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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賈穆見爹

  李傕軍的鳴金收兵,對于這場戰斗來說,已經定下來性質。

  緊握手中長刀在人群中奮力廝殺一陣之后的賈穆,耳聽著鳴金聲,怔怔的看著李傕軍緩緩退去的方向。

  四周傳來將士們高亢的歡呼聲,這是一場困獸反撲的戰役,勝利對于他們來說必須要激昂的吶喊出來的。

  率領麾下戰卒,王雙、胡封主動向賈穆靠攏過來。

  謹慎的盯著前方的數千騎兵,胡封面上驚疑不定:“伯肅,這是何人的兵馬?”

  緩緩搖頭,賈穆也是茫然,方才甫一瞧見這突如其來的精銳騎兵,他還以為自己被李傕伏擊了,沒想到卻是來幫著自己的。

  然而在賈穆融入戰場,拼命廝殺的過程中,一個奇妙的概念卻悄然鉆進了腦海中。

  出神的盯著遠處的青年將軍,此刻他持槍立馬,傲視全場,目光卻時時刻刻的注視著敵軍中軍方向。

  良久,仿佛得到了什么準確的答復,青年將軍輕甩戰袍,扯拽著馬韁,環顧一眼戰場后,徑直向賈穆此處而來。

  兀自握緊大斧,王雙率先策馬兩步,擋在前方,意思卻是很明眼,他只能近身到這里了,再往前就要賈穆允許了。

  注視著青年將軍,王雙心下也稍有緊張。面前的持槍將軍,雖看上去頗為隨和,但戰力絕對不容小覷,王雙心中癢癢想要比斗,卻又不敢貿然出手。

  微笑的瞥了眼王雙,張繡嘴角掛起笑容,朝著賈穆朗聲問道:“伯肅,便是這般對待援救之人的么?”

  “可是佑維將軍當面?”屏起氣息,賈穆努力平復心情,朗聲說出心中的疑惑。

  “哈!”環顧四周,張繡朗然一笑,賈穆倒也不笨,“是我!某雖文和公一同前來,阻止這場無畏的戰斗。”

  瞬間滾動了一下喉結,賈穆的心此刻提到了嗓子眼。因為他方才確實真切的從張繡的回話中聽到了一人的名字。

  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賈穆略微緊張確認道:“父親也與將軍一同前來了?”

  “啊,來了!”張繡仿佛故意的一般,面對賈穆的緊張,卻回答的極其隨意,甚至有些敷衍。

  瞬間沒了聲音,賈穆單手握著韁繩,熟悉間,竟忽然失了主意。

  “伯肅。”良久,已經靠近身邊的胡封輕聲呼喚,才把他拉回來,“接下來,怎么辦?”

  方才,甫一聽到賈詡的表字,眾人皆是心下一顫,然而終究還是沒有賈穆想的多,很快便平復了心情,卻猶然見到賈穆還在發愣。所以,胡封悄悄靠近,將他喚回。

  嘴角掛著笑意,張繡就這樣端坐馬上,看著賈穆的表現,心下不由一陣樂呵。

  正所謂,誰的老子誰害怕...

  他賈詡名聲在外,即便外人聽了都畏他三分。他兒子,恐怕更是有好戲看了!

  完全抱著看戲的心態,張繡瞧得可開心了。

  “唔!”猛然驚回神,賈穆沉吟片刻,道:“令賈逵將受傷的將士先行帶回營中醫治,王方、孫資清理戰場,靖平與王雙重整軍隊,嚴陣以待防止突變!”

  “喏!”聞言,二人領命,瞧了眼張繡后,便自顧轉身離去了。

  饒有興趣的仔細打量著張繡,賈穆應對事情迅速的調度能力還是讓他眼前一亮的。

  輕夾馬腹,張繡策馬來到賈穆,身旁,口中也是順帶贊賞道:“不想伯肅領兵不久,指揮調度卻已經得心應手了,看起來也是個大將之才嘛。”

  “佑維將軍莫要打趣穆了。”連忙拱手討饒,停頓了稍許,賈穆再次輕聲詢問道:“不知此番父親與將軍同赴關中,可是有何要事要辦?”

  “沒有啊!就是單純來增援你的!”

  面色一僵,賈穆感覺張繡平時估計是被賈詡虐的很慘,所有此刻才希望看著自己的憋屈。

  若是平日賈穆還當真不懼他,只是眼下事出突然,賈穆總覺得心中不安。

  瞅著賈穆青黑的臉色,張繡心下一陣大樂,就喜歡你這無可奈何的樣子。

  許久,張繡方才裝模作樣的環顧四周,眺望一下遠方,自發感慨道:“聞聽近來伯肅在關中闖出了偌大的名堂啊?”

  “沒有,我什么也沒干!”

  “哦?”語調上揚,張繡故作不解道:“那就奇怪了,我可聽聞你與那楊德祖走的可是很近呢!”

  呼吸一窒,賈穆矢口否認:“楊修志大才疏之人,我怎會瞧得上他!”

