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依舊是議事大殿中,只不過這次殿中之人卻是比午前要少出許多。
老師諸葛亮加上法正還有四叔跟黃忠黃老爺子,再加上劉禪跟老爹劉備,空曠的大殿中就只有這六人而已!
進殿之后劉禪老老實實的落座,一開始他以為還會是老樣子,無非便是老師諸葛亮加上法正在而已,卻是完全沒想到四叔趙云跟黃忠老爺子也過來了。
不過他們二人因何而至劉禪大致也是明白,此番行北伐起兵大事,站前謀劃部署可不是什么小事,自然是需要戰場宿將來參與其中才對,不然的話光用一幫謀臣文官來商定戰事,這根本就不靠譜的說。
就算自家老師諸葛亮在原本歷史上是六出祁山戰功不俗,可要說戰場之上的經驗,老師還真的不一定能夠比黃老爺子這等大半輩子都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要強出什么。
行軍布陣以正為主,這是老師諸葛亮的風格,說白了就是正兒八經的作戰部署,兵書上套用下來的方法,一般情況下都沒有什么問題,但終究是缺少了一些經驗積累下來的眼光,單憑此一點便想要確定北伐出兵的大計,這可不是什么正確的決定。
不過黃老爺子至此劉禪可以理解,但是四叔趙云過來這是作甚?
四叔雖然也是個老將了,可是其卻從來沒有單獨領兵的經驗啊。
當初在入蜀之時劉禪雖然進言讓四叔統兵走山道繞過雒縣直撲成都城下建立了奇功,可那次根本就不算是指揮作戰,完全就是按照提前部署好的方略進行即可,不動腦子的領兵方式,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技術性可言。
而且當時若非是勇武膽略過人之將稀缺,劉禪也不可能是建議四叔領兵的,畢竟誰家統兵作戰的主將還要配上向導引路,一點主觀辨別的能力都沒有,這等將帥帶的兵那不就是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嗎!
劉禪搞不太懂為什么一向是只做保鏢的四叔也會參加這次的會議,不過想一想貌似這成都城中值得老爹完全信任又有足夠戰功的武將,并且還有資格參與到今天晚上這次議事當中的,可能也就剩下四叔一個人了吧。
想到這里,那四叔的出現其實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文臣這邊有兩人,武將那頭不與之對其單憑黃忠老爺子一個人的話,恐怕是有些獨木難支很容易就被老師法正他們兩個給帶偏了的。
雖然歷史上四叔是老師的忠實擁躉,但那是在老師諸葛亮已經成為丞相,統籌益州文物內政所有大小事務的前提下,四叔不聽丞相的命令難道還要另搞事情不成嗎…
劉禪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不用想在老爹下首臨近的那個案幾百分之一百就是自己的。
在看老師法正還有黃老爺子他們四人,卻是兩兩相對而坐,文武的區別倒是顯得十分涇渭分明!
早有心理準備的眾人此時也并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劉禪的出現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待到他們五人都落座之后,在后面等了片刻的劉備也是走了出來。
“人都已經到期了,那也就不要浪費時間,眼下北伐之事已定,然具體如何操作卻還是需要仔細商討一番,畢竟涼州之地雖然混亂,曹魏始終沒有徹底的掌控,但我大軍出征北伐逼近關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須知密探奏報,曹丕小兒卻是將夏侯淵又重新調回到了涼州駐守,另有于禁張合二將協從,完全是一副嚴防死守的狀態,更別說其后長安還有鐘繇坐鎮以供后勤補給,北伐出兵之事絕非簡易輕松!”
劉備一上來便是直入主題,事實上在座的都是忠心可鑒之人,完全沒必要說話還遮遮掩掩的。
“主公之言甚是有理,武都以西金城等地雖然混亂局勢不明,表面上是在曹魏的控制之下,但實際上曹魏的掌控也僅僅是在幾座大城之內,其 余地方皆是疏于掌控,亂象頻頻卻又不知曹魏因何放任涼州如此!”
“這邊是孝直不知了!涼州之亂有此現象,其中卻還少不了我方的原因呢!”
法正話音剛落之際,諸葛亮便是緊跟著說道,卻是又引起了法正的好奇心,不由得反問道:“哦?孔明所言我方之因,這卻是從何說起?”
