墳頭草光榮犧牲以后,六七八的荊軻小隊又補充了一位隊友,重新湊齊三個人。
新隊友主要是給他們送干糧來的——勇士們只帶了一天的飯,已經快要餓得原地冬眠。
除了干糧,新隊友還送來了代表蓋山工藝最高水準的神器:流云芷提純液。如果大家還記得這種白色小花,應該知道這是一種進入血液能夠產生麻痹效果的有毒植物。天然汁液有毒成分含量很低,直接使用只能說聊勝于無,但簡單萃取后的提純液效果上了一層樓,揮發性很強,吸入也會產生麻痹效果,類似乙醚。
只要往手上倒一點點,再捂住目標口鼻,就是一米九大漢也要手腳無力任人魚肉,堪稱打劫綁票必備神器。
六七八于是對行動平添了許多信心。
上次行刺,墳頭草是從寒荒人的尸體堆中暴起,且暴起前已經切回人形,因而給對方一種他是藏在寒荒人里面混進來的錯覺。事后的排查也是基于這種思路,六七八和東方吹雪于是逃過搜捕,得以繼續潛伏下來。
畢竟對方想破腦袋,也很難想到還有變蚯蚓鉆地這種操作。
經過多日潛伏,荊軻*3靠著六只順風耳,成功摸到敵方指揮部下面。竊聽的效果是顯著的:敵方的一切指令和調動,都被迅速傳遞回去,聲東擊西水漫寒荒這套組合拳能夠起效,三人小隊居功至偉。
然而荊軻們并不滿足于此。
不想做殺手的間諜是沒有靈魂的。
只是,從墳頭草的個人秀開始,一直縈繞心間的那個問題還是沒有得到解決:指揮中心里那個人,真是東方不敗嗎?
“共工猜想東方不敗是因為處在蛻皮期,所以才格外沒有底氣。”東方吹雪說起這個人名時撇了撇嘴,仿佛以同姓東方為恥。
“他的存在感未免太薄弱了點。”六七八說,“雖然其他人好像都對他十分敬畏,但東方不敗從始至終就沒說過幾句話,發號施令的都是他身邊的人。”
“難道說東方不敗只負責武力威懾,并非主事者?”
“無論如何,不能再拖了。”聽到頭頂越來越激烈的廝殺聲,六七八知道戰況已經到了最焦灼的時候,急需他們來扭轉乾坤。
寒荒指揮中心。
“南岸朱木林遭到突襲!”
“是一群狼人!”
“狼人是什么鬼?我們玩的難道是月圓之夜嗎——”說話的人突然明白過來,“他們也懂集體進化?”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增援北岸的調令要不要取消?”
“河上發生擁堵了!”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幾乎來不及反應。
“這么寬的河面,怎么堵起來的?”
“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要是南哥——”他意識到脫口說了不該說的話,立即截斷了后半句。
場面亂哄哄的,到處是暴走大哥,以致于沒有發現一只綠色的觸手從地下緩緩探了出來,鬼鬼祟祟放下一個石制的瓶子。
綠色的粘液慢慢腐蝕了瓶子,于是里面乳白帶一點淡黃的粘液漏了出來,散發出一股豬油混合花香的奇異氣味。
花香是流云芷的香氣,油倒不是豬油,是用土撥鼠脂肪榨的油,作為萃取汁液的有機溶劑,難免有所殘留嘛。
帳子里的人發現不對時,那股氣味已經很濃烈了。
“什么味道?”連里面最高大壯的漢子都開始感到了眩暈,他想到什么,勃然變色,“快掩住口鼻!”
其實他不說話還好,這一嗓子出來,等于告訴荊軻們神器起作用了。
東方吹雪屏住呼吸,直接原地暴起——他起跳的方式是先把身體盡量往回縮,再猛地前伸,與蛇人把自己彈出去的方法異曲同工。這一招東方吹雪在地下挖了個大坑暗自練了很久,多次碰頭之后終于神功大成。
這次他選擇了變身狀態下直接發難,所以帳中諸人所見的是一條綠色大蟲,非常具有視覺沖擊力。
東方吹雪暴起的位置很講究,剛好隔在東方不敗與其余諸人之間,肥大的蟲子身軀幾乎塞滿帳篷,隔得嚴嚴實實,加上一身粘液滴到地上滋滋作響,幾乎是全身寫著生人勿近。
吸入流云芷的漢子們反應慢了半拍,待到發覺不對,東方吹雪已然得逞,此間只見大蟲,不見大蟲背后的東方不敗。
各種武器朝著大蟲招呼過來,然而東方吹雪巋然不動。
關痛覺誰還不會來的?
“從外面繞過去!”有明白人高喊著。
眾人驚醒,出了帳篷繞過大蟲隔離帶,再從背后撕開帳篷——果然已經空空如也。
竟然被人萬軍從中綁走了上將!眾人出離憤怒了。
“不能讓他跑了!”眾人尖叫著,撲過來就要表演手撕大蟲。
東方吹雪眼見已經得手,立即下線遁。至于他的尸體會是如何慘狀,便不是此刻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地下,六七八拽著已經昏迷的東方不敗,怎么看怎么不對。
那帳篷不小,這點劑量的流云芷也不過讓人反應遲鈍而已,怎么就暈過去了?
本以為很是要一番手腳,不曾想得來全不費功夫。太容易也會讓人沒有安全感吶。
新隊友伸出觸手,小心擦掉粘液,這才拍了拍人質的臉,想讓他清醒過來。沒想到這一拍,就把人質的嘴拍歪了。
二人面面相覷。
六七八忽然福至心靈,小心翼翼去拎人質的后頸皮,然后他拎起了——一張穿著衣服的完整的皮。
皮很厚,厚得幾乎算得上一層殼了。只有上身,下身可能是蛇尾,被裁掉了。穿著這身皮扮演東方不敗的,是一個昏迷中的羸弱少年。
好消息是,共工猜中了東方不敗剛剛蛻皮,六七八猜中了此人并非東方不敗。
壞消息是,他們一人只猜中了一半,于是沒能拼湊出完整的故事。
雖然有心理準備,荊軻們還是很悲憤。
你知道作為刺客最大的恥辱是什么嗎?
不是壯士一去不復返,甚至不是出師未捷身先死,而是——殺錯人!
T細胞地下計算中心里,姜若正一個人搗鼓著什么。
大屏幕上是一條美男蛇在蛻皮,正放完了倒放,倒放完了正放,那層蟒皮于是蛻了穿,穿了蛻。
周周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我去簡直變——”在姜若回頭前她及時截住后半句話,換了一張慈愛老板的笑臉,“這是什么學術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