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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8 新仇舊恨

  火焰燒紅了半邊天,整個天空都被做成了一個煉丹爐,一尊大佛、一柄劍在其中苦苦支撐。

  元山圣女擔憂的看著北方,卻沒有什么辦法。

  她們的職責是防衛海那邊的東西,對于南荒的事情,只能交給身后的人去處理。

  她低下頭,為南荒的生靈祈禱。

  淮沁周邊,無天大圣躺在樹上,看著遠處的紅霞,面上露出幾分疑惑。

  事實上,它并不知道遠處發生了什么,不過有姑娘在,也不可能有什么事情,它便閉上眼,繼續休息。

  天望海邊,師承和嚴天心抬頭望著那紅霞,無計可施。

  “準備救人吧。”嚴天心望著那令整片天地顫動的虎妖逐步逼近春風城,取出一顆金色的丹藥吞下。

  “救人…”師承一愣,馬上想起了那個正在擺攤的老人。

  “南荒在靈海中湮滅,范沖擊不會太強烈…這春風城的姑娘,能救幾個是幾個。”嚴天心深呼吸,問道:“七姑娘呢?”

  “有禪子在,白龍也在。”師承說道。

  臥松云身披道袍,身上纏繞著黑白二色的光粒子,陰陽之氣似是一道長河聚集在他的身邊,隔絕了那火海。

  天上,一眾和尚坐下金蓮朵朵,佛印化作的如來忽然感知到了什么,看向下方。

  “道士?”倚石仙子一愣,接著看到了臥松云。

  “松云子。”九霄上仙看著那走出來的道人,眉間蹙起了一些,道宮畢竟是道宮,即使是九霄上仙中也有不少人出自道宮,更不要說還有那生死未卜的魏云笈…九華山的人很清楚魏云笈還沒死,只要她還活著一天,九華山就不能和道宮撕破臉。

  道祖的威懾實在太大,就好像禪子一樣,就算要毀了南荒,他也必須保證安寧的安全。

  “道宮也要插手九華山的事?”九霄上仙問。

  “非也。”臥松云昂首,身邊的陰陽之氣忽然轉變成了全黑的墨色,手中拂塵也變成了一本書冊。

  自天上看去,臥松云的模樣在道士和書生之間來回的切換。

  “南荒之事,與九華山何干?”臥松云輕輕揮手,那筆墨將火海隔絕。

  “也是。”九霄上仙說道:“那南荒死活,又干我九華山何事。”

  “機鋒之言,上仙和禪師們聊就好。”臥松云束發被風吹動,他轉身走向虎妖,說道:“某來報仇,無關大義。”

  “這還算是句人話。”九霄上仙點頭,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倒是一個很好的理由。

  “不過…它都要死了,你還報什么仇。”九霄上仙說道。

  “意義不同。”臥松云回頭:“上仙要攔我?”

  “自然。”九霄上仙應聲,他就是要盡快的讓靈海覆滅。

  臥松云忽然笑了,語氣平和的說道。

  “以上仙之能,阻攔仙子和禪師已經是極限了,拿什么攔白某。”臥松云說道。

  “你以為什么是九華山?”九霄上仙袖口的紐扣上散出一片青光。

  倚石仙子瞳孔一縮。

  就是這個。

  就是這股子莫名其妙的東西讓她此刻動彈不得。

  青光將臥松云包裹,他不慌不忙的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從里面取出了一粒泛著熒光的丹藥。

  在丹藥現世的一瞬間,在場的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子竹子的清香。

  臥松云將丹藥吃下,旋即禁錮散開,他面色平靜的對九霄上仙說道:“你以為什么是道宮。”

  九霄上仙感受著臥松云身上的香氣,深呼吸道:“悟道竹。”

