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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3 人都是會變的

  魚行舟得了任務要去采購。當然,這也是她自己愿意去的…畢竟,她也想多看看春風城,瞧瞧這些年都有了哪些變化。

  “小魚姐,我想和你一起去。”小虎死死抓著魚行舟的短裙一角,隨后又不安心,便緊緊抱住了魚行舟的腿,一副害怕被留在呂少君身邊的模樣。

  事實證明,小丫頭都是害怕壞女人的。

  “去吧去吧,走,都走,正巧我一個人吃酒還自在點。”呂少君搖搖頭,接著不知道從哪兒取出來一桌子酒菜擺在馬車的小桌子上。

  “新津韭黃天下無,色如鵝黃三尺余,東門彘肉更奇絕,肥美不減胡羊酥。”呂少君伸手在小桌上輕輕一揮,香氣就更勝了。

  “這金風樓不愧是春風城偏街最好的酒樓,雖然菜肴中少了幾分靈氣,但是單單從品色、香氣上來看…沒的說。”呂少君說著,玉手伸出窗外,憑空抓了一把彩色的霞光出來,旋即輕輕的…將霞光灑在了酒塞上方。

  于是小桌子上的五六道菜肴吸收了天地靈氣,表面的油光更加的亮堂,十分的誘人。

  “現在有靈氣了,一定很好吃。”呂少君笑著,心想雖然只是一些簡單的葷素菜肴,稱不上是鳳髓龍肝。

  不過在南荒,鳳髓龍肝這般詞匯很少被用來形容美食,畢竟有些不敬神明了。

  眼看著呂少君拿起筷子在手里擺弄著,小虎眼神一顫,她嗅著空氣中的香氣,看著些許升騰的熱氣,咽了口口水。

  “你這小沒良心的看什么看,沒有你的份。”呂少君認真的說道:“去買東西去。”

  “我…”小虎咬唇,露出小小的、尖銳的虎牙。

  “你什么你,留下來吃飯,還是陪著行舟去玩。”呂少君說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

  “我…”小虎的臉貼在魚行舟的衣裳處,感受著似有似無的香氣,隨后下定決心:“我要和小魚姐一起。”

  “行吧。”呂少君放下筷子,眼里閃過了幾分滿意,她將九華劍靠在飯桌前,站起來捏了捏小虎的臉,對上了魚行舟的視線。

  “師父。”

  “嗯?”

  “我的劍不是用來保溫的。”魚行舟無奈的說道。

  這可是九華劍,是九華山的象征,是即使面對九霄上仙也可以挺直脊梁的憑證。

  單單憑借著這柄九華劍,魚行舟哪怕是走到東玄的各大圣地,都會受到最大程度的禮遇。

  “不是九華劍我還不用呢,這世界上這么好用的物件可不多見,若非是名劍認主,我都想要過來玩了。”呂少君理所當然的說著,旋即看向南方:“就是這般神奇的物件,讓那元山的天師都惦記…也不知道,他說幫著我去查絕云石碑上的古字,查的怎么樣了。”

  九華劍代表的不單單是魚行舟,要知道…九華劍主千萬年來換了一撥又一撥,但是劍卻始終是這幾柄,那些可怕的九霄上仙其中有許多都是九華劍曾經的主人。

  拿魚行舟來說,她握著這柄劍,便是和上一任劍主有了因緣。

  若是她遇到了困難,說不得都有九霄上仙出來幫助。

  這般珍貴到有些滲人的物件,卻被拿來保溫飯菜…魚行舟甚至有些害怕被那些劍主找上門來…

  “你怕什么,得罪都得罪了,再說了…仙劍有靈,它不愿意這聚靈陣該是早就散了,哪里還能這般的聽話。”呂少君指尖掠過劍鞘。

  劍身一動不動,但是氣場依舊平和。

  討厭這兒的飯菜?

