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極其突然,突然到徐晃都沒有準備,就已經被人兩名壯卒擒住了。
左右兩臂被人擒拿著,徐晃抬頭看向前方的楊奉,面色凝重。
“你且不許多言。”嘴角勾著笑容,楊奉將書帛放在案上,徑直起身來到他的身前,“我只問你,今日與那賈伯肅到底泄露多少軍機?”
眉頭緊皺,徐晃直勾勾的盯著楊奉,“將軍明鑒,徐晃雖只是一勇力武夫,卻也知忠義二字,又豈會做出這種臨陣投敵的事!”
冷笑一聲,楊奉也不廢話,轉身便將案上的書帛抓起來,丟在了地上。
“那我問你,這書帛上為何多了這許多涂鴉!”
目光盯向地上的書帛,徐晃面色一驚,只見那帛絹之上,竟每隔一段便有大片的涂鴉,依旁人看來,又怎會不心疑!
“原來這徐公明早已勾連外賊,我就說為何他每次都能將敵將擊敗,卻既不率領沖殺,又不擒拿回來,如今倒是全然明白了。”
徐晃還沒有出言解釋,一旁同在營帳的另外將校卻已經出言。此言一出,便更加坐實他徐晃勾連外賊的揣測了!
“難怪我今日瞧著那賈伯肅,陣前笑的那般歡快!恐怕此二人都已經議好了什么陰謀來坑害將軍了!”
再度有校尉出言附和,至此,徐晃私通敵營的事情幾乎是板上定釘的事情了。
“徐晃,我且問你,還有何話可說?”
此時,楊奉昂首挺胸闊立在徐晃跟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冷眸詢問。
無奈嘆一口氣,徐晃情知中了那賈穆離間之計,卻也心灰意冷,面對一個不信任自己的將領,他說再多的話又有何用。
“晃只想楊公知曉,我與那賈穆無親無故,又何必臨陣投敵。”
“哼哼,這誰知道。說不得你以為將軍勢弱,那賈穆如今得勢想攀附權貴呢。”當下,便有一人陰陽怪氣的譏諷道。
人心往往是善妒的,當原本與你同樣平庸的人群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優異者,你羨慕他的同時,還會想著讓他繼續陪你一起。
此時帳內諸將校的心思,恐怕也莫過如此。
不論他徐晃是否真的投敵,但那賈穆欣賞他的勇武這一點,是所有人都能看得見的。
今日陣前賈伯肅那歡快的言談,若不是對徐晃有招攬之心,又何必那般。
將率們眼見也不瞎,他們能感受到,那他們心中是如何想的卻是沒人知道的。
默默的盯著徐晃,楊奉長久沒有出言,或許是徐晃的話觸動到了他,或許是感惜他的勇武,楊奉心中頗為猶豫。
但是臨陣對敵之際,一旦心中對領兵將領起了懷疑,就很難再將信任交給他了。
他想要徐晃的勇力,卻又擔心他真的被敵軍蠱惑。
良久無奈,楊奉只得揮揮手,“將徐晃帶下去,暫時免去軍司馬之職,此戰結束之后,再行商議!”
聞言,徐晃心下不由長嘆一息。任由兵卒將他帶了下去。
楊奉軍營外的一處高坡之上,一名眼尖的斥候正一眨不眨的盯著遠處楊奉軍營的動靜。
突然,他神情一凜,眸光陡亮,隨后直接轉身向賈穆軍營奔去。
賈穆軍營中軍大帳,精瘦斥候低頭拱手,“果真不出將軍所料,那楊奉直接領人將徐晃從大帳中押了出去,見那情形。恐怕也失了兵權。”
“你多安排幾名斥候,今夜再窺探那楊奉軍中守備情況,有何情況速速來報我。”
待那斥候走后,一旁的王雙也是喜上眉梢,興奮道:“將軍,今夜若那楊奉軍中戒備松散,便是我等大軍夜襲的好時機了!”
搖頭輕笑,賈穆拇指摩挲著腰刀,“今夜應當不是襲營的最佳時機。”
“這是為何?”
