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四號,天氣晴。
木葉醫院。
一間單人病房。
少年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手中捧著一個打開的卷軸,眉頭皺成了一團,不時抓耳撓腮,一臉痛苦,看得出來卷軸中的內容對于少年來說很不友好。
“哈哈!”
門口傳來了少女輕快明朗的笑聲。
“帶土,你那個樣子太逗了!”
琳提著果籃,一邊笑著一邊走了進來,將果籃放在床頭的柜子上,“你在看什么?那么為難?”
“嘿嘿,是幻術啦!”
帶土撓了撓頭,有點難為情,看著少女燦爛的笑臉,臉頰微微發紅,許是感到了臉上傳來的滾燙感,他急急忙忙道:“這不是閑著無聊,護士又不讓我下床,我也不愛看書······索性就試著研究一下幻術,畢竟我也是個宇智波,總不能浪費了這雙眼睛······”
他聲音漸漸變小,臉越來越紅。
因為琳在看著他。
窗外陽光明媚,蔥綠的樹冠帶來爽目的蔭涼感,伯勞鳥的叫聲從打開的窗戶中順著微風傳到病房中。
少年和少女沉默著。
少年看著少女,心跳的像是在打鼓,腦海中飛快地閃過少女那溫柔的、陽光的、可愛的笑容。
少女看著少年,想起了少年沖過來替自己擋刀的那一瞬間。
房間中安靜的只能聽到少年和少女彼此的呼吸聲。
“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破了正在醞釀中的氣氛。
一顆白色刺猬頭從門口探了進來,卡卡西拎著一個超大號的果籃走了進來。
“卡卡西,你也來了!”琳露出了和往常一樣的活潑笑容,當然,仔細去看的話能看到少女遮掩在棕色短發下發紅的耳朵,“你買的這個果籃好大,你是在哪兒買的?我去的那家店沒有這么大的······”
少女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就和平時一樣。
帶土臉上擠出來很是微妙的笑容,他直勾勾的看著卡卡西,一字一句的道謝,“謝謝你啊!卡卡西你個混蛋!”要不是傷沒好,他現在恨不得跳下來揍卡卡西這個混蛋一拳。
就算是帶土這樣笨拙的孩子,也還是能體會到剛才氣氛的變化,他的直覺告訴他錯過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你個笨蛋發什么瘋?”
卡卡西迷惑不解,搞不懂帶土這又是哪根筋抽了,當然這不妨礙他近乎本能的反擊回去。
現在的卡卡西還不是以后那位精研親熱天堂系列的理論大師,壓根沒有察覺到自己究竟做了多么招人恨的事情。
“哼!”
帶土心情郁悶,懶得和卡卡西吵架。
他伸手從卡卡西帶來的果籃中拿出來一顆蘋果,也不管洗沒洗,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像是將心中的郁氣全部發泄到了蘋果身上。
“你今天沒吃錯藥吧?”
卡卡西越發困惑了。
“好了卡卡西,帶土的傷還沒有好,你就別欺負他了。”琳打著圓場。
卡卡西閉嘴了,其實話一說完他也就后悔了,明明帶土傷還沒好,醫生也說了帶土肝臟受傷,最好不要生氣······得轉移一下話題,他轉了轉眼珠,“琳,你們那接到通知了嗎?”
“你是說巖忍的使團要來那件事嗎?”
“嗯,因為搞不清楚巖忍到底是要做什么,上面制定了好多應對方針,我們這些小嘍啰也跟著忙著打轉,這兩天累的要死,而且一想到做的事情十有八九根本用不上,就更加提不起勁來了。”卡卡西打了個哈欠,帶土這才注意到卡卡西那深深的黑眼圈。
“我們這里倒是沒什么變化,班長也只是告訴我們接下來一段日子沒有重要理由不要隨便請假。”琳說道。
“琳你們本來就很忙了好嗎?要是再加負擔那我就要去找老師抗議了。”帶土揮了揮拳頭,大有一副要替少女伸張正義的樣子。
琳笑了起來,眼睛都彎成了月牙。
卡卡西撇了撇嘴,忍住了找碴的沖動,看在帶土這家伙受傷的情況下,看在琳的面子上,今天就放這個笨蛋一馬好了。
“不過,卡卡西,帶土,你們說巖忍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
帶土老實的答道。
卡卡西眼珠子一翻,一口氣差點沒忍住就要習慣性的挑刺了,還好在琳那凌厲的目光注視下硬是給憋了回去,有些悶悶的搖了搖頭,“不清楚啊!不光是我們不知道,就是老師他們應該也不知道,要不然暗部也不用制定那么多套應變方案了。”
“就是因為不知道才讓你們猜的。”
少女瞪著兩個少年。
然后,少年們開始挖空心思,絞盡腦汁猜測著種種可能性。
就在病房中的少年少女們說話的時候,巖忍的使團終于來到了木葉村的正門口。
“木葉······這就是木葉嗎?”