“孝直且聽我言!須知當初主公率部攻伐漢中張魯之際,關中守將夏侯淵卻是引兵來犯,無入陽平為時已晚,其人卻是將目光又放在了武都郡之上。
起先他夏侯妙才倒也真的領兵有方,大軍迅速的在涼州鋪開里奪取了不少的城池。可后來馬超馬孟起將軍卻是引兵再后與之交戰,雙方幾經交手之后夏侯淵卻是不敵而退,武都郡至此也是徹底落入我主之手。而這,恰恰是涼州西北一側亂象頻頻曹魏掌控不密的根源之一!”
話說到這個份上,依法正的智慧哪里還想出來問題的關鍵之處,當下恍然大悟道:“如此在下便明白了,武都郡地處漢中涼州連通交接之處,我軍出武都自是可長驅直入隴西等地侵略諸郡,而并非盡然依靠漢中一地北伐通路,由此威脅之下曹魏對于隴西一地的掌控力微弱也是應當之事了!”
“是如此,但這僅是其一,孝直可別忘了,到現在涼州金城郡內可還有個人馬超將軍的老熟人,曹操曹孟德的大仇人在呢!”
諸葛亮略帶神秘的一笑,手中羽扇微微一動,卻是帶起了陣陣微風吹得他兩鬢飄動,好一番智珠在握的高人做派。
不過在座的人早就對此種情形免疫了,裝逼犯初見心中驚嘆,見多了也就習以為常完全不當回事了,頂多是感嘆一聲他諸葛亮春去秋來哪怕是大雪連綿的冬日也不覺得冷而已,可能這種耐寒的身體機能就是所謂的天賦異稟吧!
諸葛亮之言說的法正眉頭微皺,至于趙云跟黃忠兩人確實完全一副豎耳傾聽的樣子。
這會兒還沒到商定戰略部署的時候,他們倆不發表意見自然也是正常,再加上諸葛亮法正二人說的內容也是過于麻煩了點,對于一向是喜歡拼殺在戰場上的武人而言卻是不太習慣的。
反倒是劉禪作為觀眾倒是看得頗為津津有味,畢竟像今夜這般老師諸葛亮跟法正兩人互相討論印證的情況卻是真的不多見的…
法正何等聰明之人,諸葛亮話中意思已經如此明顯,金城郡這般巨大的提示都給出來了,他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具體是何人!
“孔明說的是窩在金城的韓遂?”
話說出口法正其實就已經是確定了,雖然是疑問句可這會兒他卻是想起來涼州方面的情報中,的的確確是有關于韓遂在金城郡等隴西諸郡內的引亂為禍。
當然,其禍亂的對象自然是曹魏一方了!
諸葛亮手中羽扇搖著,卻只是笑了笑沒有答話。
反而法正卻是自問自答的說道:“是了,除了金城韓遂之外,也沒有誰能夠有那個分量讓鐘繇頭疼,在隴西諸郡內掀起風浪來了!”
說著法正一拍手掌頗有些懊惱道:“這本是我分內之事,卻不曾想近些日子全將目光放在了關中一代,下意識的將韓遂這等巨大的臂助給疏忽忘記了!”
說著法正起身揖禮告罪:“此等實乃失職之舉,還請主公見諒!”
劉備見此擺了擺手道:“孝直不必如此,些許過失無甚大礙,左右孔明不是提點出來了嗎,以后多多注意便是了。”
小事一樁劉備自然也不可能捏著不放,再說本身就是有諸葛亮查缺補漏,再加之劉備也清楚法正的情況。
之前在床榻上起不來一直養病呢,好不容易養好了病能夠繼續為自己效力,一時之間情急如此略有些疏忽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人都有犯錯誤的時候,過失總會伴隨左右,只消謹記這次的教訓就好了,畢竟像這次有人幫忙的情況可不是次次都能夠享受到的,身在要職還是需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才對!
眼見主公沒有怪罪,法正心下松了口氣,同時向諸葛亮投以感謝的目光,緊跟著又開口說道:“孔明既已提起金城韓遂,那想必是早就有了具體的打算,那便請孔明詳細與主公說道一番如何?”
禮尚往來便當如此,前腳諸葛亮幫了自己一手,后腳法正就把這個功勞轉手推到了諸葛亮的懷里。
對此諸葛亮也沒有什么好拒絕的,一番進言幾分功勞,日后這等機會還得多是,今次他幫了法正瞬間就得到了回報,卻也不妨礙以后他們兩人之間的這份交情。
劉備正是好奇這件事呢,下面兩人卻還互相謙虛上了,他趕緊出言打斷道:“既然孝直如此謙讓,那孔明就快快說說吧。”
“在下從命便是”諸葛亮搖了搖扇子開口說道:“昔年馬超將軍與韓遂起兵抗曹,其勢之兇其威之狀尤甚一般,曹賊幾次都是被追趕流竄,可以說是關中聯軍大勝之!
