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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刀下無生

  不大不小的交鋒,表面上看好像誰都沒有吃虧似的,但實際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王家現在已經漸漸不再把張魯當做主公,甚至說都不放在眼里了。

  若不然王家家主也不會如此的豪橫放縱,賓無賓禮不敬主尊,就算是楊松言語中夾槍帶棒的也絲毫沒有表情波動,這已經不是一般情況下的問題了,十有八九王家已經在內部有了決斷,而他們的選擇怕不是此刻離著南鄭不遠的劉備了…

  摩擦雖小但事關重大,在場有資格參與其中的人都在默默的觀察,沒有資格的人也都老老實實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沒有言語。

  小勢力的人就得由小勢力的認知,這種大家族之間的交鋒他們要是隨意摻和進去的后果可并不太好。

  畢竟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事還少見嗎,兩個大勢力之間你來我往打生打死的,哪還管得了這些小雜魚的生死…

  當然了,有人置身事外就得有人參與其中,小家族有自己的生存法則,獨立自主勉強度日的有,背靠大山順風順水自是也有。

  而那些后頭有人上面有主的,很多時候他們自己的選擇實際上就沒有什么用處了,主家的想法才是真正決定他們意志的…

  王家出身不好底子比較黑,雖然一時暴起勢力強大,但卻始終不被這些正統的家族所看在眼里,故而選擇依靠他的人還真沒有幾個,哪怕是有也是一些不入流的貨色。

  而反觀此時平淡自若的鄧家,卻是那些小家族們最喜歡依靠的勢力,畢竟南陽鄧名聲之大人盡皆知,就算是這一股乃是流落至此,卻也不是什么暴發戶能夠與之相提并論的…

  可隨從的力量再多,也是斑雜不可盡用,反倒論實力的強大還是王家占據頭位,而且還極俱擴張意圖。

  王家雖然起家不怎么樣,資歷也比較短淺,但實力代家主卻都明白,只有一個勁的發展壯大,他們這種出身的人才能真正的在世間站穩跟腳。

  否則一個稍不留神,就有可能被那些自詡名門大族的豪門給吃干抹凈了。

  也正是這股子侵略性,使得王家在漢中不得其他家族之喜,不過王家也并不在意這些,因為他們的本來目的,便是想要做到漢中唯一的豪強世家。

  事實上王家也確實是在這樣做,救說楊家吧,要不是出了個楊松得到張魯的倚重,近而被有意無意的幫襯扶持著,說不定楊家早就從漢中舞臺上退了出去,今日宴席上哪還有他楊松的位子…

  侵略如火的王家,不動如山鄧家,隨波逐流的張家,還有一心貼靠在張魯身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楊家。

  這便是漢中當前的四大家族,其等勢力囊括漢中到武都,凡是張魯下轄屬地都有他們的身影…

  只不過漢中眼下局勢波蕩,原有的秩序終將會被改變,誰能趁此乘風而起,誰又是徹底的家破人亡,就得看各家的造化和算計了。

  然而他們再怎么算計,卻也不能將張魯置身事外,畢竟此時此刻,漢中仍然是在張魯的控制之下,哪怕陽平,褒中等地已經丟了,但只要南鄭城一日不破,張魯這漢中之主名頭便一日不落。

  所以就算是各家心里都有點異樣的想法,卻也都沒有明著表示出來,哪怕是豪橫如王家,也沒有說要在此時徹底跟張魯翻臉的意思。

  畢竟就算沒有了利用價值,但之前的情分猶在,多多少少還有幾分面子,王家也不是沒有耐心的人,等到南鄭城破一切都不完美解決了嗎,甚至心里揣著這樣想法的家主還不在少數,乃至于除了跟張魯徹底綁定的楊家以外,其他三家都是差不多了。

  只不過這些人還有些顧忌,可卻忘了此時的張魯已經到了絕經之處瀕死之地,所謂的顧忌底線早已不見,為了能夠保住漢中他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夠做出來的…

  宴無好宴賓主盡惡,表面上推杯換盞,實際里卻是人心浮躁各有想法。

  哪怕是楊松,在幾次三番的自討沒趣之后,也不再開口了,畢竟任誰笑臉撞冷面心里都不會舒服,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

  眼看著氣氛越來越涼,再沒有剛才那般熱鬧,張魯心中卻是一點都不著急,甚至還有點想笑。

  楊松代表著他,這一點在漢中誰人不知,可就是這種暗示在座家主卻一個都看不出來,如此未免有些說不過去了吧。

  這不是擺明了就要跟他張魯作對不聽調令了嗎,甚至說白了,這些家主就已經不看好他,靜等著南鄭城破好歡迎新的漢中之主。

  只不過這些人還知道要臉,沒有徹底的跟張魯開撕而已,不然的話這酒宴他們也就不回來了…

  然而開不開撕可不是只由著他們說了算的,張魯今日兩手準備,一面是同甘苦的好處,一面則是給背棄者的懲罰。

  眼看著漢中都要丟了,他還有什么可顧忌的,為了給張衛爭取時間,為了能夠讓曹軍有充足的準備,張魯完全不介意先讓南鄭城接受一番鮮血的洗禮…

  既然理念不同,那就沒有什么好說的了,非常簡單樸實無華的摔杯為號,四下早早埋伏好的刀手立刻蜂擁而出。

  張魯面無表情的看著臺下眾位家主,看著他們錯愕驚懼的神色,看著他們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慌張,心下卻是冷笑不止…

  沒有什么第二次的機會,也沒有給他們開口的必要,既然已經施行了另一套方案,那么就不容許就絲毫的留情和差錯。

  刀鋒劃過喉頸,鮮血噴涌而出,此時此刻什么王家,鄧家都沒有絲毫的差別,在冰冷的刀刃之下,統統都是死人一個,這是他們唯一的共同點…

  哀嚎,怒罵,求饒悲鳴,一時間張魯府上如鬼蜮一般久久不能平靜,在場唯一能夠安然無恙的家主,便僅剩下楊松一人而已。

  舉著酒樽看著面前死不瞑目的王家家主,看著他那錯愕驚怒的臨終神情,楊松似是遺憾的搖了搖頭。

  卻也不知是因為這王家家主最后臨死反撲的幾分敬佩,還是因為這家伙從頭到尾豪橫狂妄,十分不識抬舉的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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