  “也是!”兀自點著頭,張繡竟附和了,隨后,又突兀冒了一句:“先收拾一番吧,待文和公與大司馬交涉清楚,想必就會召你去了。”

  懷著忐忑的心,賈穆心事重重的回到大營。本來還想把楊修支走的他,大營來回也找不見他,索性也就不管他的了,自顧去想自己的點子去了。

李傕軍大營  中軍大帳早已被衛卒收拾干凈了,得知賈詡來了,主簿還特意添了一方精制的案幾,以顯示對于賈詡先生的尊重。

  大帳之中,李傕與賈詡互相禮讓一番后,也就分賓主落座了下來。胡車兒背負著大戟,似鐵塔一般一動不動的矗立在那里。

  李傕瞥了他一眼,素來知曉賈詡謹慎的他也沒有說什么。仿佛沒有察覺李傕的微表情,賈詡自顧的輕呷了一口茶水,等待著李傕說話。

  “聽聞文和甫一如宛城,便主導了佑維與劉表的聯合?”

  “劉表年事已高,軍事孱弱又無爭霸之心。佑維將軍如今尚且年輕,與他言和,其自然樂于成事。畢竟宛城乃其北方之門戶,防備曹操之要沖。”

  “此事若非文和,恐怕也沒有那么容易!”

  “詡只是從中牽引罷了!”賈詡淡淡的回應著。

  瞧著賈詡渾然自若的狀態,李傕當下也拿他沒有辦法,面對有本事的人,那種讓的嘆服的謀略,成形后的低調,真的很打擊人。

  辛虧李傕已經習慣了許多。

  無奈的端起案上的酒盅,李傕舉樽遙向賈詡道:“文和此番前來,風塵仆仆,滿飲此杯,權且當做某與你洗塵了!”

  “多謝將軍!”

  拱手回禮,賈詡亦是遙舉酒樽,遮袖滿飲而盡。

  輕撫著頜下的胡須,禮節已過,李傕也主動將話題轉了回來,深看賈詡,輕聲問道:“文和此番從宛城而來,足看見與愛子之心切吶!”

  荊州與司隸隨著毗鄰,但在這馬匹傳信的時代,來回還是頗為遙遠的。在李傕想來,賈詡能夠前來,定然是受了賈穆的求援而來的。

  朝著李傕拱了拱手,賈詡也沒有避諱:“確實有心憂犬子之情。”稍微頓了一下,緩緩從服袍中取出書信,道:“詡之所來,卻是受郭將軍所邀!”

  從侍從手中接過書信,李傕面上露出異色。看起來事情恐怕真的如賈詡所言,他與郭阿多又一次被人利用了。

  面色陰郁的看完郭汜寫給賈詡的信,李傕面沉似水,凝沉良久,李傕幽幽道:“依照郭汜信中之言,他當真是被白波賊坑害了?”

  緩緩搖頭,賈詡反問道:“若真是如此,他就不會被部下所殺。”

  眸光一凝,李傕也品出了些味道,確實若是白波賊殺了李式,那他的部下又何必挺而走險,將他刺殺了呢?

  瞳眸在眼眶中來回滾動數次,李傕面色悄然一憤,微怒道:“又是朝廷中那些老家伙做的?”

  再次搖頭,賈詡斷言道:“此計過于拙劣,并非出自彼輩之手。”停頓一下,又道:“世上最難應對的是陽謀,若是出招只能被迫去接,且難有回旋之余地。”

  “而此人之謀過于拙劣。”賈詡說著也兀自再搖起了頭,若是李式沒有死,此番謀劃堪稱中等之作,但是以荼毒人子為引,觸發火拼,似乎有些陰損了些。

  雖然賈詡一直認為,只要能夠達到最終目的就是好的謀略,但是隨著賈穆逐漸走向舞臺,他隱隱開始有些收斂自己的心態了。

  謀略還當倚重于陽謀奇策,才當是正道。

  “如此依文和所推,此番到底又是何人從中謀劃呢?”深吸了一口氣,李傕終究還是更關心到底是誰在暗地操作此事。

  “楊修!”

  默默的對上李傕的目光,賈詡說的很慎重,說完就一直注視著李傕。

  楊修的背景二人自是知曉,關西第一世家嫡長子,世代三公,雖然如今楊家的家主是楊彪,但楊修卻是代表著將來的楊家。

  楊家與西涼勢力二者間的關系,一直處于曖昧不清的狀態。

  若是關西崛起,楊家定會支持,畢竟他本就屬于關西世家;可若是關東崛起,他卻也能在其中占有重要的地位。畢竟楊家乃數百年大族,影響力幾乎覆蓋了整個東漢。

  若是賈穆在此,定然會嗤笑楊家,可惜一個一心迎奉天子的關西大族,最終還是被曹阿瞞一刀斬了繼承人!

  然而眼下楊家對西涼軍的態度,卻很大程度上會影響到關西勢力最終的發展!

  李傕與賈詡盡皆猶豫了。

  而此時,軍營外收拾停當的賈穆,正一身儒服的佇立在李傕的行轅外,時不時翹首朝著大營里端望一下。

  第一次見爹,他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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