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將書信拍打在前的案幾上,楊彪胡須橫飛,怒眸圓瞪,顯然書信的內容令他惱怒不已。想了想,楊彪又狠狠錘了一下案幾,憤憤難平,“賈文和實在欺人太甚!”
從南陽寄來的書信,正是賈詡所寫,而其中的內容竟是當初他二人間的口頭聯姻的內容回顧!還順帶附上了份賈穆的生成八字!
賈詡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讓楊家將女兒嫁給賈穆。雖然賈穆現如今確實已經成為了關中最強的勢力,但這股勢力才剛剛成形。
根本沒有穩定,而且賈詡以這樣的方式來告知他楊彪,多少讓他有些抹不開面子。
再一次拿起書信,楊彪認真看完后,憤憤的錘了一下桌子。
“愚蠢的德祖,居然中了賈文和如此拙劣的激將計!”
縱覽整篇書信,賈詡在其中不僅將他二人之間的約定,連著他與楊修之間的約定也陳述了出來。原本以為是楊修看重了賈穆的楊彪,現在才緩過神來原來楊修是中了他父子二人的計。
楊家世代詩書傳家,即便知道這件事漏洞在楊修。
但說出去的話,便是潑出去的水。君子重諾守信,楊彪思索了很久,最終還是長嘆了一口氣,攤開一絹布帛,將家中的事都交代清楚。
當收到楊彪的書信后,妻子袁氏也是詫異非常,若不是多年相處他不會認錯楊彪的字跡,又有他的私印在上,袁氏是斷然不敢相信,楊彪會答應將楊婉兮嫁給賈穆的。
雖然賈穆如今已經名義上統領整個關中了,但畢竟他底子還很薄弱,若遭受涼州馬騰韓遂的聯合攻擊的話,賈穆團體是絕對難以支撐了。
可是,轉念又想到如今還跟隨在賈穆邊的楊修,袁氏不得不長嘆一口氣,楊修自幼聰慧,若無十足本事,他絕難會服氣的。
如今,整跟隨賈穆左右,恐怕當真是對其心有佩服的了。
袁氏顯然并不知道,楊修對于賈穆的態度,即便楊修認可賈穆,但他恐怕也會謹慎的選擇是否將楊家壓在賈穆的上。
只是他這樣沒有同家中或者楊彪進行詳細的溝通,讓楊彪與袁氏都以為楊修是全力支持賈穆的,而且眼下事已至此,在多做無畏的掙扎也是徒勞的。
于是,袁氏抽了時間,將楊彪的書信交付與楊婉兮閱覽。而沒想到的是,楊婉兮對此并沒有表現出強烈的反對。
深知女兒格的袁氏心下也不由感嘆,恐怕這件事就這般定下來了。
接著,在賈詡的可以推動,楊彪的默許下,有袁氏和賈母二人牽頭,賈穆與楊婉兮的婚事就這樣在,我們賈將軍毫不知的況下,籌備了起來。
賈穆還在和楊修、張既等人商議著關中的事。如今關中初定,各地都需要恢復生產,勸農耕桑。
官府的威信也需要慢慢的建立起來,雖然有楊修的正面旗幟作用,部分觀望的士人都開始與賈穆政權接觸,表達要出仕的意愿。
但一些真正骨風清高的士子還是對賈穆政權表現著若即若離的姿態,這件事,讓想要關中快速穩定恢復安寧的賈穆頭疼不已。
而正當他頭疼,想不出辦法的時候,從華卻傳來了消息。
一直駐守在華的段煨,率領兵馬來到了長安!
這個消息讓賈穆也是分外驚愕,段煨雖然之前曾答應過會幫助賈穆鎮守汧縣,可那也是在賈穆獲得朝廷的正式調令之后才會行動的。
而此時他卻親自率兵前來長安!
難道安邑朝廷的調令已經傳遞到了華?