  悟道竹也是那個人的東西,只要提煉得當,是對著九華山的手段有著一定的抵御能力。

  “這一枚太清丹,還真起了作用,元君遠見。”臥松云對著東方行了一禮,緊接著站起身。

  道天君是第一個發覺悟道竹氣息可以反制九華山的人,當即就聯合天樞閣提煉仙品悟道竹,只可惜…現在天君薨斃,只有寥寥幾顆太清丹存留。

  “我就說…悟道竹也不該放出去。”九霄上仙咬牙。

  可世界之大,也不是一個九華山能夠只手遮天的。

  他現在拿臥松云沒有辦法了,如他所言,壓制如來之像和倚石仙子的劍意已經到了他的極限。

  “白某告退。”臥松云拱手。

  “松云子,你不是它的對手。”九霄上仙聲音提高了幾分,現在的虎妖血脈攀升,兇性大發,早已將生死拋至身后,想要制服它,至少需要兩個臥松云。

  一個他…除非也是以命搏命,才有可能將其攔住。

  “不試過怎么知道。”臥松云說道。

  九霄上仙看著臥松云的背影,終于嘆息一聲,說道:“松云子,放棄吧…這是忠告,即便你攔住了虎妖,只要這靈海不散,九華山依舊會不擇手段的引動這靈海。”

  這一句話說出口,無論是倚石仙子還是一眾禪師全部都震驚的看著天上。

  不擇手段,這個詞從九華山的人口中說出來,真的很讓人驚駭。

  臥松云的腳步也頓了許久,他回過頭深深的看了一眼九霄上仙,無奈說道:“你們果然是瘋子。”

  “退下吧,不要白死,浪費了這一身修為。”九霄上仙說道。

  修行不易。

  “修為?”臥松云眨眨眼:“上仙,我最近收了一個徒弟,他說修為是沒有用的東西,我覺得這話很有意思。”

  “你在說什么。”九霄上仙蹙眉。

  “也沒說什么,只是想起了那小子的父親,有道人的散漫,也有幾分讀書人的氣節。”臥松云說著,頭也不回的離開,朝著虎妖而去。

  九霄上仙看著臥松云的背影,收回視線,瞇上眼睛,輕聲道:“瘋子。”

  倚石仙子聽到這句話,冷哼一聲。

  接著,她擔憂的看著臥松云的方向。

  這幾乎是死局了。

  就算攔住了虎妖,之后還要面對九華山的人,像眼前的九霄上仙,在太華山還不知道有多少。

  虎妖揮出一拳,在即將砸在結界之上時,一只拂塵纏住了它的拳頭,輕輕一扯,那萬鈞之力就被引入了腳下的海面,被無盡的天望海所吞噬。

  拂塵?

  見到拂塵的那一刻,虎妖堅不可摧的意志瞬間崩潰,驚慌間向后一躍數千丈,那是來自于魏云笈給他的、深入骨髓,刻在靈魂上恐懼。

  陰云彌漫,當虎妖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的拳頭,才感覺到這股子力道中正平和,遠非魏云笈那般恐怖。

  它抬起頭看著不遠處行走于海面的臥松云,眼里起了無數暴戾。

  道士。

  又是道士。

  它修為大漲,居然被一個道人給嚇到不敢還手。

  “你…該死。”虎妖身上的毛發豎起如同鋼針,讓人感受到他的憤怒。

  “你是來報仇的?”臥松云輕甩拂塵,問道。

  聽到這句話,虎妖的戾氣收起了些許,說道:“人族殺我妻女,此仇不共戴天。”

  它的語氣平靜,可是卻充滿了壓抑,臥松云知道這話是虎妖說給它自己聽的,為了堅定信念。

  “巧了,我也是來報仇的。”臥松云說道。

  “你是什么人?”虎妖問。

  “表里山河,三晉人士就是在下。”臥松云說道。

  青州是三晉之地,也是他的家鄉。

  虎妖毀了青州大半龍脈。

  不止如此,段千川的父親,道宮段干觀的少觀主也是死在了虎妖的手中,于公于私,他和虎妖都有著仇怨。

  “原來是這樣。”虎妖點頭。

  “不止如此,某也要替那天池澤的生靈,向妖圣討個說法。”臥松云說著,指尖在空中寫了一行字,化作利劍朝著虎妖而去,同時,臥松云一只腳在海面上畫出一道清逸出塵的弧線,輕柔推掌,那碧波在平靜海面上蕩漾而出,一道巨大的沖虛之陣,將方圓全數籠罩。

  一時間,呂少君和眾多修士的壓力減少了許多。

  “多管閑事。”虎妖嗤笑一聲,一拳打碎了那文字利劍,發出一聲震天虎嘯,朝著臥松云沖了上去。

  兩道身影在海面上交手,虎妖的拳頭砸在那沖虛之陣上,大部分都被引進了天望海里,巨大的力氣晃動海面,在無數的地方都掀起了海嘯,淹沒了無數天望山。

  即使是這樣,面對虎妖的滔天妖氣,臥松云仍然被剩下的力道震得渾身發麻,他的劍氣落在虎妖身上,就好像斬在了山河上,留不下一絲傷痕,還被反震的不輕,好在有太清丹加持,一時間還撐得住。