“徐晃之所以被楊奉拿下,是因為懷疑他與我軍勾結,那么今晚必定會嚴加布防。反而不利于夜襲,但若過了今夜,突然發現并沒有動靜的他們,定然會將懷疑轉向內部。”
“也就是說,他們會放松守備,轉而互相猜疑起來。”
“正是!”賈穆笑著點頭,“他們會疑惑徐晃到底與我們商議了什么計劃,或者是根本就真的沒有商議過。但是等他明白過來的時候,恐怕已經晚了。”
眸光微微一動,王雙面露喜色,聽著賈穆的安排,這楊奉恐怕是真的被拿下了。
楊奉軍營,如賈穆預測的一樣,為了防止敵軍來偷襲,嚴加布防了軍營周邊,分別加強了來回巡防的崗哨。
賈穆的斥候將整個軍營都逡視了一圈,斷定今夜楊奉軍定是做了準備的。
然而他們就這樣苦苦等了一夜,卻最終什么也沒有等到。
第二日,一眾將校都頂著黑眼圈來到楊奉的中軍大帳。楊奉也同樣如此,環視了諸將,沒有多說什么,他們再等今日賈訪還來不來。
若賈訪今日還如往常一樣的來,就說明他們定是有問題的,昨日已經在陣前說了那么多話,引的兩軍矚目。
今日依舊前來,那么只能說明之前的安排并沒有起到效果。所以今日才會故技重施,陣前詢問。
若是沒來反倒有可能是故布疑陣的,昨日的行為讓眾人生出懷疑,今日又不營前叫陣,那么用計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眾人隨著楊奉在軍帳中等候,約莫與昨日的時間相近的時候,軍帳外又響起了賈訪的叫喊聲。
聞聲,楊奉也不由深深皺起了眉頭。
他原本以為賈訪會直接不來,從而用這種方式,再次迷惑自己。卻沒有想到他真的來了,眉頭默默皺起,楊奉心中暗自忖度。
看了徐晃和對方恐怕真的有了齷齪的勾連。
揮手讓眾人散去,各自休息,至于外面的叫喊,自是不必理會。
于是在楊奉的指令下,眾將也依照命令各自回去了,然而終究還是心事重重的。
軍營外,賈訪囂張的叫喊了一陣后,見對面還沒有人出來,當下估摸恐怕也是沒有人會出來了。
癟了癟嘴,賈訪無聊的戳了戳長槍,然后悻悻然的率領眾人退了。
賈訪雖然退走了,楊奉等一眾人的心里的疑惑卻是不曾退去。
對于徐晃的懷疑顯然不可能就這么輕易消除,就這樣一眾將率迷迷瞪瞪的到了晚間,按照昨夜的布防巡視完成后。
將帥們到后半夜終于還是挺不住了,一個個都到頭呼呼大睡起來。
楊奉軍營外高坡處 賈穆再次向身旁的斥候確認:“今夜的守備當真和昨夜一樣?”
“是的將軍!人數巡邏時間都相同,就是警惕性較昨夜差了很多。”
嘴角勾起笑容,賈穆輕聲淺笑:“看著樣子是累極了,送他們睡一覺。”扭頭直接謂身旁斥候,道:“通知賈訪,半個時辰后同時發動襲營!然他無比擒拿徐晃!”
“喏!”斥候迅速離去。
楊奉軍營 楊奉想了一晚上,總是感覺自己好像疏忽了什么東西,但又想不起來。左思右想后,卻兀自感覺實在乏了,便靠在床榻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迷蒙中他隱約聽見周邊有呼喊聲,翻了一個身,正準備繼續睡。
下一刻,楊奉突然噌的一下驚醒,瞬間翻身坐起。而后環視周邊,整個軍帳之外到處都是喊殺聲,火光人影晃動。
“將軍!”帳外護衛的扈從此時也匆忙跑了進來,“將軍,敵軍襲營,夜色昏暗,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各校尉都慌了,現在外面已經完全亂了。我們趕緊逃吧!”