面露疑惑,但賈穆并沒有耽擱出城迎接段煨的時間,畢竟段煨作為西涼段氏的子弟,而且又是同賈詡一般的父輩,賈穆該守的禮節還是不能廢除的。
率領數百精銳飛熊軍,出城列隊迎接段煨。而段煨也是人老成精,并沒有自持份,面對賈穆的親自迎接,表現的尤為謙讓。
畢竟長安,乃至關中今后都是賈穆的地盤,在這片土地上混跡的他,自然還是該放下的姿態還是要懂得放下的。
兩人見面,氣氛融洽,相談也是甚歡,賈穆雖然覺得段煨對他似乎比以前更加客氣,但也沒有做出驕縱的姿態。
依舊保持謙卑的姿態,向段煨行禮之后,賈穆笑問道:“段公此番親自率領大軍抵達長安,可是朝廷的任命到了?”
榆椰的瞧著賈穆,段煨輕撫胡須,一副后生可畏的樣子。心里卻不由感慨,當真是后浪推前浪,這小子把楊家的閨女騙到手了,居然都能裝作渾然不知的樣子。
當真有幾分賈文和當年不要臉的精神!
說起賈詡的不要臉,就不得不提當初的段家,早年賈詡從三輔會涼州的時候,被當地作亂的羌人抓住,為了保住命,他竟直接謊稱是段公的后人。
昔涼州三明,“段穎”在西涼羌人中的名望是頗受敬重,于是羌人由于再三,最終就把賈詡給放了。
輕撫胡須,段煨嘴角微笑。這么說起來,其實這老賈家還欠老段家一場救命之恩呢。
沒有再想那些胡亂的心思,段煨言歸正傳。
只見他點點頭,并不揭穿賈穆,而是直接承認道:“不錯朝廷的任命確實已經到了,封我為鎮西將軍,督涼州諸事!”
面色瞬間驚詫,賈穆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段煨,心中也是驚疑不定,他只是讓朝廷隨便冊封段煨一個什么官職,讓他能夠在西涼的事上出出力氣。
卻沒想到,朝廷一口氣直接給了他一個鎮西將軍,從原先不入流的寧輯將軍,直接躍升成為正牌將軍行列。
若是今后鎮西的事做得足夠好的話,在進一步,說不得就可以授開府權力了。那樣的話,段家恐怕當真就能在涼州稱王了。
難怪這老頭笑的這么開心,這樣的美事簡直是光宗耀祖。
“穆,在此恭喜段公了,愿段公能夠在涼州大地,重新恢復昔段家的威名!”
輕輕頷首,段煨并沒有謙讓,他此番被封上了這個職務,自然也是心中生起了這樣的想法,任何一個后輩子孫,若不能弘揚祖業,也希望能夠恢復祖上榮光啊!
不僅段煨,其實如今在涼州鬧得沸沸揚揚的馬騰不也是聲稱自己是昔年“伏波將軍”馬援的后代,才在這涼州大地上興風作浪的么。
含笑點頭看向賈穆,既然賈穆都已經恭賀了,段煨為了今后的關系,也就隨口道:“某這里也祝伯肅與楊家喜結連理之后,能夠給關西帶來新的氣象!”
不僅是賈穆,連一同隨行,一直在東張西望的楊修,此時也都愣住了。
紛紛一臉茫然的看向段煨,見狀,段煨也是神一愣,詫異的看向賈穆,這家伙連自己要成親都不知道嗎?
接著在賈穆與楊修的視下,段煨只得將華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如今華都已經喧鬧開了,當世最年輕的名將與關西第一世家的長女,聯姻這無疑就在傳遞一個信號,多年耕讀詩書的楊家,開始將目光投向軍方了。
這一刻不僅是華,整個關中的士人學子都有些興奮了。
楊家加上賈詡這樣一個強大的組合,又有賈穆這個冉冉升起的當時“淮候”作為代表人物,或許關西的世家和關西勢力真的要再次崛起了!
昔年,董卓一個偏僻的西涼武夫都能夠憑借強兵,掌控朝廷,如今有賈詡和楊氏支撐的賈穆,真的不知道能夠走多遠呢!
關西所有上了年紀有豐富閱歷的老人,都對賈穆這只潛力股投來了關注。
不僅如此,當賈穆與楊婉兮婚約的消息在安邑被天子知曉的之后,他竟然也尤為開心,一直對關西遭受粗鄙武夫蹂躪耿耿于懷的他,這一次也是龍顏大悅。
直接擢升賈穆為京兆尹,領雍涼軍事!
這一任命,直接讓賈穆躍然成為了關西名義上的第一人!
