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小姐說我以后是很好看、很成熟的姑娘。”明燈滿臉認真的說著,小丫頭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蓉黃色的耳朵豎起,一看就很有彈性。
安寧和白玉盤看著明燈得意洋洋的模樣,對視一眼,都十分驚訝。
“若是七姑娘,她說你以后好看,那一定就很好看,原來還是個美人胚子。”安寧打量著明燈的五官,旋即覺得這真的是個很有潛力的姑娘。
“什么叫你以后很好看,這恰恰說明你現在不好看,要我說,你如今懶散的模樣,侍女都做不好,能好看到哪里去。”白玉盤不愧是姐姐,一點面子都不給明燈留。
“我有在很認真的學習店里規矩了。”明燈抓著白玉盤的手臂,她眨眨眼,說道:“姐,你…不會是嫉妒了吧,小姐也說了你好看的啊。”
“你…哼。”白玉盤被妹妹戳破了陰暗的小心思,紅著臉哼了一聲,又說道:“女大十八變,你小時候可愛,長大了可不一定好看。”
明燈見白玉盤還在數落她,略微不滿的說道:“小姐說我以后是冷艷、很有氣質、很厲害的姑娘…”
“就…”白玉盤正要說什么,忽然被一道嬌聲打斷。
“噗嗤。”
是安寧笑出了聲。
她清了清嗓子,強忍著笑意說道:“明燈,你繼續,我只是沒忍住。”
明燈紅了耳朵,緋紅逐漸從耳朵攀到臉上,興許是安寧也笑她,她的聲音不自覺的就小了許多。
“姐姐你也笑我…我沒有說謊,小姐真的是這么說的。”
“我也不是笑你,本來你就足夠可愛。”安寧發覺自己一點當姐姐的樣子都沒有,她及時補救道:“是我錯了…姐姐今晚帶你去吃好吃的。”
她可不能破壞小丫頭來之不易的自尊。
安寧什么都知道,可她真的忍不住,畢竟…聯想到恨不得長在杜七身上的明燈,她實在是難以想象明燈和“冷艷”這個詞有一丁點的聯系。
尤其是,還有今日的杜七作為對比。
明燈看著安寧的模樣,反而更害羞了,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行了。”白玉盤抓住安寧的手,看著眼前的妹妹說道:“冷艷、很有氣質、很厲害的姑娘,你自己想想你和哪一條沾邊?姑娘夸你是夸你,可不能得意忘形。”
“姐,我只是高興,也算不上得意忘形吧。”明燈小心翼翼的說道。
“小玉兒,冷艷和氣質先不說。”安寧一只手貼在明燈小肚子上,感受著里面的靈氣涌動,認真說道:“以她的天賦,以后一定是很厲害的人,至少這一條她是沾的。”
明燈修煉的天賦足夠好,所以杜七說的是對的。
“姐姐這樣說,倒也是。”白玉盤抱住明燈,蹭了蹭她的臉,隨后說道:“你這丫頭怎么就有那么好的天賦呢,看來…我也很有撿姑娘的天分嘛。”
“姐…”明燈很無奈。
“對了,明燈若是修煉了,將來想要用什么兵器?”安寧忽然問道,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小說上不都說修煉者有兵器,法器嗎。”
“我?”明燈搖搖頭,她瞪著大眼睛說道:“安寧姐,我沒想過這些事…可青蓮姐練劍的時候我在旁邊看過…可好看了,我也見過青蓮射箭,一箭一個靶心。”
明燈提起李青蓮,滿眼的憧憬。
“是師先生教的李姑娘,你該是也有練劍的機會。”白玉盤握著明燈的手腕,說道:“你來不了琴棋書畫這些,學這些兵戈也沒什么不好,強身健體,也能保護七姑娘的安全。”
“我想,七姑娘的意思應該是想要你做一個有氣質也很厲害的人,為了不辜負姑娘的期待,你可不能再懶散了,要好好修煉才是。”白玉盤提點妹妹。
“嗯,我會保護好小姐的。”明燈認真說道。
安寧在旁邊聽著,很是無奈,她心想不愧是姐妹,聊著聊著就開始說教起來了。
她看著明燈不再在意她方才的“嘲笑”,松了一口氣。
這丫頭不記仇,又是個溫柔的孩子…也不知道這樣的丫頭入了修仙界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可是個大染缸。
不會變成壞孩子就是了。
作為姐姐,等到明燈進入絕云宗時,她就送上一柄好劍,作為今日笑話小丫頭的賠禮。
“吱呀…”
西閣老舊的漆木門被一只長靴輕輕踢開,杜七提著裙子走出來,璀璨的陽光下,刺的姑娘合上眼睛。
“去去去,瞧什么呢。”杜七對著角落里的草叢啐了一口,旋即幾只老鼠避難鉆入雜草消失不見。
杜七伸了一個懶腰,溫暖的陽光落在她玲瓏有致的黑白長裙上,勾起了她的幾分慵懶。
