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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0 醉酒是一道風景

  樹下,翠兒仰起頭:“姑娘回來了?”

  “七姑娘。”安寧抓著翠兒的手臂,對著杜七頷首。

  杜七嗯了一聲,目光在翠兒玉頸間的紅繩上掠過,道:“翠兒姐,你怎么回來了?”

  “得虧我擔心回來看看,不然…姑娘們可都要在這門前等著了。”翠兒嘆息。

  杜七眨眼:“種竹子的人來了嗎?”

  “不然呢?我回來的時候…都在門前傻站著呢…”翠兒說道。

  杜七探頭,發覺一隊女工正在圍墻處忙碌,臉色一紅:“我…我忘了。”

  “梅花不是都種上了,怎么單單忘了竹子。”翠兒有些奇怪,她走近杜七,嗅到了一股子清新的味道,那是皂角混合著些許海棠花的香氣,翠兒問道:“七姑娘沐浴之后…又出門做什么了?”

  “吃飯。”杜七小聲道。

  “什么?”翠兒沒有聽清楚。

  安寧平靜說道:“七姑娘說她去吃飯了。”

  杜七眉頭一挑,看著安寧,不甚滿意…她覺得安寧就好像雜物房里的鏟子,傻愣愣的一根筋,不懂女兒家的害羞心思。

  杜七只能如實道:“我…忘記吃午食了。”

  “罷了,沒餓著姑娘就好。”翠兒輕笑:“也怪我,店里的事兒太多,沒有空回來做飯。”

  “翠兒姐,你笑我。”杜七不滿的杵了一下翠兒。

  這種略帶嗔怒的羞意似是一只利箭射中的翠兒的心,她一把抱住杜七,在她的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安寧抬頭注視這一幕,嘖了一聲。

  她和杜七是閨蜜不假,心里卻還是會酸酸的,于是為了阻止脆弱親近杜七,便說道:“不怪翠兒姐,是常姐姐喝大了,不然也不至于騰不出人來。”

  翠兒聞言,松開抱著杜七的手,輕輕捏了一下安寧的臉,提醒道:“常姐姐是春風城的管事,世上沒有她做錯的事兒,這點可要記清楚。”

  “哦。”安寧應聲,表示自己記住了。

  “行了,那這兒就交給七姑娘了,我去店里還有點事。”翠兒說完,與杜七道別后離開。

  她只是擔心回來看了一眼,實際上在店里還有不少的事沒有處理完。

  杜七回到院子中坐好,“監督”著女工們干活,經過了這一天的慌慌張張,她深刻的發現若是離了十娘和翠兒姐,她興許什么事兒都做不好。

  與梅花三十六不同的是,這些女工手腳麻利,分工合理,很快就在庭院中種下了一小片竹林。

  “七姑娘,都弄好了。”領頭的女工走過來。

  “麻煩姐姐了。”杜七感謝,望著那庭院后方的一小片竹林,心道等再長的穩一些,可以將竹椅搬進去,和十娘在竹林中小憩一定是很幸福的事兒。

  就在這時,杜七眨眨眼。

  她忽然發現自己的小池竹不在那片翠綠的竹林中。

  杜七走到馬車前,只見本來滿滿當當的馬車被搬空,而她帶回來的兩根細竹就這么被丟棄在車中,相互依靠,訴說著自己的孤獨。

  來自天樞閣的紅繡鞋在青石路面上用力一擰。

  怎么人人都嫌棄她帶回來的竹子,就那么難看嗎?

  杜七抓住領頭女工的手,在女工驚詫的目光中牽著她來到馬車前,很認真的說道:“姐姐,我要種這個。”

  “欸?”女工一怔:“這也是要栽的?”