這一年,整個天下就如同從天而降一般,突然出現了一個名叫賈穆的人,闖進了所有人的視線里。
不僅曹、劉備,袁紹,袁術都對賈穆此人,開始有所關注。甚至與呂布、孫策對賈穆都有一種躍試的期待,希望能夠跟他有所較量。
至于劉表、劉璋之流,更是對賈穆保持充分的警惕起來。
畢竟賈穆若占據雍涼,那下一步極有可能南下蜀中,而賈詡此時卻又隨著張繡坐鎮在宛城,這讓劉表也突然不安起來。
得想個辦法向賈穆示好!
然而這些都是后話,此時此刻,在長安的的賈穆與楊修兩人是完全懵的。
怔怔的看著遠去的段煨,楊修喃喃道:“方才段公說的都是真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賈穆也是一臉奔潰,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莫明奇妙的被成親了。
突然,楊修猶如發瘋一般,伸手掐住賈穆的脖子,目眥盡裂盡裂的死命的晃動他的體。
“你這個禽獸!你這個畜生!我今天要掐死你!”
“咳咳...德祖你停一停...咳咳...”
“你這忘恩負義的無恥之徒,我幫你這么大忙,你還要這么禍害我楊家!”楊修此刻幾乎瘋狂,“你這惡徒,簡直敲骨吸髓!”
“德祖!”實在沒有辦法,賈穆感覺自己快要斷氣了,只得伸手將楊修一把推開,搓揉著自己的頸脖,賈穆臉上漲的通紅,“此事我當真不知!”
“你是文先公同家父一起商議的,若是這樣,我等為人子女,又能怎樣!”
嗔怒的瞪了楊修一眼,賈穆當下也只能先將事,向賈詡的上推,隨后才又繼續道:“再說了,如今事已經定下。”
說著,賈穆不由拍了拍上的衣袖,有些趾高氣揚的斜了眼楊修,道:“若我當真要與你阿姊完婚,今后你可得管我叫大兄!別再這般沒有規矩了,端的失了禮數!”
說完,賈穆趁著楊修還在愣神的當下,竟傲然的甩了甩衣袖,轉走了!走了!
“賈伯肅!!!我要掐死你!”
隨著賈穆要與楊家小姐成親的消息傳開,整個三輔之地都陷入了一片歡喜祥和的氣氛之中。楊家在關西的影響力,是時代積累形成的。
從前漢時期就有了,一直綿延道后漢如今的時代,都在關西這片土地上弘揚著絕對的影響力。說句更為囂張的話,甚至在關西這片土地上,如今的天子說話。
都不一定比得上楊家的話好使!畢竟皇家重與威嚴,與下層與士子接觸的頗少,而楊家卻沒有這個顧忌,從當初的小家族。
一步步的成長為如今關西的龐然大物,甚至有可能,關西的某些小世家,當年或許就是受了楊家的庇佑才有眼下的家業的。
而對于這樣的一群人,他們對楊家又怎能不信服,怎能不祝福。
所以當消息傳開之后,各地雖然已經貧困,但官吏系統卻瞬間通暢了許多。從張既那里反饋來的消息也證明了這一點,三輔的世家全都對賈穆的政權有了歸屬感。
這才是一個新興勢力能夠長久扎根的關鍵所在,沒有底層的官吏系統支撐,僅憑蠻橫的軍事力量壓制,那樣只會是無根之萍。
隨時都有可能被卻而代之。
如今三輔的政事瞬間通順起來之后,賈穆將事全部交給張既、賈逵、孫資等人去做之后,直接率領郝昭、王雙、胡車兒以及法正等人直奔華而去。
時下段煨前去了汧縣,賈穆便徹底讓關中所有的兵卒都加入到了開墾田地的行列之中。
當然賈穆軍的核心精銳飛熊軍,依舊還是要進行高強度的訓練,由原先的三千人,賈穆直接擴充到六千人,翻了一倍。
雖然人多了,但卻也都是軍中精銳悍卒。這是賈穆必須要求的。目前由胡封統一傳授技擊之能,并發掘可能的有用之才。
至于賈穆自己,則直接率領法正等人奔華城去了。
之所以帶上法正,是因為賈穆知道,此次恐怕將會再次遇到他的老父親,賈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