杜七走出西閣,沒有急著離開,她站在樓閣外的屋檐下靠著柱子曬太陽,隔著一棵大槐樹看向琴房的方向。
揉了揉眼睛,杜七朦朧的眼睛清醒了幾分,她露出幾分意外的神情。
看到了那么有趣的場景,自然是意外的。
杜七心想原來人未來的變化可以這么大,明燈本來是粘著她的小尾巴,乖巧而可愛,但是她方才見到的明燈可不是現在的軟弱模樣,戾氣重的很。
先前在房間中的時候,明燈問她自己是不是好看的姑娘,杜七只是心念一動,就站在不知道是多少年后的橋梁上,看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場景。
整個天地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大地在顫抖,天空逐漸昏暗,天河裹挾狂風吹拂在修士組成的海洋中。
罡風獵獵,所有修士都是面色慘白,好像體會到了世間最可怕的惡意。
無數的青色箭羽,似是一道道天雷劃破了蒼天,混合著颶風穿透修士的心臟。青色火焰燃燒之下,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被燃燒成灰燼,無數絕望、死前的最后一擊化作流光朝著東方而去,最后卻被一箭穿透,隨著它們的主人消散在天地間。
在這樣天地崩裂的畫面下,如海般的修士面對的敵人是那么渺小。
敵人只有一個。
旭日耀眼的光輝下,腰佩青蓮劍的青裳少女站在云臺上。
她背靠璀璨日輪,左手握著一把昆吾蓮花弓,弓弦還在嗡嗡地顫動著,玄妙的波紋擴散而出。
青衫少女手持箭羽流火,立足云海。
她相貌絕美,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黛,冷艷非凡…最重要的是,她眉眼冷厲,目視一眾修士如同蜉蝣一般落下,又一次拉開了可怕的長弓。
可這一箭沒有射出去,因為華美的長弓忽然就這么從云臺上摔落,而她看都沒有看一眼。
冷艷的少女身子劇烈顫抖著,漆黑的瞳孔縮成了一個點,連仙器從手中脫落都沒有意識到,只見她瘋了一樣的四處尋找著什么。
“小姐,你在嗎?”少女忍著無法控制的聲線,張開櫻口,沙啞的聲音傳遍山野。
一眾無邊無際的修士聽著天上這個邪魔歪道唯一的一句話,紛紛愣在了原地,身子被罡風劃出一道道血痕。
小姐?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她更可怕的魔鬼嗎?
畫面就到這兒,杜七便沒有再往下看了。
“真是見到了很有趣的東西。”杜七嗅了嗅自己的手臂,心想難道是才從西閣出來,也不知道小丫頭是怎么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的。
不愧是貍花。
“不知是怎么了,小丫頭發這么大的火。”杜七一只手攥著裙角,很是疑惑。
若不是見到了一對標志性的貍花耳,杜七可不敢認這個仿若九霄上仙的姑娘就是她的小跟班,就是那個明燈。
小丫頭早晚有一天能夠運用屬于她的、天崩一樣的力量。關于這一點杜七并不意外,讓她意外的是,這世上居然能有人惹明燈生氣,這孩子分明是很溫柔的人。
杜七沒有繼續窺視未來,這很沒有規矩。
這個世界上其實并不存在悖論,畢竟姑娘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悖論。
杜七沒有去看過十娘的未來,因為十娘定然會不高興。
低下頭,杜七看著自己精致的長靴踩著的青石板,青石板匯集成朝著大槐樹而去的小道。
杜七有時候會想,也許那些之后發生的事情只要被她看見了…就會發生改變,所以她看見的事情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明燈的樣貌。
畢竟,小丫頭的長相是不會變的。
不可否認的,未來的明燈是很漂亮、有幾分道行的姑娘,杜七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所以在琴房中的時候,她夸贊明燈以后會是很有氣質、很冷艷的姑娘,十分的好看。
至于說杜七所看見的東西…她并不是太在意。
“死了很多人。”
杜七自言自語著,她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想翠兒姐呢?怎么不出來管管丫頭。
什么?自己?
