煉器室如何?不錯吧。”
“挺好、挺好。”薛通扔給掌柜一枚橙色的中品靈石。
“謝謝李道長打賞,歡迎再來。”
薛通暗暗好笑,“李錦成是不可能來了,哈哈。”
他于無人之地易容換裝,改名楊世杰。
薛通在闐豐城內買了座不大不小的院子,每日畫符、修煉鳶影術,院子座落尋常街區,在闐豐這樣的大城,誰也不會注意到他這個三十來歲年紀,穿著打扮毫無特點的散修。
數月后,薛通往符箓鋪購買符紙途中,發覺街上騾馬增多,不少貌似異地的俗人和修武者出現在闐豐。
他走進酒館,叫了酒菜,與小二搭起訕來。
“小二,城里怎么來了這么多人,大包小包,騾馱馬運,搞得很忙的樣子。”
“道長不知道嗎?半月后便是藥材交易會,各地來的人齊聚闐豐,本店生意最好的日子來嘍。”
“呵呵,楊某路經此地,情況不熟,除了藥材交易,闐豐城還有別的交易會否?”
“秋季藥材會,春季坊市,另有不定期的拍賣會、交換會,闐豐商賈云集,生意一年到頭...”
烈馬的嘶鳴打斷了健談的小二,十匹異常俊美的赤驥拉著五輛豪華馬車駛過,橫沖直撞險些帶倒路人。
“咦,闕仙宮的人,她們來干嘛?”小二吃驚道。
“是啊,她們來干嘛,奇怪!”薛通不懂裝懂,順勢咋呼。
“闐豐乃展星閣屬地,黜置使府所在,闕仙宮大搖大擺來,難道要賣名貴藥材?”店小二久居闐豐,玄俗二界的事甚為了解。
“說不定故意造大聲勢,想引起展星閣的注意。”薛通擺出一副老練的架勢,裝腔作勢道。
“嗯,道長說的有可能。”小二點了點頭。
薛通原本打算,數月后買只煉鼎開始煉器,但藥材交易會近在眼前,無法視而不見。
他識海中迅速浮現出三個人影,詹田生、詹奕、閔一昉。
“詹氏兄妹涼州人氏,毗鄰成州,不遠萬里去平山種藥,這些年不知過得怎樣了。”
薛通僅知煉丹類似煉器,需經大量實踐,耗時費財,丹師往往從種植靈藥起步,渡過早期巨量消耗的階段。
但種植靈藥同樣殊為不易,初期基本屬賠本買賣,花錢買來的幼株和種子,辛苦培育不說,第一年增值不多,需待第三年靈藥價格翻番,方有利潤。
本錢一壓三年,時間過長,一旦中途稍有不順,賺錢的指望便會化成泡影,這也正是詹氏兄妹過得如此艱辛的原因。
煉制品級丹藥通常需至少三十年的藥株,幼株或種子遠水解不了近渴,常見的解決辦法不外及早種植、培植野外采集到的藥株增加年份、或以昂貴的靈液催熟。
薛通眼睛骨碌碌一轉,拿定了主意。
他至闐豐最大的藥鋪買了三樣東西。
丹藥百方近百種無品和一品丹藥的煉制藥方;植藥心經常見種子、藥株的培植之法;“黃鸕藥鼎”非法器級藥鼎,煉制三品及以下丹藥。
他一不做二不休,又在煉器鋪買了具小型烏光鐵煉器鼎,昔日觀秀峰煉器,用得正是此種煉鼎。
這些俱是頗為常見之物,饒是如此,也花去了薛通近兩萬的靈石,他此刻才真正體會,像他的子雄哥,靈石皆花于服食丹藥、打制法器,想學煉丹煉器是何其之難。
藥材交易會盛大開幕,為期三天。
市場擠得滿滿當當,熱鬧程度較東來坊市更甚,薛通的需求再尋常不過,常見靈藥的種子幼株及三年期靈藥。
他的采購量極大,六進六出,上下午各去一次,易容變聲,相貌聲音三十至五十歲不等。
薛通滿載而歸,耗資十六萬。
靈藥需植于靈田,不過這對薛通來說輕而易舉,他儲物戒空間巨大,搬來靈土,很快在戒指內開辟出畝許大的靈田。
薛通配上木架,搭成五層,數千株幼苗、種子盡撒其間。
薛通揮金如土,待安排妥一切,不禁心生感慨,“有錢不花,錯過此村便沒此店了!”
他錯過真傳弟子藏經閣隨意挑選功法的“此村”,煉丹術的“此店”便沒了著落。
丹術不比植藥術,市場罕見且多為初級技法,高中級煉丹術成了薛通的燃眉之急。
他想起交易會豪買時,賣家透露的消息。
“我聽人說,近期有一批丹藥靈草現世,極可能出自高通法師,不確定闕仙宮仙使是否為此而來。”
“今晚怡心齋有一場拍賣會。”
薛通尋思:“靈草就算了,煉丹八字還沒一撇;丹藥?不可能賣天成丹吧;丹術?沒聽說有拍賣功法武技的。”
“總歸看看去,碰碰運氣,真有想買的東西也難說。”
他回想起東來鎮的紫云交換會,靈機應變,弄到靈材的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