黃土仰頭看著面前的兩扇朝外打開的大門。
左右兩扇大門分別用紅色的顏料寫著“あ”和“ん”,表示森羅萬象,此乃神殿,惡者禁入。
門口正上方中央處是木葉的標記,左右各有一個“忍”字。
目光穿過大門,可以看見筆直寬闊的大道,以及簇擁在街道兩旁的密集屋舍,街道上行人眾多,并沒有因為巖忍使團的到來而有什么變化,進出的旅人們老老實實的在大門內側的登記處做著記錄。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木葉。
說不好奇那是不可能的,對于這個一直霸占著忍界最強、五大忍村魁首、忍界大戰的永恒勝利者等稱號的村子,就算是黃土這樣憨厚的老實人也不禁生出來一絲好奇心。
不過,他的定力終究是壓倒了心中的好奇。
他代表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整個巖隱村的顏面,他的一舉一動都將會被解讀成巖隱村的水準,要是在這里丟人了,恐怕等回國了能被大野木提著棍子往死里抽。
奈良鹿久作為火影的代表,在村子的正門口迎接了巖忍使團。
“火影大人正在等候閣下,還請隨我來。”
奈良鹿久笑著為巖忍們帶路。
“這里過去是木葉醫院,里面有著忍界最優秀的醫療力量······”
“······木葉忍者學校,二代火影大人在位時興建的,我也是從這里畢業的······”
“稻羽神社,主祭六道仙人,諸位感興趣的話可以去祭拜······”
走到一處地方,奈良鹿久就介紹一處地方,不斷嘗試著和黃土搭話,試著看能不能從黃土口中掏出來一點有用的東西,派去提前一步迎接黃土等人的山中一族和油女一族的精英們沒能得到任何有用的情報。
巖忍們的防護很嚴密。
使團中甚至有著和油女家一樣擅長驅使蟲子的巖忍。
可惜奈良鹿久的努力也是白費。
黃土的嘴風很緊,任由奈良鹿久說什么,他也就是“嗯嗯”答應兩聲,包括使團中的其他巖忍都像是石頭一樣,甭管你說的天花亂墜,地涌金蓮,他們就是不說話,沒有黃土的命令,一個個連嘴巴都不張開一下。
不一會兒,稍稍繞遠路參觀了木葉幾處知名景點之后,使團終究還是走到了火影大樓,當然,使團大部分人都留在禮賓館——專門是迎接各國和各大忍村使者的地方——來到火影大樓的只有黃土為首的三人。
火影辦公室。
水門坐在辦公桌后看著大野木的親筆信。
黃土以及另外兩名巖忍坐在沙發上,奈良鹿久坐在他們的對面,四個人安靜的喝著茶,等待著水門看信。
“篤篤!!”
水門敲了敲桌子,抬起了頭,“事情我已經知道了,鹿久,你也看看吧!”
奈良鹿久站了起來,走了過去,從水門手中接過來已經被拆開的信。
他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完了。
然后——
“這不可能!”
奈良鹿久驚叫出聲。
黃土端著杯子,神色沉穩,毫無變化,不過他身邊的女子倒是露出了一絲不忿。
“卡卡西不說,帶土在六號的時候受了重傷,到現在還在醫院里躺著呢!怎么可能在十七號跑到巖隱村去······你們確定是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帶土?”奈良鹿久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黃土。
“你是說我們在騙人嗎?”
黃土身邊的女子冷笑了起來,“怎么?你們木葉敢做不敢認嗎?”
“不,我是說不會是變身術或者說類似的秘術做出來的偽裝?”奈良鹿久冷靜了下來,沒有被那女子的口氣所影響,他閉上眼睛,開始思考,琢磨著事情的前因后果,推測著各種可能,大腦全速運轉了起來。
房間一時間陷入了寂靜。
“醫院那邊有記錄,我那弟子從八月六號入院直到今天一直都在木葉醫院養傷······八月十七號,他不可能出現在巖隱村。”看奈良鹿久閉眼沉思,水門接過話頭緩緩說道,“還有卡卡西,十七號那天,他就跟在我身邊,一整天都跟在我的身邊。”
“寫輪眼是變身術無法模仿的。”
黃土放下了茶杯,他看著水門,“是不是宇智波帶土我不敢肯定,但是寫輪眼的力量是真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在戰場上我沒少和宇智波家的人交手,所以,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那確確實實是寫輪眼的力量。”
“寫輪眼?”
