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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事出突然

  而就在劉禪躲過一劫心下松了口氣的時候,東吳使臣兼大都督魯肅此時此刻正乘著快舟逆流而上往蜀中趕來!

  船至魚腹而止,從這里開始到成都便只能是走陸路了,這對于此刻病體未愈身子虛弱的魯肅而言,難度可是不低。

  行走在懸崖峭壁的棧道之上,魯肅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前行著,心中卻是已經在開始考慮如何為江東為其主謀取最大的利益!

  雖然魯肅心底里是推崇孫劉兩家聯合的,畢竟占據了天下半壁的曹魏可依舊是當下大敵,曹魏一日不減聯盟一日不破,這是最理想的狀態。

  然而正因為那是理想之中,所以魯肅同樣心里頭很是清楚,所謂的聯盟從來都只會建立在平等的地位之上,哪怕是一方稍稍弱小都可以接受,但是萬萬不能出現的便是一方突然之間強大起來,乃至于遠遠的超過了另外一方,那這所謂的平衡關系就會被瞬間打破。

  眼下孫劉兩家的聯盟看起來好似還是其主孫權占據著主導的地位,江東上下群臣也同樣是沒有從這種假象之中清醒過來,猶自沉浸在當初周瑜大都督帶領他們打下的那一場赤壁大勝之中。

  可事實上不論是魯肅自己,還是張昭等人,包括主公孫權都看的明明白白。

  原本只有荊南四郡再加之一個南郡的劉備盟友一方,在徹徹底底的到了整個益州之后,其勢力兵馬等等已經是漸漸在超過原本凌駕于他們之上的江東一方了!

  若不是因此,當初主公孫權在向劉備提出那等無理的要求時,魯肅也不會沒有出言勸阻,反而是持著一副默認的態度,事實上他也正是想接著那次機會削弱一番盟友。

  但魯肅心里同樣也清楚,所謂的削弱只不過是一時的,益州之大底蘊之足,都遠遠不是一個偏僻蠻荒的交州可比,這其中的差距清晰可見。

  哪怕是盟友很大方的給了兩郡之地,可是兩郡之民卻又被遷了個七七八八,以至于江東不過得到了兩個無甚大用的空殼而已。

  當然,卻也不能說是一點用處都沒有,最起碼長沙一郡之地在手中握著,此地可不僅僅是作為先主公孫堅的故地這一代表意義,同樣其也具備著不小的戰略地位!

  長沙一地毗鄰武陵,又緊挨著南郡,雖然不能完全遏制住長江水道的通路,但卻也比之從前江東僅僅占有一江夏要強出太多,這也是為何魯肅那時可以接受兩郡之民被遷走,己方被算計的原因。

  但今時不同往日,曹丕的篡漢稱帝可以說是膽大包天之舉,但這也同樣是江東的一次絕大機會。

  此時此刻主公孫權想要北出合肥攻略豫州徐州等地,卻恰恰是需要盟友來實行一定的呼應幫助,如此一來什么前塵舊怨盡皆都是灰灰,眼下的利益才是至關重要的,過往的事情記在心里卻是絲毫都不能提及才是!

  魯肅已經打定了主意,哪怕是舍了自己這把殘軀病體,也要為主公為江東爭取到益州盟友的出兵相助,為主公血洗當年合肥之仇,為江東打開新的發展方向,如此一來爭霸天下之路當卻有江東一份!

  堅定了決心,魯肅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貌似精神了許多,連一直困擾著他的病魔都仿佛減輕了些許,哪怕是初次行走在棧道上他也不再變得戰戰兢兢,反而是腳步扎實的前行著,直奔自己此行的目的地成都而去…

  心理的作用并不能真的影響身體的虛弱,魯肅自己的感覺是一方面,但實際上他在進入蜀中的這段棧道山路之行卻還是走的異常艱難。

  約是耗費了旁人一倍的努力,魯肅才算是徹底走過了入蜀最麻煩的那一段路程,而后接近蜀郡的這段路上,自然就變得輕松了許多。

  只是魯肅這被迫慢吞吞的速度,卻是讓成都方面等的有些召集了。

  哪怕日日都有傳信魯肅此時此刻到了何地,可劉備卻始終覺得這位老好人的腳程實在是太慢了些,有時候劉備都恨不得當即派人去把魯肅給接過來,也用不著他慢慢悠悠的繼續趕路了。

  而劉備之所以如此著急,還不是因為他覺得此番江東來使便是北伐的契機到了,此番若是真的如他所料,那正是恰好合了他的心意,當即北伐出兵給曹丕小兒一個深刻的教訓,讓他清楚的知曉大漢帝國不是你個小子說篡奪就能夠奪去的!

