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對于自己的弱點有著很清晰的認知。
曾經的她看起來地位崇高,卻需要受制于佛門凈土,所謂出走東玄,身邊卻跟著往生和尚這種名為跟隨、實為監視的人。
她的佛像金身、女兒家的模樣,甚至喜歡的姑娘都可能被人拿來做文章…所以最開始的安寧甚至都不太敢接近翠兒,生怕翠兒的生活會因為她的出現而被攪的天翻地覆。
可當她得到了佛祖的認可后,這一切都成為了浮云。
佛印加身,她現在對自己喜歡翠兒的心情可以更加不加掩飾,甚至去想一些她以前完全不敢想的事情。
尤其在春風城里出了一對對金蘭契,安寧雖然不敢說她和翠兒怎么怎么樣,可偶爾…還是會想一想的。
人都有弱點,就像是杜七的弱點是杜十娘一樣,翠兒接替了女兒身之于佛門這一點,成為了安寧最致命弱點,還要更甚于從前。
杜十娘曾經拿讓杜七自由支配銀錢來誘惑她去做披羅居姑娘們的玩物。
杜七沒有忍住誘惑,這證明無論對于怎么樣的姑娘來說,來自魔女的誘惑都是不可避免的。
杜七尚且如此,更何況安寧…她聽了嬋兒的話,大腦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宕機。
嬋兒本應該是杜十娘的侍女,在面對外貌比自己小的姑娘時,也是妥妥的魔女。
安寧聽著嬋兒的話,一言不發。
窗外,暴雪覆蓋住了一切,漫天元素在空中畫出密布的景色,落在水面上。
雪本身沒有波紋,可些許融化的水滴還是泛起了一陣的連漪。
安寧的心也起了連漪,因為她想起了翠兒姐今日為了見石閑打扮的十分精美,一襲湖綠色的絨裙,搭配上翠兒曼妙的身姿,如茶花般嬌艷動人。
安寧只是想想,便心跳加速,下顎不自覺的用力,咬的表情微微的有些變形。
“嬋兒姐,你是什么意思。”安寧凝視著嬋兒。
“我不喜歡裝傻的丫頭。”嬋兒笑容溫柔:“七姑娘和明燈除外。”
一旁看熱鬧的杜七忽然被點名,她抿了抿唇,輕聲道:“嬋姐姐,我可不會裝傻。”
“姑娘。”白玉盤拽了拽杜七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說了,這種時候,說什么都是不對的。
以杜七平日里那時而迷糊時而清楚的樣子,若不是裝傻,難道是真傻嗎?
“姐姐是說我傻嗎?”安寧看起來脫離了方才的震驚,恢復了正常。
卻不想嬋兒不按套路出牌。
“小安寧,我給了你反應時間的,你若是聽不明白…那就算了。”嬋兒拂袖:“反正,我也不是非要你替我說好話,常姐姐知曉我的性子,大不了就是一頓打,我也挨習慣了。”
“我又沒說不原諒姐姐。”安寧的坐禪功夫破的干干凈凈,她露出自己的心急,旋即扭過臉去,不去看嬋兒的臉。
嬋兒歪了歪頭,對著杜七說道:“七姑娘,我方才可是還瞧見,有人氣惱的說不原諒我的。”
安寧:“…”
安寧見到杜七看過來,不免紅了臉。
她不想在七姑娘面前做出這副反復無常且經受不住誘惑的丟人模樣,可是…一想到翠兒的美貌,她又覺得自己的臉面不重要。
“七姑娘,安寧是不是說自己生氣了?”嬋兒一邊剝著橘子,一邊說道:“小丫頭任性之后,就是會說不過腦子的話。”
一旁的白玉盤見到嬋兒手上沾染了桔子汁,用手帕輕輕擦拭著嬋兒的指尖,同時小聲說道:“嬋兒姐,桔子汁滴到地上了。”
嬋兒隨口敷衍道:“沒事,一會兒我收拾…對了…”
“嬋姐姐,你別逗她了,怪可憐的。”杜七忍不住的打斷了嬋兒的話。
她大概知曉平日里十娘逗弄自己的時候,身邊的姐姐們是怎么瞧她的了。
杜七不認為這很丟人,甚至很喜歡安寧這么做。
她一直以來都喜歡知道自己要什么人,安寧顯然就知道她想要的是翠兒姐,并因為翠兒姐…臉面都不要了。
“嬋兒姐…你…”一旁的白玉盤也露出了不忍的表情,她發現,嬋兒當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自己被她拿捏的死死的也就算了,那是自己不聰明。
可安寧在她心里一直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形象。常管事喝多的一晚,她在沁河醫館外初見一臉冷漠的安寧,只覺得這個姐姐眉宇間不似凡間中人。
現在安寧卻被嬋兒姐弄的滿屋子找地縫鉆。
白玉盤吞了口口水,瞧著嬋兒,心想這姐姐…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她又覺得即便是這樣的嬋兒,在見到自家公子的時候,卻慫的縮著脖子,看都不敢看一眼。
一時間,白玉盤竟然不知道是自家公子太可怕,還是嬋兒姐太可愛。
欺軟怕硬到這般境界的姑娘,應該也不多見的。
“你們也別都向著她,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嬋兒哼哼唧唧了一聲,隨后認真了一些,瞧著完全變了一個人的安寧,笑著說道:“原諒我了?”
安寧紅著臉。
她本不是這般被動的姑娘,可是一旦牽扯到了翠兒,她就是世界上最好欺負、最好騙的人。
“罷了,不欺負你了。”嬋兒噗嗤一笑,她將安寧抱緊懷里,似是要將她揉進身子一般,蹭著安寧的臉:“你這丫頭平日里冷冷的,現在這么可愛…我自然是愛不釋手的,可不要怪我。”
“都…聽姐姐的。”安寧輕輕說道。
不久之后,嬋兒松開了安寧,在她耳邊說道:“既然你愿意,那咱們就這么定了,晚上,我幫你與翠兒一起…等常姐姐回來,你也得替我說好話。”
這是一場交易,親姐妹也要明算賬的,所以嬋兒說的認真。
“還是那句話,我都聽姐姐的。”安寧深吸一口氣,問道:“只是姐姐說的晚上幫我接近翠兒姐…是什么意思?”
“?”嬋兒說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
“晚上…是什么時候。”安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