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議事之隱秘,李嚴等人自是不甚知曉,畢竟銅礦涉及之重非比尋常。
故而法正剛才站出來說了那一番話,基本上斷定不可能是背后有人在推手,法正在忠心程度上還是不用懷疑的。
那排除掉有人想要趁機撈取一些東西的這方面原因,能夠讓法正說出那番話的理由,可能也就是他本人的出身所致了!
不管怎么說,法正本身就是益州內東州士人一系,再論派系說地域,他也不可能跟荊州一脈混到一起去。
而眼下益州的主政局勢,雖然看起來是益州士人官員為主體,荊州一系為輔佐的狀態。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益州人占據的官位大部分都是一些地方官員涉及不重。
雖然也是掌管一地民生,可始終卻很少有人能夠走到最中心的這個層面當中來。
法正自然是其中之一,張松可能算是半個,剩下的人包括黃權跟李嚴等一概沒有進入此列!
這也并非是劉備有意排擠,試問益州跟荊州士人中兩方誰更先效忠效力,這不是很清楚很明白的事情嗎。
就算是李嚴等人一樣是有著不俗的才干,就算是在能人志士輩多的荊州也能夠排的上號。
可論資排輩他們始終是差了點什么,再加之缺少了一些功績履歷,那自然而然就顯得這些益州士人在劉備帳下缺少足夠的分量。
至于為什么原本在益州內都得你死我活的東州一脈跟益州本土一脈會聯合起來。
這原因怕是再簡單不過,還不是跟荊州這個最大的外來戶有著直接的關系嗎!
關起門來益州內部斗來斗去的也就算了,不管怎么說,哪怕是黃權那些原本屬于益州本土士人一系的官員在怎么不承認,也不得不肯定李嚴他們是跟隨前代益州牧劉焉到的益州。
在經歷了兩代州牧之后,這些人雖然身上還有這東州一系的標簽,但是在外人眼里他們跟益州人也沒什么區別了。
所以內斗是內斗,可一旦出現了共同的對手之后,所謂的益州跟東州這種斗爭關系,那就自然顯得微不足道了…
下意識的聯合了起來,這其中也就沒有什么東州益州的地域之分,統一都是按照他們各自出身來算,便盡皆是益州士人一脈。
而法正,恰恰也是此中人士,這是他身上的標簽還是撕也撕不掉的那一種!
當然,法正本人實際上也并沒有打算撕掉這個標簽的意思。
投身于官場當中,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天然的標簽伴隨著。
或是師生從屬,或是鄉澤故地,種種此類不一而足,這是根本就無法避免的事情。
生而為人總歸會有些牽掛,縱使是孤寡之人也難免經歷多了后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一些羈絆。
那就更不用說想要撕掉什么標簽的事情了,因為就算是想撕掉怕也沒那么簡單。
投身其中而后想要退出,自己心里或許沒什么感覺,可是在外人眼中又會作何感想?
個中牽扯關系可不是簡簡單單說一句我退出就能夠了結清楚的!
再加之就算是本身屬于益州一系又能怎樣,背后有人可以依靠也不是什么壞事。
法正本人也并沒有想過依次加入到什么政黨之爭中,因為那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爭來爭去爭的是什么,無非便是更多的話語權罷了。
可這話語權的根本由來,不還是源自于他們效忠的主公嗎!
與其費盡心思的將精力浪費在跟自己人的內斗上面,那為什么不想辦法直接去討好主公,走上這一條捷徑呢。
法正本身雖然睚眥必報,可是他卻并沒有那么強烈的派系斗爭觀念。
益州前主劉璋時,他就獨立于東州一脈之外,跟張松孟達兩人互為友,這也使得他們三個成為了當時益州內少有的另類。
而現在,東州跟益州的競爭變成了益州跟荊州之間的較量。
可法正卻是依舊沒有想要徹底參與進去的意思,沒什么別的想法,就是單純的沒有必要!
個人的能力便是法正的底氣,他看不起劉璋不愿展露得不到重視實屬正常。
在另擇新主后,法正可就算是真正的煥發了第二春!
得新主劉備之新任,獻策幾次之后便是地位飛升,漸漸的竟是可以跟臥龍諸葛鳳雛龐統比肩。
有如此的信任,那法正自然沒有必要去費力不討好折騰來折騰去了。
可他偏偏還是說了方才那一番話,這其中自仍然是有他出身使然,但卻也僅僅是盡到了一絲本分而已。
不咸不淡的話也沒有表達出什么強烈的堅持意見,至于主公聽與不聽采納不采納,實際上法正心里也并不是很在意。
若是主公劉備聽了他的建議,那于益州一系的眾人自然是好的,法正也算是幫了他們一手。
可若是不聽,那益州一系沒什么損失,法正也更不會強行的去達到什么自己的目的。
因為這事成與不成的,他都不管。
話說出了口,這就是已經是表達了一個足夠明確的意思,也沒有愧對自己身上的標簽和背后的那些益州士人們。
如此,對于法正而言便已經是足夠的了…
法正心中所想,在座的其余三人實際上也都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自然是基于劉備等人對法正的了解,再加之他剛才那突然起身開口也的確不太符合法正平日的風格。
所以這其中的意思也不是很難猜,甚至說是猜測但實際上也差不多就是個肯定的答案了。
故而如此確定之后,劉禪便是對此不甚在意了,反而更想看看自家老爹到底是個怎樣的選擇。
一面是老牌的荊州一脈,在這幾年中可以說是老爹手下最合用的中流砥柱。
不論是在治理荊州還是當初入蜀乃至事后的治蜀上,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而另一面,則是新加入的益州一脈,本身潛力不俗但是卻苦于內斗。
現在有了外來競爭者出現,益州一脈自然而然的團結了起來,也完全可堪大用!
所以這事在劉禪看來就完全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放在自己這里都不好選擇呢,換成老爹也是沒差。
只不過劉禪卻還知道,在這兩個選擇之外,自家老爹應該還是會有第三個選擇。
這也是當下益州內存在的第三方立場,便是那些從涿郡一直開始跟隨老爹南征北戰四處奔走的眾人。
二叔三叔四叔盡皆是此列,孫乾簡雍糜竺三位老兄也在其中,更不用說還有其他一些人沒有計算在內。
而這些人,卻恰恰是此時老爹劉備之下內手握權力相對來說最大的那一批。
尤其是在亂世中最為重要的軍權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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