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穆退半步的動作是認真的。
而王雙卻只能像個壯士一樣,挺身而出。
在賈穆的影響下,悍勇的王雙并沒有表現出怯懦。
面有傲色,掃視四名飛熊校尉,冷冷一聲嗤笑:“一起上還是依次來?”
囂張的語氣配上倨傲的語氣,聽得賈穆都不由為之豎起大拇指。敬你是條漢子!
四人面面相覷,眾人皆是看著,以多欺少本就不是西涼人的血腥。當下,一漢子嘶吼著率先沖了出來,也不廢話,朝著王雙便打了過來。
見此,王雙也不拖泥帶水,捏著拳頭,猛喝一聲,便對轟了起來。
桃林塞的夜空回蕩著砰砰作響的聲音,不絕于耳,伴隨著的圍關兵卒時不時的吆喝叫好聲,王雙一口氣連續比斗了三場。
當最后沖上來的一名校尉,轟的一聲的痛苦倒地后,整個場地瞬間安靜了下來。
即便頭發凌亂,衣甲不整,此時佇立在中央的王雙,就仿佛一尊戰神一般,無人敢惹。
虎目圓眸,王雙環掃前方的一眾飛熊軍,冷冷道:“世人皆稱西涼飛熊軍悍勇,在某看來,皆是廢物!還想改變住宿條件,什么時候打敗了我再說!”
“還有人嗎!”豁然一聲爆喝,目光橫掃三千飛熊軍,竟無一人膽敢上前!
良久安靜之后,王雙緩緩轉身,面向賈穆拱手抱拳道:“啟稟將軍,麾下兵士滋事,乃末將管教無方!”轟然單膝叩地,“屬下甘愿受罰!”
死一般的沉寂,眼下著番言語一出口,足以顯示出王雙的人情世故。
將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此時即便仍有“飛熊軍”心有怨言,也不會在表露出來了。
此刻,眾人的目光全都集聚到了賈穆的身上。
輕咳了一聲,賈穆也并非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上前緩緩扶起王雙。
“子全乃我麾下第一勇將,某又如何忍心懲罰與你!”面上微笑,環顧一周,賈穆繼續道:“但軍有軍法,國有國規。今夜中郎將王雙麾下部曲犯法,領軍將領就必須受到懲罰!”
一語落下,原先稍微松一口的眾人,瞬間面露緊張的看向賈穆。
掃視一眼神色略微慌張的眾人,賈穆卻是聲音肅穆的宣布道:“罰中郎將王雙,今夜露宿帳外,時刻督訓麾下兵卒,不得輕松!”
眾人表情一愣,隨即面上盡皆閃過會心的笑容。
“某將甘愿受罰!”心尖起伏的王雙,此刻也不由暗舒一口氣,拱手向領命。
“好了!明日還需趕路,今夜諸位好生休息!”
向著眾人拱手抱一拳,在熙熙攘攘的人道中,賈穆率先邁步回去休息了。
瞧著賈穆離去的聲音眾人哄鬧了片刻,便在自己的將領的督促下各自回營休整了。
當下,四個校尉皆是面有愧色的低頭來到王雙的面前,其實原本他們并沒有很強烈的欲望想要與王雙搏斗,只是在胡車兒的推動下,熱血上涌的他們也心生的不滿的情緒。
畢竟是跟隨董卓、李傕南征北戰的精銳悍卒,面對突然更換的將領,他們自是心中不服,所以才會主動站出來挑戰。
然而這也是西涼軍的傳統,不服就比斗,誰拳頭厲害就聽誰的。
顯然今夜的王雙,使他們服氣了,既有將領的勇武,又有主將的擔當,此后他們自然不會再有怨言了。
然而他們卻沒有發現,那個今夜開始叫囂的最厲害的漢子,此刻卻悄然消失的找不見蹤影了。
顯然,胡車兒功成身退,深藏功與名去了!
屋舍內 “嘶!你輕點!”
賈穆吃痛的輕聲低喝著,一旁笨手笨腳的胡車兒,手中拿著藥酒,胡亂的給他抹著。
“將軍,這東西能管用么?俺從來都沒用過!”
翻個白眼瞧著皮糙肉厚的胡車兒,賈穆一陣無語。二人場上為了打出逼真的效果,互相間可是都沒有留手的。
然而賈穆卻忘了體質一般的他,又怎么能和皮糙肉厚胡車兒比能,挨了那么多拳腳,這廝竟然就這樣好了。卻苦了賈穆本人,渾身腫塊不說,連骨骼都酸痛不已。
辛虧他之前有學習過跌打藥酒的配方,此時抹一些想來也會恢復的快一點。
胡亂的抹著藥酒,胡車兒忽然吧唧了一下嘴,嘟囔道:“將軍你還別說,這藥聞起來一股酒味,聞著俺老胡就想喝一口。”
撈起賈穆另一只胳膊,胡車兒一邊抹一邊道:“話說回來,剛才若是讓俺喝上一壇酒,就王雙那兩下子,俺能把他干趴下!”