  然而整個成都城中,怕是除了劉備以外的其他人,都沒有一個是真心歡迎魯肅到此的吧…

  江東盟友突然來訪其意為何,動腦子想一想都必然是因為曹丕的這番驚人之舉所致。

  可事實上不論魯肅此番前來是目的為何,但總歸逃不過應對曹魏一方,如此一來看似是一個不錯的契機,可偏偏諸葛亮卻不怎么認為,同樣的劉禪也并不覺得此時應了江東的某些事是什么好的打算,畢竟三家之中最迫切動手的是曹魏,而第二名自然而然便是江東一方,這個順序在劉禪心里那是從來都沒有變過的。

  劉備等了又等,終是將江東使臣魯子敬給等到了!

  作為江東現在的大都督,魯肅此番親身前來益州,這可謂是給足了劉備的面子,給雙方的聯盟關系以絕對的信任,若非如此堂堂江東大都督又怎么可以輕身至此,哪怕是盟友也不成,這等冒險的舉動倘若真的有個什么閃失,那對于江東而言的損失可就大了。

  不過魯肅既然有膽子過來,孫權既然能夠應允此事,那必是料定了事情不會往最不可能出現的方向發展,劉備也同樣不會枉顧自己的名聲,去在自己的地盤上算計盟友來使,更別說魯肅還是個病患了…

  左將軍府上,劉備早早便是擺好了酒宴,就等著魯肅至此赴宴迎客。

  而魯肅果真也是不負其所望,縱使此時此刻因為舟車勞碌奔波辛苦,臉色蒼白的不像樣子,身體虛弱的好似迎風就倒一般,卻也是硬挺著來到了左將軍府上赴宴!

  “子敬!許久未見汝怎地變成了這幅模樣,快快坐下歇歇,莫不是車馬勞碌一時不時?”

  “咳咳…”魯肅捂著嘴壓下咳意,勉強的抬手一禮道:“多謝皇叔關心,在下不過是偶然風寒身體欠安,再加之一路上急匆匆而來,所以才落得了這幅樣子。”

  魯肅不說自己急匆匆趕路卻也罷了,他偏偏就這么說了,如此倒是讓在座眾人神色都有些奇怪。

  所有人都清楚你魯肅這一路上慢慢騰騰的拖拉了好久,若不是知曉你是因為病體未愈所致,不然可能都會以為是故意拖沓了。

  結果到了這宴席上,你魯肅竟然還敢說是急促趕路,這話怕是說出口后在座的沒有一個人會信。

  然而信不信的是心里事,嘴上附和著那是面子上的事。

  聽完魯肅的話,劉備一副了然的樣子,這才點了點頭道:“原是如此,到有些勞煩子敬了,且先歇歇放再飲宴,今日不論公事,只為子敬汝接風洗塵!”

  說罷,劉備高高舉起手中酒觴大聲道:“諸位,當共飲此觴!”

  “諾!”

  在座文武無不隨聲迎合,魯肅見此也不好例外,值得勉強舉起酒觴淺嘗即止,倒也沒真的勉強自己。

  只不過這酒也喝了,說是不論正事可是不行,他魯子敬千辛萬苦跋山涉水的到這蜀中來為的是什么,還不是想要盡早為自家主公贏得盟友的臂助,雙方遙相呼應著出兵,必是能夠給予曹魏眾創,而趁著這等機會,主公孫權江東各家才能夠突破桎梏!

  是以魯肅放下酒觴,理了理身前有些凌亂的衣衫,強壓著身體的不適,拱手高聲道:“玄德公!此番宴席卻恕子敬無暇享受,此番跋山涉水而來,自是代我主之意來面見玄德公,還請玄德公聽在下一言!”

  魯肅說完這番話整個人臉都變得潮紅了起來,好似血液上涌費勁了全身的力氣。

  劉備本身的確是蠻希望魯肅至此的,可是眼下魯肅這一副傷病再身虛弱不堪的樣子,也的確是讓他很擔心。

  不是因為別的,劉備是生怕魯肅一個不小心就死在了益州,真要是出現了這種解釋不清的誤會,那恐怕別說是什么契機了,怕是孫劉兩家的聯盟就此破裂直接兵峰相對也不是沒有可能。

  然而真要是在那個時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可就是曹丕哪個小兒了。

  現在劉備最看不得的就是曹丕這小子占了便宜,哪怕是一丁丁點都不成!