只可惜強大的聯軍終究是破滅在了內部,一夜之間分崩離析給了曹賊以逐個擊破的機會,小些的諸侯勢力死的死降的降,如馬超將軍和韓遂這等卻是成為了曹賊眼中釘肉中刺。
后來幾經周折之下,馬超將軍歸于主公忠心耿耿的駐守在武都郡為我大軍北伐之出口所在。而韓遂卻是被夏侯淵攆的東躲西藏,最后逃到了自己的老家金城郡就此才算是得以喘息的機會。
說起來韓遂能夠茍延殘喘到現在,卻也少不了我方的間接幫助。當初要不是夏侯淵被馬超將軍率軍擊敗潰逃會長安去,韓遂現在說不定早就已經兵敗身亡了,那容得他現在依舊于金城攪風攪雨連帶著隴西一起亂成了一鍋粥啊!
故而以在下之間,主公北伐一事當是可聯絡韓遂以為臂助,借其聲望憑其勢力,說不定兵不血刃便可以全占隴西之地,到時候兵壓關中臨于長安城下,進而奪取函谷等關卡天險,這曹魏西北一地便盡數可歸于主公治下!
帶到那時,主公居高臨下,前可出函谷臨潼關威懾洛陽,亦可兵陳散關策應荊州關將軍一部,同樣后可進西域諸侯連通商道,讓我大漢之威名重新在西域列國之間傳響也無不可!”
諸葛亮手臂一動羽毛扇猛地一揮,就好像那西域列國已經近在眼前,長安城依然成為了掌中之物唾手可得一般!
這番話聽得劉備是心下激動不已,法正連連點頭心道自己也想不到這般周全,聽得黃忠趙云兩人是熱血上涌,差點沒當場請戰領兵出征。
當然了,主要還是黃忠老爺子比較激動,畢竟黃家有后了他博取戰功的心思卻也是更重了!
至于劉禪自己,聽完老師的這番話倒是比較平攤,心情一般般也不至于激動到什么地步。
自家老師那點北伐的戰略其實早就想好了,這從隆中對策時候就有了雛形,后來劉禪跟隨學習的時候也沒少被老師灌輸北出攻伐曹魏的理念。
那時候劉禪就懷疑自家老師是不是有借著自己影響老爹的想法,或者干脆就是給自己加大印象,留待以后提議北伐的時候好趁機用上。
不過對此劉禪倒是沒什么反對的意見,畢竟老師諸葛亮這番話說的很對啊,沒什么問題且正正好好是恰當到了極點。
北伐主力是己方,偏門幫助是韓遂,加之韓遂跟曹魏之間的深仇大恨,此事焉有不成的道理?
不過事情一碼歸一碼,劉禪不反對老師的建議,可他的想法也一樣不能有所差池。
眼見著殿中場面一時被老師這番話帶動的有些激昂,自己要是再不出聲恐怕話題就得被老師鎖死了,
那就沒機會了呀!
想到這里劉禪也顧不得其他,當下便是起身對著老爹高聲說道:“父親!老師所言甚是,然兒覺得父親在北伐之前,卻是應該先料算一下后方才對,畢竟大軍出征若沒有個安穩的后方,恐怕戰事再怎么順利,最后的勝果卻也不是那么容易吃下的!”
劉禪這話就像是一潑冷水一般,澆在了劉備等人的頭上。
聽起來讓人不痛快,但是稍微這么一琢磨,劉備卻是反應過來了:“我兒的意思是,應該先清算一下舊賬了?”
“沒錯!”劉禪十分肯定的回答道:“昔年父親仁厚,沒有就私鑄仿制大錢一事進行清算,然那些世家豪族得寸進尺一般卻又將主意打到了南中銅礦上,近三年間其從中謀取私利已是數不勝數,眼下父親欲要興師北伐,這些害群之馬卻是不能留了,萬一我等北伐之時這些人在背后于那曹魏暗通款曲通敵賣國豈不壞了父親大事!
是以,兒請命,必是在父親北伐之際將這些不安分的家伙們都一一清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