“就你這三腳貓本事,能干趴誰?”翻眼瞅了下胡車兒,賈穆無力吐槽。
“小將軍,你還別不信,當年在西涼軍中,除了提著槍的張佑維,旁人我誰都不放在眼里!”
“你那么神氣,剛才不還給我踢懵了。”
瞪著眼瞅著賈穆,胡車兒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哼哧了半天,方才吶吶道:“不是我吹牛,是小將軍你用的招式我真的沒見過!”
“那不還是打不過?”
“。。。”
“要不你教我兩招?”
“滾。”
“俺可聰明了!”
“滾!”
......
翌日清晨 從湖縣帶來的萬余兵卒此刻都已經披盔貫甲,等待矗立在關塞之中,等待著賈穆繼續進軍的命令。
賈穆其實一大早就起來了,剛剛收拾停當的他就被李利邀請進了署衙。
經歷了昨夜的事情,李利也是個明眼人,這三千飛熊軍,李傕說是劃分給自己的,但他等了一夜也沒有人來和他溝通什么。
由此,他也參透了,其實他并沒有飛熊軍的控制權。桃林塞也只是飛熊軍的暫居地,誰有本事就能將飛熊軍帶走。
若是當時李利有本事降服他們,那飛熊軍就是他們的,可惜李利并沒有。
所以這個機會被賈穆拿下了,飛熊軍應該是歸他了。
其實,如果當時賈穆也失敗了,飛熊軍就算留在桃林塞也只是與他李利無關的。
既然如此,李利索性就利用這個機會,用手中飛熊軍的名義掌控權,從賈穆手中截取一下好處。
從署衙之中出來,李利陪著賈穆一同走了出來,當下,二人止住了腳步。
賈穆看向李利再次面有猶豫的問道:“李將軍,飛熊軍當真要交付于賈穆?”
“賈將軍!”面露神情的拍了拍賈穆的手臂,李利鄭重道:“你亦知飛熊軍乃西涼精銳,此番你入關平叛,又豈能少了他們的協助呢!”
“只是稚然公的約定可是,讓他守衛桃林塞的!”
“伯肅!我等不說已經說好了么!你用桃林塞原先的三千卒,換走這三千飛熊軍便可!難不成伯肅以為,我李利事后還會反咬你一么!”
“當然不是!”連忙否認,賈穆面露猶豫,許久,方長嘆一口氣,似是為難道:“既然如此,賈穆只得從命!”
“善!如此才是果敢的西涼兒郎嘛!”面上擎著笑容,李利很熱情的送著賈穆出關,直至走遠。
強壓著心中的喜悅,直到走了很遠,賈穆才端坐在馬背上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將軍,那李利怎么瞧著有點不太聰明啊?”賈穆坐騎前,換上走卒扈從服飾的胡車兒,牽著韁繩歪著腦袋想了一路,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他李利比你精明著呢!”瞥了胡車兒一眼,賈穆幽幽道:“用手中無用的三千飛熊軍,置換到可以用的上的三千守關兵卒。這筆買賣劃算著呢!”
其實對于李利來說,也確實如此,飛熊軍的名頭再響,不能為他所用,留在桃林塞再久也只是白費。反倒不如從賈穆手中扣下三千戍卒,說不準后面就能派上用場。
然而賈穆會這般容易的就給他李利得逞么?
顯然,精明的賈伯肅并不會做這樣的虧本買賣。
三千守軍的兵卒與將領他都已經選好了。一千原先自己手中的初始兵馬加上兩千郭汜余部,由郝昭率領,鎮守桃林塞西關!
就算你李利要什么想法,面對歷史上的守關名將,恐怕是難有作為了吧!
能夠長久的守住一處關隘,不僅要守關的主將勇武、膽略過人,更要他能夠準確的籠絡住人心,確保麾下的將領不會被策反!
顯然在歷史的檢驗下,郝昭完全具備這樣的素質!
放心的將這份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交給一臉不甘愿的郝昭之后,賈穆會和西關的楊修所部,一同踏上了征伐關中的崛起之路!
至于郝昭則抱著一顆被賈穆忽悠:只有心腹才能守后路的崇高信仰!堅守在桃林塞~!
大軍出了桃林塞之后,抵達的第一城便是華陰城。
賈穆統領大軍平定關中的消息,段煨也是一天前才知曉,對于此事,雖然他有些意外,卻也是在意料之中。
畢竟他當初已經就看出賈穆異于常人的沉穩心智下,隱藏的那顆躁動的野心。
看著大帳外昂首闊步走進來的英武少年,段煨眉角露出一絲欣慰,溫聲道:“收拾一番,今日領你出城去見一人!”
而與此同時,華陰城內,一隊載著衣甲食物的馬車,在數十名裝備精良的扈從護衛下,向著城外緩緩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