“這群廢物!”瞬間目眥盡裂,楊奉十分惱怒,一手抓著甲胄,一手提著大刀在扈從的護衛下,匆匆向帳外撤出。
在扈從的護衛下,楊奉迅速穿上衣甲,抬頭看著大營四周,面色也是一片鐵青,到處都是大火,奔逃的白波兵。
還夾雜這喊殺聲,時值仲夏,大火越燒越旺,見此情形,楊奉只得狠心咬著牙,率領百余名扈從逃竄離去。
軍營外,賈穆的兵馬早已經將四周圍住了,見白波兵出來,直接勸降,否則格殺無論。
失了將校的白波兵也是徹底沒了主心骨,一個個迅速的俯首納降了。
默默的的等著飛熊軍不斷帶回將校,賈穆心中逐個估量。待整個大營逐漸平息的時候,終于瞧見了王雙與賈訪分別擒著楊奉與徐晃回來。
徐晃由于被楊奉困在營帳中,也沒有兵器,當賈訪沖進去的時候,便直接尋到了他。至于楊奉則是王雙在大營東側守了半天才守到的。
原以為他是河東人,會向西往河東去。去不想他竟真的如賈將軍所料,往東去了。
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楊奉今夜之敗肯定是不甘心的,但為了今后他恐怕還是會往山東去,想憑著迎駕之功,混個一官半職。
掃了他們一眼,賈穆還未開口,楊奉便搶先道,“賈將軍,放了我!我知道你看上了徐晃的勇武,我將他送給你,只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皺眉看著他,又扭頭看了看面色鐵青的徐晃。賈穆笑了笑,“你還真是會談交易!如今你二人皆是我的階下囚,又談何送與不送的!”
“將軍,他徐晃是我從河東揀拔的,我待他有知遇之恩,他定會聽我的!”
抬手扇了楊奉一嘴巴,賈穆神情厭惡,“你這番茍且的嘴臉簡直令我惡心!就你這樣的人還配與公明談論,知遇之恩。簡直不知廉恥。若此番沒有我率軍來攻,徐晃在你麾下,恐怕永遠都只能是個軍司馬而已!”
“這、這,將軍饒命啊!”
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賈穆卻冷道:“今日若不是念在公明的面子上,早便一刀將你給剁了。”
扭頭朝一旁直接道:“給他一匹馬,讓他滾!”
接著在賈穆輕蔑的眼神下,楊奉千恩萬謝的離開了。
目光投向徐晃,賈穆親自上前給他送了綁,還未等徐晃開口,賈穆先道:“公明先隨仲謀下去休息,某這里還有事要處理!”
于是,徐晃便在賈訪的陪同下離去了。
看著徐晃離去,賈穆掃了眼王雙,冷道:“令一隊飛熊騎追上楊奉,處理干凈!”
“喏!”面色一凜,王雙當即拱手離去。
幽幽瞇起眼眸,此時的楊奉卻不是歷史上的楊奉,并非被曹操擊敗,棄徐晃獨子逃亡山東,而是全程見證了自己離間計收復徐晃的。
所以只要他能活著到山東,必然會有恃無恐,依舊宣揚自己是徐晃的舊主,是他賈穆施了詭計收了徐晃。
如果那樣的話,徐晃今后的發展肯定會受到限制。所以,賈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給弄死,省的以后麻煩。
至于徐晃,自己當著他的面放了他的舊將領,卻已是做到了仁至義盡。想來他也無話可說。
隨著白波兵的不斷歸降,梁縣城內的守軍也在縣尉的率領下,出了城。司隸諸城,都是受司隸校尉賈穆的節制。
將殘局丟給他收拾,賈穆直接率領麾下眾將返回了洛陽。
途中自然徐晃也與他交談了一番,本就是行伍之人,沒有其余廢話。徐晃爽快的答應了追隨賈穆,賈穆也很大氣,直接上他領了個中郎將的職位。
而后再得知楊奉意外身死后,徐晃考慮了數日后,直接以賈穆的從屬身份入了他的征西將軍府,領中郎將兵權。
也就是說,從此之后,除非賈穆死了,否則徐晃恐怕就只和他綁在一起了!
對徐晃的未來知之甚多的賈穆,自然是興奮自己撿到了一個寶。
大手一揮,直接將原本楊奉的白波兵劃給了徐晃,讓他甄選其中精銳,組建他麾下的部曲。
然而還沒有等賈穆在洛陽城內高興多久,鎮守虎牢關的馬玩卻傳來了消息。
肴山以東,兗州牧曹操的地盤上,似乎有不尋常的兵馬調動。
聞聽這一消息,賈穆也是不由心下一緊,來這個時代這么久終于還是要和梟雄曹操見面了么。
帶上王雙的三千飛熊軍和徐晃的精銳,賈穆直奔虎牢關而去。
虎牢關下,他與曹孟德必有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