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一陣陰風襲來,窗戶被吹開,發出吱嘎吱嘎的響聲,在這半夜,顯得很是嚇人。
更有一道黑影從外面飄了進來,腳不離地在空中轉了一圈,消失在墻角。
方帥見到這一幕,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知是哪位老祖過來,我說咱別玩了行嗎?”
方帥也是服了,道士講的便是降妖除魔抓鬼,他成為天師,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死在他手中的鬼魂數以萬計,可你還裝鬼嚇我,有這么玩的嗎。
啊,不對,這次過來的的確是鬼,可你明知道我是道士不怕鬼,還跑過來嚇我,至于嗎?也太會玩了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一位道長推門從外面走了進來,若是不看他剛才的表現,還以為真的是道士,然而方帥卻從他那道袍下陰森的身軀中感覺的出來,這就是一個鬼。
當然這不是普通的鬼,而是茅山長輩老死之后,成為鬼魂,又接著修煉,可以說是鬼修。
這次過來也是應他的請求,趕過來成為神祇,享受香火愿力,同時也是過來幫他。
“這位老祖師不知如何稱呼?”
“我道號全真子,你就稱呼我是師叔祖吧。”
“飛云那小老小子是不是跟你通過話?”
“怎么了?”
還怎么了?方帥都有種要罵人的沖動,他為了不叫別人師叔祖,在去茅山的時候,特地將自己的輩分抬了抬,讓輩分很高的茅山掌門飛云真人都得叫他師叔祖。
結果轉頭,我就得喊你師叔祖,這不是擺明了有問題。
“怎么,你是想喊我祖師爺。”
方帥瞬間閉嘴,師叔祖就師叔祖,總好過喊別人祖師爺。
沒辦法跟這些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鬼魂論輩分,他不夠格啊,畢竟人家可是不知活了多少年,說不定還有茅山十幾代的人,甚至幾代的弟子都有可能,他一個二十八代弟子,去跟他們論輩分,說什么也不可能,還是老老實實的裝徒孫吧。
“請我來的目的我已經知道了,不知是打算冊封我為哪里的神祇?”
“師叔祖請看。”
方帥打開地圖,指著蘭若寺周邊說“這次之所以請您過來,是因為我在這里種下了能夠生產三四倍的糧種,有很多人看著眼紅,想要分一杯羹,而我獨自一人,又難以照顧,這才想請您來替我照看著點。
連您在內一共會來三位老祖,所以我準備將三位冊封為郭北縣城隍,還有這兩座山的山神,呈三角之勢,將蘭若寺護衛在其中。
“蘭若寺呢?這邊怎么不冊封?”
方帥解釋道“蘭若寺這里有我親自作證,沒有問題。”
當然情況當然是,這里是萬木靈將的地盤,她的根系已經扎根方圓三十里內,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
方帥又怎會再請一位神祇過來,那樣不是雙重監視,還容易暴露自己的秘密。
“行,那我就做郭北縣城隍吧。”
“多謝師叔祖,不過還請您注意,郭北縣現在有普渡慈航坐鎮,他是一頭千年蜈蚣精,實力不凡,又竊取了大寧朝國師之位,到時千萬別跟他起沖突。”
全真子深深看了方帥一會,這才說道“你這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好吧好吧,我盡力而為。”
他沒想到普渡慈航竟然是千年蜈蚣精,想要監視他,哪有那么容易,但來都來了,也只好接受這個冊封。
大不了離普渡慈航遠點,不去找他的麻煩便是了,他就不信對方還能閑的沒事,非得要殺了他。
那樣方帥當場就得跟他翻臉,兩個國師因此大戰一場,他就不信對方想這樣干。
選定目標,方帥就開始準備。
等一切準備妥當,全真子便進入一個泥塑的雕像當中,這個雕塑是依照全真子的樣貌塑造,是他以后的棲身之所,也是城隍廟的金身。
方帥讓人帶人抬著雕塑,一群人吹吹打打,搞得非常熱鬧隆重,趕去郭北縣,他也跟在隊伍當中。
不管怎么說,這也是自己的師叔祖,方帥總要給他站站臺,有個儀式,并搞得隆重一點,讓人知道他成為城隍,也好去上香祭拜祈求保佑。
要是讓全真子拿了詔令自己趕過去,沒有人知道城隍存在,還得辛辛苦苦托夢給百姓,讓人知道郭北縣有了自己的城隍,想盡辦法鞏固位置,那多不容易。
一路吹吹打打來到縣城,當即就引起了人們注意,不知道方帥準備干什么,喜歡湊熱鬧的天性,也驅使著他們,跟在后面看熱鬧。
這正是方帥的目的,如果沒人看到,他還得想辦法搞的熱鬧點呢。
誰知還沒進入城隍廟,便見到那里香火鼎盛,方帥愣住了,這里城隍嗎?