  看著如此堅持的魯肅,劉備覺得還是先勸勸再說,也是放下手中酒觴關切的說道:“吾子敬如此勉強,今日便安心入席休息便是,一切公事自有明日分說,想必你主仲謀若是得知也不會有異議的。”

  劉備的一番好意魯肅心中愧領,可今日他是鐵了心的要商量正事,當即情緒有些激動的欲要說些什么。

  然而魯肅這才晃晃悠悠的剛剛起身,卻只感覺一陣頭暈目眩,雙目此時竟是好似看不見了任何東西一般,面前霎時漆黑一片,整個人頭重腳輕的竟是突然之間便倒了下去!

  “子敬!”

  “子敬先生!”

  魯肅的突然昏倒,著實是讓在場眾人大吃了一驚,心中一陣狂跳之余,卻也情形陳到反應的迅速,沒真的讓魯肅以頭搶地的那么直挺挺的倒下去。

  然而與其說是陳到反應及時,倒還不如說是劉禪觀察的仔細。

  正因為跟老爹抱著相反的念頭,劉禪自打魯肅出現的時候就時時刻刻觀察著他,也正是因此劉禪才看出來魯肅眼下的狀態和問題,便是早早提醒了身旁的陳到,讓他緊盯著魯肅生怕出現了什么意外。

  果不其然,劉禪的判斷得以印證,但是他現在卻并不開心,甚至神色之中滿滿都是凝重,顯然魯肅的突然昏厥對于他,或者說對于整個益州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堂堂江東大都督,代表著江東之主孫權的意思來益州為使,結果這剛到成都入了接風宴席之后,便是當場昏厥了過去不省人事,這種事可是最容易造成誤會的,要說跟在座列為一點干系都沒有,那就真的當江東那些密探是傻子了。

  然而有的時候很多事情偏偏就是巧之又巧的,誤會不也就這樣產生了嗎。

  當下最緊要的是魯肅的問題,而不是繼續討論孫權此番遣使至此到底來意為何!

  就在陳到扶住魯肅將其放到在地后,劉禪猛地起身高呼道:“今日之事諸位務必要嚴守消息,切不可有任何泄密,若有泄密抗命者當以論誅!”

  劉禪第一次當著老爹,當著老師還有在座文武眾臣的面展露他果決的一面,但這卻是一點都不過分甚至還正是理所應當之舉。

  若是魯肅在左將軍府宴席上突然昏倒了過去,這消息根本就沒個阻攔的便泄露了,讓成都城中的這些江東密探探聽了個清清楚楚,那江東孫權又該是作何反應,到時候己方這邊又該是如何解釋?

  有的時候,誤會偏偏就是這樣產生的,恐怕但就是因為這一點,孫劉兩家就此反目都不是沒有可能。

  故而劉禪嚴命所有人閉嘴保密,這自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甚至要不是在場都是益州肱骨頂柱,劉禪連殺人滅口的心思都有了。

  明明前世他還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可是到了這個亂世當道人吃人的年代,若說一點都不改變的話,劉禪也不可能成為老爹眼中優秀的繼承人了。

  前有雍李兩大世家,這便足夠證明劉禪遠遠沒有面上表現出來的那么人畜無害…

  劉禪的話音剛落,劉備也是瞬間便反應過來了,接著劉禪的話便厲聲喝道:“禪兒說的沒錯,吾也相信列為都是我益州忠臣,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做出什么錯誤的決定!

  至于這些侍女仆從舞女等…子龍!便由你著人將其看押起來不許任何一人與外界接觸!”

  “諾!”趙云飛快上前領命,大手一揮戒備在四周的白毦兵便是瞬間撲了上去開始抓人。

  方才還鶯歌燕舞一片熱鬧和諧的宴席,卻是瞬間變成了這般凌亂的樣子。

  那些仆從侍女若是老老實實的束手就擒倒也罷了,本身劉備也沒說要傷他們的性命,只不過是想要嚴格的封鎖消息而已。

  可要是誰在這個時候不識抬舉的胡亂逃竄,那就不得不考慮其人是否還有另外一個身份了,如此白毦兵當即擒殺也是理所當然。

  至于冤枉與否,那就不是劉備需要考慮的問題了。

  當下還有什么是倒地昏厥的魯肅,更值得他關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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