水門念叨了一聲,心底嘆了口氣。
現在提起宇智波,提起寫輪眼他就有些頭大······這一族是真的能折騰。
“那么細節呢?能告訴我細節嗎?只有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帶土在巖隱村鬧事的話······以你們的本事,不可能拿不下來他們兩個吧?”奈良鹿久忽地睜開眼睛,炯炯有神的目光緊盯著黃土。
“逃掉了。”
黃土的聲音微微有點提高,但還是很平和。
“不知道用了什么樣的手段,明明已經抓住了他們,但還是被逃掉了,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兩個人像是蠟燭一樣融化了,速度很快,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就什么都不剩了,要不是留下來犧牲了的伙伴,被破壞了的房屋和街道······我都以為是撞鬼了。”
奈良鹿久有點迷糊。
一開始他以為巖忍是過來問罪找茬的,但是看黃土這個樣子感覺不對?
至于黃土說的撞鬼了什么的,他沒有在意,忍界多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忍術、秘術,有他不知道的并不奇怪。
“火影大人,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只是這件事總覺得有些古怪,再加上旗木卡卡西和宇智波帶土多少也算是三戰中的風云人物······認出他們來的人不少,我們需要給村民一個交代,所以才特意叨擾您。”黃土話說的很客氣。
水門微微瞇起了眼睛,沒有立刻開口。
風云人物什么的是不可能的,恐怕是因為他們是自己的弟子,才會被巖忍額外關注,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黃土所說的古怪。
“你說的古怪是怎么樣的?”
水門問道。
“嗯······我和旗木卡卡西、宇智波帶土交手了,我打斷了旗木卡卡西的兩條胳膊,但是沒有血,沒有流血,明明胳膊扭曲成那個樣子了,但是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丁點兒變化,就像是······傀儡,不是砂忍的那種傀儡,像是服裝店里的那種人偶模特,看上去特別逼真······總之他們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
黃土沒有任何隱瞞,將他知道的全部說了出來。
這一下子,水門和鹿久都有些迷糊了。
這事確實是······古怪!
從頭到尾都帶著一股子難以掩飾的古怪感!
“你說在戰斗中打斷了卡卡西的兩條胳膊?”
“是,沒錯。”
“就在八月十七號當天?”
“沒錯。”
“卡卡西呢?”水門問道,這一次他問的不是黃土。
“卡卡西今天沒有輪值,他去了木葉醫院探望宇智波帶土了。”帶著狐貍面具的暗部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房間中。
水門眉毛一挑。
“正好!”
“三位,一起去醫院見見正主,卡卡西和帶土現在就在一起,等見了面或許能有其他新的發現。”
黃土他們沒有拒絕水門的提議。
別看他身邊的女子之前說話挺沖的樣子,但他們來木葉并不是下戰書的。
通過交流確認木葉這邊似乎也沒有和巖忍開戰的意圖,那種驚訝和疑惑并不是偽裝——女子本身就是巖忍審訊部的專家,最擅長通過面部的細微變化來判斷一個人說過的話的真假。
準確率不是百分之百,但除非是那種受過專業訓練的死諜,否則很難騙過她的眼睛。
再加上巖忍本身對這件事也充滿了懷疑,且不說中下層,巖忍的高層同樣很迷惑這件事,尤其是黃土這個最直接的接觸者了,在事情發生的當時他就已經察覺到了異樣,那種揮之不去的違和感。
一行人沒有浪費時間,很快就來到了木葉醫院。
卡卡西和琳還在。
望著呼啦啦涌進來的一群人,里面還有三個巖忍,帶土、卡卡西、琳全部都有些愣怔,下意識的看向了水門,用眼神詢問老師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別擔心。”
水門沒有多解釋,只是盡量安慰著弟子們。
“我可以檢查一下嗎?我略懂一點醫療忍術。”說話的還是之前那位說話很沖的女性,她是巖忍審訊部的精英,為了讓審訊過程持續更長時間,她刻苦鉆研過醫療忍術。
可不是她所說的略懂,在巖忍所有醫療忍者之中,她是能排進前十的好手,在外科上更是前五之列。
“······可以。”
水門盯著女性巖忍看了幾秒鐘,緩緩點頭,“帶土,讓這位······”
“叫我西尾就可以了。”
“帶土,讓這位西尾小姐檢查一下你的傷口。”
“哦!哦!好的!”