他上次趕去茅山的時候曾經路過這邊,當時這里還沒有一個人上香,早已破敗不堪,連雜草都長的三尺高。
這才多長時間?怎么就香火鼎盛?難道真的有城隍出現?
不,不對,城隍哪是那么好出現的,除了受到冊封的之外,就只有那些孤魂野鬼占據此地,花費大量時間吸引信徒,凝聚權柄,最終成為城隍。
且不說有沒有鬼魂會來這里,現在的城隍也不像是剛來的鬼魂,而是已經不知成為城隍多久的那種。
方帥抓住一個老人詢:“老伯,這是什么情況,城隍廟的香火得會這么旺盛。”
“你說這個啊,我們郭北縣城隍已經不知沉睡了數百年,一個多月前突然醒來,庇護一方。”
一個月前城隍忽然醒來歸位?
這其中有問題啊!
這么離奇的故事,方帥能信才怪,你城隍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種緊要關頭出現,保證不知是誰埋伏在這里的暗子,躲在這里探查他的情況。
可既然有人占據了城隍之位,他該怎么辦?再抬回去那多不好。
問題是他不抬回去又能怎么辦?人家有城隍了啊,他若是敢將城隍趕下來,這些信徒不跟他拼命才怪。
卻聽老伯說道“你這是給城隍重塑金身的嗎?”
“啊?對對對,我仰慕城隍,特地來給他重塑金身,來人,將這城隍金身給我抬進去。”
方帥先是一愣,隨即大喜,老伯這是給他出了個好主意啊,反正沒人知道這個金身到底是哪個城隍的,將錯就錯,抬上去再說。
既然不能明著冊封全真子當城隍,那就先將這個竊取城隍之位的鬼魂趕走,慢慢熬也不錯。
反正有詔令在,全真子就是正兒八經的郭北縣城隍,能夠在郭北縣行使城隍的權利。
“阿彌陀佛,方帥你這是要干嘛?”
正當萬眾矚目之中,方帥準備將金身抬上去,造成既定事實,忽然身后傳來普渡慈航的聲音。
“原來是普渡慈航國師,我這是替城隍重塑金身啊。”
“國師說笑,你我都是修行中人,能騙得了百姓還能騙得了我嗎。城隍本以有主,你為何要強行驅趕走以前的城隍,換成自己人?”
聞聽此言,周圍上香的百姓頓時議論紛紛,相比于熟知的普渡慈航,方帥這個國師,顯然無法贏得他們的信任。
有些激進的,甚至當場就準備出手阻攔。
方帥沒想到這老好人人設的普渡慈航會趕過來阻止他,甚至要跟他翻臉。
等等,城隍不會是他的手下吧?
想到這個可能,方帥將神識探入城隍廟中查看,想要看看其中埋藏著什么隱秘,他可不相信,無利不起早的普渡慈航會沒事跑來替城隍擋災。
果然方帥在神像下面感覺到一絲微弱的妖氣,仔細查看,竟然是一頭蜈蚣精躲在下面。
察覺到他的神識探查,蜈蚣精嚇得瑟瑟發抖,它本來城隍當的好好的,結果忽然來了個天師,要替換城隍金身,它怎能不害怕。
這要是移開神像,露出它的本體,不被對方降妖除魔殺了才怪。
方帥悄悄運轉法力,向它刺過去,本來隱藏的很好的蜈蚣精,頓時露出破綻。
“誰在那里?”左千戶察覺不對,直接沖過去,長刀出鞘扎在城隍金身下面,亂石紛飛中,挑出一條一丈多長的蜈蚣精,嚇得人紛紛躲避。
蜈蚣精還想逃走,左千戶順著蜈蚣精脊背一刀扎下去,將它釘在地上,又怎么掙脫的開。
見到左千戶抓住蜈蚣精,嚇得躲避的人群,這才漸漸平靜下來,議論紛紛看著蜈蚣精。
“當真是好膽,竟然敢在這里撒野。”方帥指著蜈蚣精說道,轉頭又詢問普渡慈航:“這里竟然有蜈蚣精,你說我們該怎么辦?”