  不可能的。

  也不想想,金風樓的菜杜七有多么喜歡吃。

  九華山雖然并未產生靈動的智慧,但它本身就是屬于姑娘的物件。

  “師父這樣說,也有道理。”魚行舟其實也有些奇怪。

  這九華劍靈性的很,以往遇到她狀態不好的時候,使用起來甚至都不太順手…更是絕對不能讓其他人觸碰的。

  但是自打入了淮沁之后,這劍忽然就聽話了許多。靈氣灌體也通暢了,可以用來過濾丹毒不說,甚至可以讓她之外的人上手觸摸。

  觸摸保守了,該是把玩。

  魚行舟有時候甚至覺得,現在拿這柄劍去做燒火棍,它都不會反抗。

  “所以為什么會這樣?淮沁…是因為這個地方嗎。”魚行舟感嘆道:“龍興之地…南荒果然藏著太多的秘密。”

  “是啊,站得越高,便會發覺不似看上去的荒蕪。”呂少君點點頭。

  別的不說,光是南荒廣闊無邊、連道天君甚至是仙人都不敢深入的天望海…就知道南荒絕非是看上去的那么簡單。

  “不過,神秘歸神秘,但是南荒實在不是個游玩的好去處。”呂少君歪著頭,長發劃過靈動的軌跡。

  她笑著說道:“真要游玩,還是要去東玄去瞧瞧大好河山,可惜…桐君對東玄有陰影,說什么也不陪我去。云淺忙的幾百年都穿一套羅裙,也沒有時間…”

  她微微猶豫,眨眼后說道:“我瞧著春風城里的白城主生了一副俊俏的皮囊,十分養眼,不知道若是想要讓他作陪…得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師父是認真的?”魚行舟和小虎的眼睛都睜的很大。

  “他真的很好看,性子也好,桐君都喚一聲尊上呢,我喜歡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吧。”呂少君問:“倒不如說,不會有姑娘不喜歡長得好看的男人吧。”

  “夫子呢。”魚行舟問。

  “只有你敢和我提那個沒良心的。”呂少君臉色一瞬間沉暗了下來,換個人與她說這種話,哪怕真氣紊亂,她也一個法玉砸上去了。

  魚行舟對于呂少君的脾氣可是太了解了,如果沒有人攔著,她說不得真能將白城主綁了帶出去玩…

  以往為了氣四方書院,也沒有少找一些假男人。

  就是因為這樣,她的名聲才那么差,連帶著夫子都受到了影響。

  “夫子的想法您可以不在乎。”魚行舟指著絕云宗的方向:“小師妹呢?師父沒想一想她?”

  呂少君身子猛地一顫,旋即輕輕嘆息,嗔道:“我就說一句玩笑話,這事兒…可不能讓丫頭聽去。”

  她在女兒心里已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了,若是再被知道和男人一起游山玩水。

  這輩子該是都見不到女兒的面了。

  提起自己的心頭肉,呂少君一時間就變了一個人,少了幾分強勢,多了幾分柔弱…這么一來,反而更好看了。

  魚行舟十分的無奈,她小聲說道:“師父真的變了好多,云宗主也是…包括祝師,也與我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以往的呂少君少言寡語,給人的感覺是既陰沉又可怕的…雖然魚行舟是呂少君最親密的人,但是也沒有因此而在心里美化自己的師父。

  師父就是一個手段陰狠,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的人,她的所作所為都和溫柔沾不上一丁點的邊。

  可自從入了淮沁,見到了隱仙祝桐君后…似是一切都變了。

  師父充滿了女人的魅力不說,而且性子也輕緩好多。

  “所謂近朱者赤…嗯,近墨者黑。”呂少君伸了一個懶腰:“見慣了桐君現在的生活,多少也在她身上學到了一些東西,而這般過日子…是比以往要快活。”

  “我不是認為不好,相反的…我很高興。”魚行舟抿嘴一笑,她覺得現在的師父比以往來說…要好看太多了。

  明媚而不妖嬈,談笑間不拘于禮節卻不讓人厭煩,反而…有著讓人舒心的莫名儀態。

  自己的師父,應該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吧。

  “你覺得好,就是真的好了。”呂少君取了一株玉簪插在發髻中,流蘇搖搖晃晃間,風情萬種。

  她也有許多年沒有佩戴發簪了。

  她是做了母親的人,所以這般打扮一點都不違和,于是壓下了幾分媚氣,平添了幾分溫柔。

  連小虎都有些看呆了。

  “這樣的師父,讓宗里那些老古董見了,怕是嚇都嚇死了。”魚行舟眼睫微顫。

  “人都是會變的。”呂少君說道:“世界上沒有一成不變的事物。”

