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
隨著一陣腳步聲,石閑端著一個精致的瓷碗走過來,放在翠兒的手邊:““喝杯糖水暖暖胃,順便…補補水…嗯?你怎么臉紅了。”
“我不需要補水。”翠兒扭過頭去。
“廢話,你方才出了一身汗,要我說…等會還要再去洗洗。”石閑試了一下翠兒的額頭,確認了這個丫頭不是染了風寒,啐了一聲:“你吃著,我馬上就回來。”
“唉!”翠兒驚呼一聲,又只能看著石閑風風火火的離開,她無奈的嘆息。
翠兒現實伸手在褥子下的綢緞上抓了一把,旋即松了一口氣。
她該是沒有出太多汗…不過,既然姐姐讓她洗,那就再洗一次好了,做舞女的時候,一天洗個五六次都不算多的。
此時,不知是不是糖水的原因,屋子里多了一股子香甜的氣味。
翠兒坐起身,披上衣裳后捧著瓷碗,動作之小心,仿佛她拿著的是天庭上瓊漿玉液。
小口小口的喝著。
不久后,翠兒放下碗。
她抿嘴一笑。
說不好聽的,石姐姐做飯十分的難吃,難吃到…明燈都會有陰影的程度。
即便是一碗糖水,都不甚好喝。
翠兒看著碗底,可以瞧見一層厚厚的,仍舊沒有化開的糖。
放下碗。
不好喝,但是又很好喝。
一陣腳步聲后,石閑端著一個搭著手巾的木盆走過來,放下后說道:“擦擦臉該起床了,一會兒去見七姨一面,你就去洗洗…嗯,紅吟差不多也該來了,正好你和她一起洗。”
看著石閑提起紅吟,翠兒眨眨眼。
石閑分明只是微笑,面容俏麗,可不知怎么的,翠兒卻從石閑的話語中,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
不知道…石姐姐這般蔫壞蔫壞,又是在打什么壞主意。
“姐姐,你又欺負紅吟姐。”翠兒輕輕嘆息。
“什么叫欺負。”石閑哼了一聲:“誰讓她說我就該跟她一起輸?關她在外頭算是好的了…臭丫頭,你怎么向著她說話,說好的幫親不幫理呢。”
“…”翠兒捂著臉,心想姐姐原來還知道自己是不占理的那個啊。
“我不知道姐姐做了什么,只是…若是太過了,十姑娘惱姐姐你,可怎么辦。”翠兒提醒石閑。
“安心。”石閑擺擺手:“十娘才不會管我和那個臭彈琴的呢,她又不傻,知道找地方避雨的。”
只要不打起來,不拿指甲撓人,不受傷…十娘是不會管的。
“姐姐…真是經驗豐富。”翠兒搖搖頭。
“廢話那么多。”石閑揉亂了翠兒的前發,隨后熟練替她穿好衣裳后,說道:“你自己擦擦臉,頭發我給你簡單梳一下,雖說一會兒要洗…但是見七姨不能失禮…嗯?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我…”翠兒猶豫了一會兒,忽然就釋然了,她深吸一口氣:“石姐姐,平日在四苑,都是這么照顧嬋兒的吧。”
“你猜對了。”石閑點頭。
“死丫頭是不是忘了,她是侍女這件事了?”翠兒問。
“我慣著她嘛。”石閑笑著說道。
“哦。”翠兒沒有話可以說了,她拿起手巾擦拭著面容,拭去嘴角的污漬后,她想要洗臉,可轉過頭在石閑面上瞧過后,手巾就刻意避開了嘴唇,只是擦了擦眼角。
“你怕抹去了口脂?”石閑隨口問道。
“嗯。”翠兒心虛的點頭。
“不是都讓我吃了。”石閑笑晏晏的。
“姐…”翠兒臉一紅,她哪里還不知道石閑是在羞她呢,拉扯著石閑的衣角。
石閑從翠兒的言語中就能感覺出她對自己的依戀,于是就更加得意了。
“好了,我送你一盒新的口脂就是了。”石閑洋洋得意的說道:“對了,以后還要嗎?”
“什么?口脂?”翠兒眨眨眼。
“不明白就算了。”石閑笑得更奇怪了,她對著翠兒招了招手,翠兒便將耳朵湊向她。
“十娘之后要去紅吟那兒住一段時日,因為祝平娘也在,我不好攔著她。”石閑輕聲說道。
石閑說話時,蘭花一般的香氣落在翠兒的耳上,讓她心神一蕩。
“姐姐的意思是,讓我勸勸十姑娘?”翠兒冷靜的說道。
“不是啊,十娘和祝平娘多年不見,住一起也沒什么。”石閑搓搓手:“我是說,十娘去秋水樓了,那我搬進十樓陪你怎么樣?這樣…我也能多和你親近親近。”
翠兒聞言,先是羞的說不出話。
這事以前就說過了,重新提起是為了什么。
可是她畢竟不是沒有腦子的姑娘,稍稍緩了一下,便回過神來,奇異的問道:“石姐姐,你想趁著十姑娘不在,對七姑娘做什么?”
她還沒忘的,她們要將姑娘變得不干凈這件事。
石閑聞言嘴角一抽,扭過臉去,快速的說道:“啊?你說什么呢,我可沒有想對杜七那妮子怎么樣,別亂說話啊你。”
“姐姐利用我。”翠兒嘆息。
“你本來就是我的細作,不就是要被利用的。”石閑理所當然的說道:“再說了,離得近了,本來也方便與你親近,到時候你把屋子收拾一下,我與你一起住。”
“真的?”翠兒眨眨眼:“明燈怎么辦。”
“她愛和誰一起一起。”石閑揮揮手:“十娘不在,讓那丫頭去和杜七擠擠。”
翠兒還要補充什么,忽然意識到什么:“我還沒答應姐姐呢。”
“你會拒絕嗎?”石閑問。
沉默后,石閑抿起嘴角,她抬手輕輕捏住翠兒的臉,笑著道:“所以說…還要不要?”
“…要。”翠兒低下頭。
“所以,我說你這丫頭真的是很好的細作,最適合與我狼狽為奸。”石閑哈哈笑著,隨后拿起梳子,認真的給翠兒梳頭。
此時,七姨的房間中。
杜十娘整個身子都鎖在褥子中,只有個腦袋露在外頭。
屋里,點了幾個火盆,十分的暖和。
熟睡的杜十娘忽然身子一抖,一股子不詳的預感驅使她不安的握拳,咬牙切齒的,似是很生氣。
氣到了一定程度,就把自己氣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