杜七覺得過去了那么久,若是十娘不在了,自己該是又找個地方睡著了吧。
翠兒姐可能也不在了,所以沒有人管得了明燈。
杜七歪著頭,心想她才不要管事情為什么會發展成這樣呢,明燈是她的侍女,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是自己的丫鬟,一定是那些修士的錯。
她就說她最不喜歡修仙者了。
杜七又有些擔心明燈的安危,畢竟有海棠作為前車之鑒。
嗯,這份擔憂很快就消散的干凈,因為她想著方才丫頭身上的“裝備”,一把劍,一張弓,一襲日冕,一汪天河。
這丫頭還真是得了不少寶貝,和海棠只有一塊青令不一樣,這防身的手段十分的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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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七眨眨眼,心想這不會是自己為了丫頭出門不被欺負給她的吧。
“可不怪我。”杜七深吸一口氣,旋即露出一抹無奈的神色。
“怎么又是青色的衣裳…”
她認為明燈還是更適合可愛一些的顏色,比如橙色的衣裳。
也不知道為什么,她的一個個故人最后都喜歡穿青色的衣裳,這是什么約定俗成嗎?
杜七擰了擰腳尖,心道她之所以會忽然見到這樣的場景,說到底還是因為她不久前與海棠的接觸導致整片南荒的規矩出現了短暫了混亂。
這次的事情也給杜七提了一個醒,為了保持規矩的穩定,折疊時間這種事情,還是不要做了。
畢竟若是無意間讓她看見了不太好的東西,比如一些她很在意的姑娘的墳墓…她說不定會變回以前那個惡劣的模樣,也會影響她現在的心情。
知道未來的走向和親眼看見不會是一樣的感受,尤其是在她已經被染成了普通的姑娘,更要時時刻刻的在意。
這件事給杜七提了個醒,要少之又少的干涉規矩才行。
名叫杜七的姑娘需要做的是順著時間長河乘船流動,而不是一猛子扎進去毫無風度的往前游。
她要的日常是現如今這種午后的閑暇,明燈也是一樣的…安定來之不易,未來的爭斗那就是未來的事情了,不能提前拿出來看。
“唉。”杜七輕輕嘆息。
隨著她的記憶逐漸蘇醒,走過去規矩就會破掉的無力感又一次出現了在她的心頭,她只想要做一個普通的姑娘,可不想被卷入爭斗中。
希望明燈能夠晚一些變成她看到的樣子,不然如果讓她覺得煩了,她定是會打那丫頭的屁股。
“喵…”
伴隨著一聲貓叫,杜七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草叢中,只見一只貍花貓探出頭。
不是小花還能是誰,貓兒在看到杜七后露出一抹驚喜的神色,朝著杜七跑過來。
“乖。”杜七地上前一步,對著它伸出了雙臂,小貍貓一躍被杜七穩穩借助,它“喵喵”地叫了兩聲,安分地趴在杜七的衣襟口與臂彎之間。
小貓入懷,杜七感覺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滿了似的,滿足地笑了。
貓兒果然還是要這樣才足夠喜人。
“小花…”嬋兒追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停在樹下,隨后看著抱著貓兒的杜七一愣,恍然,無奈說道:“我說這小東西怎么一聲吭就跑了,原來是七姑娘出來了。”
“嬋姐姐,你先前跑哪去了?”杜七好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