  這也是規矩。

  連“九姑娘”都能變成“七姑娘”,就可以說是真理。

  “人都是會變的嗎?”魚行舟想起了曾經有著溫暖人心笑容的杜丫頭,再想著那比她都要成熟七分的風塵女子,沒有回應。

  時間,真是個殘酷的詞。

  “時間…真是個好東西。”呂少君說道。

  魚行舟驚詫的抬頭,瞧著師父面上的淺笑,有幾分不解。

  閱歷決定了對于人生的感悟,所以呂少君也不強求魚行舟了解她的心思。

  相比祝桐君從冰清玉潔、高貴典雅的完美仙子變成現在古今皆平的鴇母、云淺由沒有任何女人味劍癡變成了現在愛花、憐花的仙子…

  呂少君覺得自己的變化是最小的。

  當然,呂少君卻是忘了,她恰恰是變化最大的那個。

  生過孩子的女人,和沒有生過孩子的…中間說是隔著深淵都不為過。

  “你就算是再呆著,也得你去買東西,別傻站著了。”呂少君提醒魚行舟:“暗舒荷可是賣的很好的,一會兒若是買不到了…桐君說不得就得使其他的替代,那些可不是好東西。”

  “知道了。”魚行舟心想她其實還想多看看這般好看的師父,不然早就離開了。

  “你不能穿著短裙去,再讓人發現你是修煉者。”呂少君從戒指中取出一件大紅斗篷,披在魚行舟身上,寬大的斗篷帽擋住了她的衣裳,也能擋住男人的視線。

  “你們兩個面紗都戴上,還有小虎,絨帽接著,我給你準備了和云淺那只貍花差不多的帽子,好擋住你的大貓耳朵。”呂少君將帽子扣在小虎的腦袋上,隨后拍拍手。

  “就這樣,快去快回。”呂少君說道。

  “嗯。”魚行舟抱著小虎下了車。

  油紙傘與紅斗篷擋住了風雪,她牽著小丫頭的手,撤開了結界后與車夫說了幾句話,將載著呂少君的馬車停在了紅鸞街的空地上。

  然后牽著小虎的手走進了滿是姑娘家、兩側掛著大紅燈籠的紅鸞街。

  胭脂香氣撲鼻而來,夾雜著熱熱鬧鬧、嘰嘰喳喳的歡聲笑語。

  燈火朦朧,雪玉錯落。

  一寬一窄一井巷,悠悠歲月歷時光。

  魚行舟感嘆道:“這紅鸞街,真是熱鬧。”

  “好多漂亮的姐姐。”小虎踮起腳尖,望著那一個個來來往往的姑娘,面上濃濃的羨慕。

  倘若在客棧里,也有這般平和的地方該有多好。

  她有些羨慕掌柜的說的…名叫明燈的丫頭了。

  很快的,魚行舟牽著小虎的手就迷失在熱鬧的氛圍中,消失在人群中。

  魚行舟準備的車廂十分豪華寬敞,馬車里有小桌,還放了爐火燒水燙酒,各種吃食、暖爐一樣也不缺。

  車廂中,呂少君眼看著兩個人深入人群不見,這才寵溺的搖搖頭。

  她在桌子前坐下,準備獨自享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她拿起筷子,隨后又放下。

  孤家寡人,本來就很慘了,若是不整點女兒家喜歡的東西,那這美食吃起來也沒有什么意思。

  可這空地上除了馬車就是馬車,也沒有什么可以看的。

  呂少君抬起頭望著窗外的雪花,覺得今天的雪雖然急,不過大小適中,配合清澈的天空很有意境。

  就賞雪吧。

  這么想著,呂少君便掀起了馬車的車簾,坐到了方便看雪窗子處,推開兩側的窗子。

  燙酒。

  夾菜。

  看雪。

  一氣呵成后,呂少君瞇著眼睛,露出了很少有人見過的、輕松又帶著女兒家姿態的幸福。

  這般愜意,也真是很久沒有過了。

  她姿態隨意又慵懶,同樣的姿態如果讓旁人來做,會顯得輕佻,可是在她的身上,就有種靜逸的優雅。

  于是這一幕就被人瞧去了。

  紅吟嗅到了一股子酒香,推開窗望著自己身邊的馬車,透過窗子見到了一張美麗、有幾分眼熟的面容。

  “這不是呂姐姐嗎?!怎么還吃上了。”紅吟驚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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