帶土還是有些糊涂,基于對老師的信任,他只是習慣性的答應著。
他卷起了衣服,露出了被繃帶纏繞著的右上腹。
“要解開繃帶嗎?”
“不用!這樣就可以了。”
西尾走了過去,彎下腰,右手輕輕的按在了繃帶上,“受傷的是這里嗎?”
“稍稍往下一點······對,就這那里!其實現在已經不怎么痛了,我感覺現在出去繞著村子跑一圈都沒問題,可是醫生就是不讓我出院,老是說我需要靜養,靜養······養了大半個月,骨頭都要生銹了。”帶土嘮叨起來沒個完。
“帶土,你的傷還沒好,醫生說是什么就是什么,別讓我發現你不遵醫囑的行為哦!”琳狠狠的瞪了帶土一眼,威脅感十足的口氣嚇的帶土縮了縮脖子。
他訕笑著,急忙解釋起來,說什么他就是說順嘴了,他這些日子可是老老實實的之類的話。
看著小情侶們打情罵俏,西尾面帶微笑,右手掌泛起一層淡淡的淺綠色光暈,看上去和掌仙術有些類似,手掌貼在繃帶上,過了大概七八秒鐘,她收手了,站了起來,看向黃土輕輕一點頭,接著看向帶土道:
“帶土君,這么叫你可以嗎?你的傷口還沒有徹底愈合好,在這之前千萬不要有任何劇烈運動,內臟遠比我們的手腳肢體脆弱,愈合速度也比較慢,要是傷口沒能愈合好,或許······你以后就再也沒辦法當忍者了。”
“這么恐怖?”
帶土咽了咽口水,似乎被嚇到了。
“對了,帶土君,可以問一下,你十七號就呆在醫院嗎?”西尾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十七號?嗯,從六號入院到現在我根本沒走出病房門口一步,病房自帶廁所的!唉!”帶土苦著臉嘆了口氣,他是很開朗的性子,和任何人都能說上話,走哪都很熱鬧,偏偏這段時間被迫呆在醫院里不能出去,卡卡西和琳也沒辦法整天呆在這里,他一個人實在是感到······寂寞了,要不然也不至于研究幻術打發時間。
“西尾姐姐,十七號是出了什么事嗎?”
琳笑著看向西尾,卡卡西也是轉動眼珠,看了過來。
和反應比較慢的帶土不同,卡卡西和琳都相當機敏,從老師和巖忍們來到帶土的病房開始,他們就察覺到了不對,更別說西尾那近乎明示的提問以及檢查傷口的行為,擺明了是懷疑帶土做了什么事情。
西尾一怔,沒有說話,目光轉動看向了站在床尾處的黃土與水門。
“十七號,卡卡西和帶土出現在巖隱村,大鬧了一場,死了不少人。”水門平靜的說道,沒有隱瞞。
“啊?”
琳懵了。
帶土也傻眼了。
卡卡西亦是瞪大了眼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病房中的三位巖忍。
“我十七號一直在病房啊!老師,我真的沒亂跑!更別說跑去巖隱村,那好遠的!還有卡卡西,卡卡西他十六號的晚上才來看過我,他也不可能出現在巖隱村。”帶土急了,很認真的替自己和卡卡西做著辯解。
“沒說你們真的去了。”
水門無奈的笑了起來。
“笨蛋!”
卡卡西小聲的說道。
“也就是說······有人冒充卡卡西和帶土去巖隱村鬧事?”琳總結道。
“寫輪眼是真的,而且······”黃土看了眼站在床頭另一邊戴著面罩的白發刺猬頭少年······兩條胳膊完好無損,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他緩緩道:
“那位卡卡西使用了一門很特殊,很厲害的雷遁術,穿透力極強,連我的硬化術都差點被打破了。”
卡卡西瞳孔猛地收縮。
就在這時,病房中的眾人皆是神情一變,接著就看見一名暗部突兀的出現在了水門的面前,“火影大人,砂隱者村的急報。”
“砂隱村?”
水門皺眉,這都什么事?巖忍的麻煩事還沒有解決,砂忍有出什么漏子了?
他接過來密信,當場就打開看了起來。
然后,水門的神色變的奇怪了起來。
他轉過頭,看向了站在右手邊位置的黃土。
“黃土閣下,砂隱者村前天下午遇襲,襲擊者是······巖隱村上忍,黃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