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七十一 祖訓

  當姜若與阿澄這對騎士在外制造天降異像,賣力跳大神的時候,城堡里的公主們也沒有完全放棄治療。

  他們還在艱難地嘗試著自救。

  照說一堆繩子外加一間小地牢應當困不住擁有怪獸基因的玩家們,但問題出在他們喝過下了麻藥的酒!頭頂麻痹BUFF,系統不給變身。

  這就非常悲傷了。

  竟然栽在酒中下藥這樣狗血又智障的手段上面,眾人深感恥辱。

  凡事一旦有了個錯誤的開始,往往就會在錯誤的道路上狂奔不止。每當藥效快要過去,就會有看守帶著琴蟲進來,把他們挨個電暈,再重新灌下麻藥,于是頭頂的麻痹BUFF始終不得解除。

  眾人就像被送去戒網癮的少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死生生無窮盡也。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眾囚徒下定決心,即使不能變身,也要以人的身軀自救。

  盡管人類的身軀是如此羸弱。

  連繩子都掙不脫。

  木軒朝著神經中樞做口型:“有刀嗎?”

  醫學生們是帶著手術刀的,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被收走。

  神經中樞思考了一下,覺得他說的是:“逃跑嗎?”

  這不是廢話嘛,當然要跑!神經中樞瘋狂點頭。

  木軒大喜,開始緩緩地朝著神經中樞的方向蠕動。

  一群人中,作為女孩子的龔子衿尚且有點嬰兒肥,反倒是身為文弱理工男的木軒,真真瘦如竹竿弱柳扶風。雖然繩子已經捆得很賣力了,但綁在木軒身上還是顯得比別人要松動一點兒,努力蹭一蹭,勉強能夠伸出手來。

  木軒費盡九牛二虎之力蹭到神經中樞身旁,從繩子縫隙中伸出了手,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神經中樞一臉懵逼:這是干嘛?

  摸了半天一無所獲,木軒一頭霧水:說好的刀呢?

  正當二人扭扭捏捏扣扣索索不知道在干嘛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半聲驚呼。守衛的聲音響起:“你做甚——”然后就像被捏住脖子的雞鴨,沒了聲音。

  來人顯然身手敏捷,很快從被敲暈的守衛身上摸到鑰匙,只是打開牢門的時候他雖然已經盡量放輕了動作,還是難免發出太久沒上油的吱呀吱呀聲。

  有救了!眾囚徒熱淚盈眶。

  然而定睛一看,來人并不是他們翹首以待的騎士。

  也許是騎士請來的救兵?

  “兄弟哪條道上的?”神經中樞說。問完立即覺得不對:“不是,嘴瓢了。兄弟基山來的?”

  救兵向他們行禮:“我叫牠木,來救你們脫身。我們不能再褻瀆神靈。族長他們......說來話長。先跟我走。”

  眾囚徒驚掉下巴:救兵是個NPC?

  “祠堂里看守太多,不能硬闖。我們從暗道走。”牠木一面說一面手腳麻利地割開綁在眾人身上的繩子,“他們可能已經聽到動靜了,要趕快。”

  他有節奏地敲敲四壁的木頭,很快從一個方向響起了同樣節奏的敲擊,顯然是外面有人接應。

  原本以為所謂暗道是什么精妙機關,沒成想牠木只是用刀麻利地撬出幾顆釘子,拆下幾塊木板,很快拆出一個勉強能容一人鉆過去的小洞。

  “快進去吧!”牠木催促。

  古老的詩歌在眾人腦海中自動地響起:

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為狗爬出的洞敞開著一個聲音高喊著  爬出來呵,給你自由!

我渴望自由  但是人的身軀——打住,當然是趕緊爬出去啊!

  眾人在心里一齊對葉將軍說了聲冒犯,都怪語文老師太洗腦,然后拿出食堂搶飯的速度,一個接一個,嗖嗖地鉆了進去。

  暗道里面有人領路,玩家這邊神經中樞打頭,牠木斷后,在黑漆漆的通道里爬了一段,開始隱隱聽到水聲。眾人以為快要出去了,正暗喜,爬在最前面的神經中樞忽然“嘶”地一聲,倒吸一口涼氣。

  “怎么啦?”眾人七嘴八舌問。

  “到水牢了。”牠木聲音沉靜。

  鉆出狹小的暗道,眾人得窺所謂水牢的全貌。

  “這真是......”沈攸喃喃,勉強找出一個不那么冒犯的詞匯,“別有洞天啊。”

  眼前的水牢顯然是一座地下囚牢。眾人站在一座吊橋上,腳下是挖得頗深的水潭,一座座鐵籠子用鐵鏈吊了起來,有的懸掛空中,有的浸入水中。年久失修,這些鐵籠子早已經銹透了,還好都是空的,否則不知道該如何瘆人。

  “這水牢,是為神靈而建。也就是說,是為你們準備的。”牠木說,“只是這么多年從未有神靈來過,它都快被遺忘了。”

  眾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難怪要把鐵籠子浸在水中,這樣只要一復活就會立馬再淹死,除非完全進化成一條魚用腮呼吸,但估摸著也會餓死......

  這得是多大仇啊?

  “我們的部落,源起于一千年前,一座名為不周的山。”牠木知道他們心中有太多疑問,緩緩道來,“以共工為首的神靈教給我們刀耕火種,養蟲抽絲,打鐵用電,于是我們才得以在怪獸橫行的世界生存至今。”

  “千年間,地動頻繁,河水泛濫,神靈又將我們遷往海外躲避災難。我們如今的一切都是神靈的賜予,所以我們供奉神靈。”

  木軒與沈攸交換了一個眼色:這與他們的猜測基本相符。

  “這是每一個族人所知的歷史。”牠木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但是,如果你進入祠堂,成為長老甚至族長,你就會得知另外一段歷史。”

  “在我族歷史上,發生過數次,神靈對族人的屠殺。我們對神靈的供奉,不止感恩,更是恐懼。數代族長曾耗費畢生心力,試圖查出我們為何觸怒神靈,卻始終不得其解。”

  “舉族遷往海外之后,神靈終于絕跡。神靈的恩德不敢忘,所有的族民從小便要學習敬畏;但在族長和長老之間,代代相傳的還有這樣一條祖訓:如果有一天,神靈來到這里,要把他們當做敵人。”

  “神靈是無法殺死的,只能永遠地囚禁。所以我們修建了這座水牢。”

  “神靈從沒有來過,我們幾乎已經要忘記這條祖訓。直到如今,你們來了。”

大熊貓文學    有山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