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戴面紗和不戴面紗的時候,有時候,區別還是很大的。
七姨在腦海中構筑出纖阿的形象。
一眼看過去,好似見到了群玉林立,又像是山巔之上寒風凜冽,讓人自慚形穢。
去了面紗再去看會發現冰冷寒玉化作暖玉,凜冽寒風化作春風…纖阿面上一抹一抹紅霞就像是十五籠罩在月亮上的云霧。
充滿了獨特的韻味。
“像…真像。”七姨喃喃說道。
真的很像曾經海棠姑娘身邊的女伴。
“像什么?”纖阿緊張的問。
“沒什么。”七姨回過神來,她收起眼中的驚艷。
其實,她心里是不太相信當初海棠身邊的女伴會嫁人還留下子嗣的,因為當初所有人都覺得,海棠姑娘的女伴眼里只有海棠一人,情意都要滿溢出來了。
所以她甚至有想過,兩個姑娘是仙門,出現在她身邊的不是子嗣,就是本人。
可惜。
性子還是對不上。
七姨抬起頭,好奇的說道:“姑娘使的什么胭脂香水?我也沒有看見香囊。”
“胭脂香囊?”纖阿搖搖頭,如實說道:“我沒有用過。”
“原來是這樣?也該是這樣。”七姨點點頭,她沒有見過身有異香的人,但如果是纖阿這樣的人,即便是有著天然桂蘭香,她居然也能夠接受。
果然,只要長得好看,其他的邏輯就不重要。
七姨想要詢問當年海棠姑娘下落,不過想了想后,還是放棄了,她與那兩個姑娘本就沒有什么交集。
相比于故人,還是纖阿這個忽然接近杜七的“外人”要更值得注意。
七姨問道:“阿纖姑娘是哪里人士?”
纖阿聞言微微一愣。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問她。
冥夜之丘,純陽之陵,始青之下,月宮之間。
月宮不屬于塵世,而是抬頭就可以看見的地方,看似比仙界更近,實際上要遙遠的多。
纖阿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算是南荒人吧。”
海棠是南荒人。
元君也算是南荒人。
“這兒的可不都是南荒人?”七姨搖搖頭,忽然說道:“姑娘可是仙門修士?”
一般是沒有這樣問的。
但是纖阿也不理解一般人應該怎么聊,畢竟紅吟也這么問過她。
“不是。”纖阿說道。
“原來不是。”七姨嘆氣。
眼看著七姨的失落,纖阿便有些心慌,她可不想惹七姨不高興,便在想自己方才是不是說錯了。
難道…她應該是仙門?
正想著,纖阿就見到七姨的手在桌子上敲了兩下。
“阿纖姑娘這樣的人一個人來春風城做車御,家里人怎么能安心的。”七姨說道:“若是換了我家有姑娘這樣的人,可舍不得她往外跑。”
“阿姊有不高興,不過因為是春風城,所以沒關系。”纖阿說道。
“這樣啊。”七姨眼睛瞇起了一些:“看來,春風城給姑娘家人留下的印象還不錯?”
“是很好的地方。”纖阿點點頭,心想若不是有元君在,羲和早就來捉她會月宮了。
七姨三言兩語里就確認了幾件事。
比如,纖阿真的是一個人的來的,而且對方對春風城很是信任。
一定是有理由的。
七姨仔細想了想,認為對方能夠將纖阿一個人放出來,最為安心、也是七姨唯一能接受的理由,就是…
尊上。
有尊上庇護,和尊上有聯系,自然可以無所顧忌。
其他的,哪怕纖阿是哪個國家的公主,在春風城里也不能說是絕對讓人安心的。
唯有尊上。
七姨已經了解了一些纖阿的性子,于是直接問道:“阿纖姑娘的家室,可是與尊上有聯系?”
“尊上?”纖阿一愣。
說的是白龍吧。
海棠的夫君…
卻聽七姨繼續說道:“如果沒有…那我平日里可得讓人盯著點了,春風城可不是什么安定的地方,你太漂亮了。”
“有關系。”纖阿輕咬嘴唇,雖然她不是很愿意,但是海棠的夫君對她來說自然不是外人。
本來也是。
如果不是海棠發現纖阿喜歡她,如今的纖阿說不得已經被海棠安排給白龍續弦了。
“那老身就安心了。”七姨注視著纖阿的眼神,覺得復雜的情感她看不明白,但是她可以肯定是纖阿沒有在撒謊。
她說的全都是實話。
七姨也都能接受。
有尊上庇護,對方能夠有這樣精美的手鐲,能夠安心在春風城游戲人間…這些全都可以解釋,這也是唯一的解釋。
七姨心道這讓她對纖阿的好感又添加了許多。
尊上是仙門。
和尊上有關,又不是仙門…還真有可能是哪個名家之后。
“姑娘也別怪我問的多,只是年紀大了,做事情就要謹慎一些。”七姨有些歉意的說道。
“不礙事。”纖阿搖搖頭,她說道:“都可以問。”
“那我就問了。”七姨抿嘴一笑。
“嗯。”纖阿點頭,她說的本來也不是客套話,對方是元君的七姨,她自然是知無不答。
而且七姨和紅吟又不一樣,問的都是可有可無的問題,和紅吟給她挖坑、讓她腿軟完全不一樣。
“姑娘的性子倒是讓我意外。”七姨與纖阿簡單的交談過頭,一改之前的想法,決定也放下心里的顧忌。
這種對話,讓七姨想起了她與才入春風城的杜七對話的感受。
舒坦且自在。
“說實話,姑娘讓我有些眼熟。”七姨認真的說道:“見了姑娘,總是讓我想起幾十年前曾經見過的人。”
“是嗎?”纖阿咽了口唾沫。
“姑娘在緊張什么?”七姨看著她,心里起了一絲疑惑。
纖阿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我沒有見過你,我不知道我與你有沒有見過。”
“我與姑娘自然是沒有見過。”七姨無奈,她還是覺得纖阿好歸好,就是有些太過內向,一看就不常與人接觸的那種。
這種性子的下放到春風城,說是來磨煉性子的,七姨都信。
不過與尊上牽扯上關系后,所有的邏輯也就不存在,什么都可能發生。
七姨想著纖阿溫潤柔軟的談吐,感嘆道:“阿纖姑娘這個性子,倒是真的適合呆在杜七那孩子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