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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6這個車夫做不下去了

  天色越來越黑,自庭院上方俯瞰,可以瞧見風雪中一輛內里點了燈火的馬車。

  車里坐著兩個各懷心思的姑娘。

  兩個人都嚇得不輕。

  紅吟應該是塵世里,見到纖阿軟弱模樣最多的人。可即便是她,現在瞧著面前這個眸中覆著薄霧,櫻唇輕顫不已的女人…還是驚詫的說不出話來。

這個姐姐今個是怎么了  紅吟認為纖阿很漂亮,但是性子也奇怪,有時候似是一個成熟的姐姐,有時候…又像是個沒有長大的小姑娘。

  她想了想,覺得姑娘家性子多變是很正常的事情,不值得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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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窗外一聲淺雷,纖阿雙肩微抖。

  對于她這樣的人來說,名字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她的“母親”沒有給她取名字,所以常曦也好、嫦娥也好、望舒也好、甚至是海棠所喜歡的、這個叫做纖阿的名字…在規矩上都不存在。

  這些名字沒有任何意義,只要一陣風就可以吹的散。

  于是,將名字取而代之的就是職責。

  比如某個橙衣姑娘不喜歡羲和這個名字,更喜歡別人喚她日御。

  “月御”這兩個字才是纖阿這個存在的本體,她可以丟下任何的名字,唯獨這兩個字撇不清關系。

  她是月御,她姐姐是日御。

  她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御者,雖說是日車月車,可她的本職就是給姑娘駕車,謂之元君巡天,纖阿為御。

  如今的她依舊是做為御者,執策送姑娘出行。

  她很遵守規矩。

  所以。

  纖阿從未想過,她有一天會想要將這個重要的職責推給其他人,這完全從根本上否定了她的存在。

  如今的月御想要拋去職責,這已經不是壞了規矩那么簡單。如果傳出去,都不用杜七動手,自然有人來收拾她。

  但是纖阿只能這么做,她沒有辦法。

  無論如何也要推掉,哪怕是壞了規矩,承擔嚴重的后果…也一定得推掉。

  這兒說的嚴重后果,“死”這種意義的概念都算不上懲戒,若是能這么簡單的死,她一點也不會猶豫。

  “…”纖阿咬唇,眼瞼微微發抖。

  紅吟在一旁靜靜看著纖阿,并沒有回應纖阿的問題,就像是選擇性忽視了纖阿詢問她的話,緩緩拿起勺子,繼續喂纖阿喝糖水,同時說道:“姐姐方才說的話,我沒有聽的清,姐姐…想明白再說。”

  “我…嗚…”纖阿正要開口,話語就被勺子堵了回去。

  “我說了。”紅吟笑著道:“想清楚再說話。”

  纖阿微微眨眼,便順從了紅吟的意思,開始認真考慮自己主動卸任后,可能面臨的后果。

嚴重嗎  仔細一想,好像也不是那么嚴重。

  得益于紅吟的話,她意識到自己是驚嚇過頭了。

  她推的又不是月御的身份,而是十樓的御者這份工作…所以即使是阿姊找上門來,自己手持塵世的規矩做盾牌,也站得住腳。

  這又不壞了規矩,給十樓換一個車夫罷了,如同將石嬰換成她,只是正常的人事更替,元君也不會有意見。

  真的很幸運,如今元君更在意塵世的規矩,她才敢想這種事。

  纖阿不是故意要利用規矩的,可再不利用塵世的規矩,就要出大事了。

送元君出臺  這種事情,海棠都做不出來,不如說海棠知道她敢做這種事,非得把她的頭發都扯下來。

  送元君去出臺…還不如讓她被元君當做一個月餅吃了。

  窗外雨聲漸響,噼里啪啦不絕于耳。

  紅吟放下空蕩蕩的茶杯,問道:“姐姐方才說什么我沒有聽清楚,姐姐再說一遍。”

  纖阿努力的去深呼吸,隨后手指緊緊的攥著一襲羅裙:“我說…求妹妹幫我與姑娘說一下,能不能換一個人送姑娘出行。”

  纖阿第二遍說的很是艱難,畢竟送元君出行幾乎是她存在的全部價值,如今卻就這么輕飄飄的被她自己否定。

  “原來我沒聽錯。”紅吟輕輕嘆息,她攤手入懷,取了一張溫熱的手絹輕輕擦拭纖阿的眼角。

  紅吟可是將纖阿滿面的糾結和艱難都看在眼里,她覺得這個姐姐實際上并不愿意離開十樓,所以她給了纖阿重新思考的時間。

  卻不想,原來這個姐姐并非是腦袋一熱。

  真是奇怪的人。

  紅吟有些許不安…

  阿纖姐要走,不會是因為自己吧。

  其實紅吟自認為已經看透了纖阿的心思,她咽了口唾沫,說道:“姐姐是不想送杜七出門了”

  “我怎么不想送姑娘…”纖阿立刻說道,不過,馬上她的氣勢就萎靡了許多:“只是…只是…”

  纖阿沒有辦法去給紅吟解釋她在害怕什么。

  紅吟十分的貼心,她瞧著纖阿支支吾吾的,頓了一下后輕聲道:“姐姐不想說,我就不問了。”

  “謝謝。”纖阿松了一口氣,正要說什么,卻見到紅吟眼睛瞇起了一些。

  只聽紅吟說道:“我又不是十樓的人…所以姐姐想要推了這差事,還是自己親自去說,我幫不上忙的。”

  紅吟又補充道:“而且我還得提醒姐姐一句,這事情你和七姑娘說沒用,十娘也不管,若是想要推了差事…只能去找翠兒那丫頭,樓里的各項事務都是翠兒操持,姐姐當初入十樓也是經的翠兒的手吧。”

  纖阿沉默了一會兒,點頭。

  和翠兒可以,只要不是讓她親口與元君說就行。

  那太嚇人了。

  “還有一件事。”紅吟小心的用手絹拭去纖阿鬢角的濕潤,說道:“在如今的春風城,車把式很搶手…姐姐是和翠兒簽了契的,倘若沒有什么正當理由,翠兒不會這么容易就放你走。”

  “姐姐這是什么眼神”紅吟瞧著纖阿呆呆傻傻的模樣,扶額說道:“車把式就是車夫,我不用連這個也解釋給姐姐聽吧。”

  纖阿回了神,輕輕點頭。

  她自然知曉車夫、御者、車把式指的都是她這樣的人。

  她在意的是…

正當理由  “妹妹,怎么樣的理由算是…正當理由。”纖阿十分認真的詢問紅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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