普渡慈航臉色變了變,長宣一聲佛號,低頭不語。
反倒是左千戶說道“這蜈蚣精膽敢冒充城隍,十惡不赦,自然要殺了它。”
普渡慈航眉頭微皺,這是他的手下,怎能讓別人殺了它。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讓他能怎么辦?
開口保它,不符合自己的人設,其他人他倒是不怕,可萬一被左千戶察覺到不對,那才是大問題。
作為錦衣衛千戶,左全實力極強,雖然因為不通術法,在錦衣衛地位不是太高,但也是在皇帝面前掛了號的人物,一旦被他察覺不對,他不好應對。
“也好,左千戶你就殺了這蜈蚣精吧,嗯,還是別殺了,我們帶回去,做條烤蜈蚣來吃。”
烤蜈蚣…
左千戶臉色有些不對,但還是點點頭,就準備將蜈蚣精帶回去。
普渡慈航忽然出手一掌拍死它。
左千戶奇怪問道“國師,你為何要殺了它?”
“這等妖怪人人得而誅之,留著它必然危害人間,還是早一刻殺了的好。”
方帥狂暈,普渡慈航說的好聽,然而他之所以拍死這個蜈蚣精,怕的就是自己回去之后審問,從而將他的秘密暴露。
這才不得不殺了自己的子孫后代,防止它泄密。
不過蜈蚣精都被普渡慈航給殺了,死無對證,他也不好追著不放。
隨后方帥宣布,自己帶來的這個城隍,才是真正的城隍,是茅山先輩祖師,為了郭北縣百姓著想,甘愿成為城隍造福一方。
然而經過蜈蚣精事件,又有誰敢相信,躲在后方議論紛紛。
普渡慈航想要離開,方帥一把抓住他。“作為國師,您來給做個見證吧。”
普渡慈航當時整個妖都不好了,他剛殺了自己的子孫,還不知道回去之后該怎么跟剩下的子孫后代解釋,你再讓我留下做見證,這樣好嗎。
有心想要甩袖離開,可方帥將他抓得很緊,普渡慈航甩了幾下都沒甩開,只好無奈點頭同意。
這下本來將信將疑的百姓頓時信了。
不同于方帥這個剛剛就任的國師,沒什么名氣,普渡慈航可是已經成為國師十幾年,又很會收攏民心,深得天下百姓信任,他既然說這個城隍是好人,自然就是好人。
很快有人去燒香禱告,全真子也是個很會來事,剛剛成為城隍,不敢說有求必應,但也盡量滿足信徒的要求,讓人知道他是一個真正的城隍,實力不弱能夠庇護一方。
末了方帥對普渡慈航說道“今天實在是太感謝你了,要不然我請你吃烤蜈蚣,我告訴你,烤蜈蚣可香了,還有油炸蜈蚣,椒鹽蜈蚣等等,正好這蜈蚣精夠大,撬開殼也有不少肉,完全可以做個蜈蚣宴出來,飽餐一頓。”
“本人吃齋念佛,從不沾葷腥。”
普渡慈航告辭離開,表面笑嘻嘻心里已經罵開了,他是蜈蚣精,你還告訴我怎么吃蜈蚣,他不氣死才怪。
而且這個蜈蚣精可是他的子孫后代,能夠被他委以重任,竊取城隍之位,是他那群不成器的后代中少有的高手,結果不僅被方帥逼得自己親自出手殺了他,還做成烤蜈蚣給他吃,欺人太甚。
“國師,我們真的要去吃烤蜈蚣?”
左千戶臉色有些不好,吃烤蜈蚣,他真的沒那個興趣。
方帥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認為我就那么重口?”
知了猴也倒罷了,蜈蚣他可吃不下,單是想一下就反胃。
之所以那么說,只是氣氣普渡慈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