  不過道家功法以薄打輕,天然就有著破防的效果,虎妖本就一直在搏命,受了不少的內傷,那劍氣打在身上也不好受,短時間,誰也奈何不了誰。

  照理說,他們這個級別的修士,有時候打上幾個月都不為過,不過現在二人以命搏命的戰法,底牌盡出,會在很短的時間內決出勝負。

  春風城城下。

  “桐君,有辦法幫白夫子嗎。”呂少君問,雖然她平日里最討厭的就是四方書院的人,可現在的情況下,也為臥松云出了一把汗。

  祝平娘臉色慘白,額前除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看得出來,真元完全透支。

  她本就不是和人正面戰斗的類型,先前一直承受著虎妖的攻擊,受了內傷。

  祝平娘說道:“若是他一開始就出手…我還有余力演曲…現在…”

  她看著自己那顫抖的手,輕輕嘆氣。

  臥松云來的晚了一些,她的真元透支,沒有辦法以琴曲給他助陣了。

  “也是。”呂少君也覺得自己在強人所難,她便和祝平娘一同服用丹藥,原地休息,恢復著修為,若是臥松云戰敗,那她們還有機會保護春風城和淮沁的姑娘。

  至于說其他地方…那真的就是自求多福了。

  春風城的山河震動,漫天異象那是修仙界的人才看得見的東西,姑娘們依舊是該玩玩,該開茶會開茶會。

  “秋水,到你了,發什么呆。”秋屏伸手在秋水面前微微晃動。

  流螢此時正握著一把的巧牌,現在就她的牌最差,能不能贏就看秋水下一張牌怎么打了。

  “秋屏姐,我聽到一聲虎嘯,震得人不舒服。”秋水說道。

  “你這丫頭說什么…咱們淮沁的戲臺子可沒有大蟲給你看。”秋屏搖頭,催促道:“快出牌。”

  秋水點頭,打出一張木牌。

  流螢立馬伸頭去看,肉眼可見的失落后哼了一聲,將手里的牌往桌上一扔:“我不玩了,你們都欺負我。”

  “你這丫頭…”秋屏無奈的將手中木牌放下,嗔道:“要玩的也是你,耍賴的也是你,討打不是。”

  “人家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不能讓讓我?”流螢說著,從身后抱住了秋水,說道:“我要聽你唱戲,咱們去梨園吧。”

  秋水看著春風城的方向,視線透過山河放在那虎妖身上。

  此時,虎妖忽然感覺到了什么,出現了一瞬間的失神,被臥松云抓住時機,操縱漫天真元化作巨劍在虎妖身上留下了一道巨大的傷口,一劍下去,神魂俱傷。

  虎妖怒吼,臥松云迅速后撤。

  秋水收回視線。

  這虎妖這么弱,也不會出什么岔子。

  至于說那天上的紅霞,她自始至終沒有將目光放在九霄上仙上。

  九霄上仙…提起這個名字,她能、且只能想到的人就是杜七和杜十娘。

  杜七,那可是讓她莫名其妙害怕的人。

  秋水牽著流螢的手,去梨園唱戲給她聽。

  春風城中,姑娘們發覺天氣好像莫名其妙熱了幾分,脫下外衣,該做什么繼續做什么。

  師承去找七姨,嚴天心想要去通知花月樓的白龍,讓他做好救人的準備,卻不想她此時站在花月樓的邊緣,一步也走不進花月樓的地界,就好像面前有一層無形的墻,看不見摸不著,她走到跟前愣是抬不起腳。

  嚴天心思來想去,覺得是九華山搞得鬼。

  沒辦法,嚴天心只能守在花月樓地界之前,靜靜等待著。

  花月樓中杜十娘和石閑的場子并未落下,所以無論是誰、無論是抱有怎么樣的目的都不能打擾姑娘的興致。

  天上是大日東來,九霄上仙操縱著天火。

  此刻,春風城中也有一位大日。

  纖阿望著忽然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橙衣姑娘,面露驚詫。

  “你怎么來了。”

大熊貓文學    我真的不是龍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