  杜七點頭。

  女工搖頭:“切面隔開,又是小池竹,種下去也活不了的,七姑娘還是別心疼,聽我的,丟了吧。”

  “丟了?”杜七眨眨眼,說道:“姐姐,這勉強算是寶貝,不能扔的。”

  “那得多勉強啊。”女工解開白色頭巾,牽著杜七的手指著那一片翠綠的新竹林,說道:“這干瘦的小池竹,就是栽下去,也活不了幾天,到時候枯黃了,也不美觀。”

  “能活的。”杜七很認真的道。

  女工望著杜七那微微顫動的睫毛,略帶寵溺的道:“好好好,就聽姑娘的。”

  于是,女工又一次提起鏟子,在竹林的最邊緣單獨圈出了一小塊地方,把那兩根瘦弱的小池竹插在土地中,干完活還不忘叮囑杜七,若是澆水發現竹葉邊緣變了顏色要立馬拔掉,不然會引來小蟲。

  女工結隊離開,杜七送她們過了橋,才回到亭子中坐下。

  此時的庭院一側有幼梅株圍繞,暗香疏影,凌風踏雪。

  另一側是嬌艷欲滴的翠綠竹林,根節分明,在小雨下更是添了幾分高雅,風一吹便是一陣好聞的味道。

  杜七望著翠綠竹林外兩根孤零零的小竹,長長嘆息。

  這一幕有些眼熟。

  明明是好東西,卻不被大多數人所接受,因為認不出它的價值,甚至說了旁人也不信。

  這是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她覺得十娘和翠兒甚至是她自己,都與這兩根小池竹相似。

  按照從書中學到的,該是叫明珠蒙塵。

  不過種下了總會好起來的。

  杜七回屋取出藥箱,去熬止痛的藥湯。

  傍晚,醉酒的幾個姑娘終于陸續睜開眼。

  第一個清醒的不出意外是明燈,她的掙扎直接帶著嬋兒也暈暈乎乎的醒了過來。

  杜七早在她們清醒的前一刻就準備好了湯藥,在嬋兒依舊茫然的時候,讓她和明燈一同喝下了緩解宿醉疼痛的湯藥。

  “嗝…”嬋兒很沒有形象的打了一個嗝,頓時一股子酒氣撲在杜七面上,讓她嘴角不自然的抽動。

  “嬋兒姐,回神了。”杜七說道。

  “七…姑娘。”嬋兒眨眨眼,眸子中的焦距逐漸回歸,接著感受到身上黏糊糊、腦仁一陣劇痛,她后知后覺的說道:“我這是喝多了?七姑娘,過去了幾個時辰了?”

  “幾個時辰?這都一天了。”杜七扶著翠兒從床上起來,說道:“可疼的厲害?”

  嬋兒說道:“能忍得住,七姑娘剛給我喝了什么?”

  “止痛的藥,行了…去洗洗,熱水我已經準備好了。”杜七說道。

  嬋兒嗯了一聲,她也覺得自己身上難聞的很。

  而此時,明燈也回了神,帶著一嘴苦兮兮的草藥味撲在了杜七的懷里,眼淚汪汪的說道:“小姐,我好像…被人埋了。”

  “夢,是夢。”杜七敷衍著,推著明燈入浴室,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事實上,酒后沐浴有好有壞。

  出汗代謝能排除一些酒氣,卻也容易讓姑娘疲乏,嚴重會導致陷入淺度昏迷,不過對于姑娘家來說,讓她們帶著宿醉之后的酒氣醒著…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杜七抹去額前汗水,又端著藥湯匆匆的趕到另一個房間。

  屋子一片狼藉,兩個姑娘的衣裳飛的到處都是,酒氣混合著一股子奇異的香味讓杜七都有一陣不適。

  此時,杜十娘一臉疲憊的坐起來,一只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

  石閑還未清醒,抱著杜十娘的腰,枕著她的大腿睡得正香。

  看著杜七進來后。杜十娘瞇著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些:“妮子,這是過去了一天?”

  “嗯,酉時了,一會天都要黑了。”杜七將湯藥遞過去。

  杜十娘問都沒問,接過來一飲而盡。

  杜七取出手絹小心翼翼擦拭著杜十娘的嘴角,之后說道:“十娘,頭很痛嗎?”

  “嗯。”杜十娘嘆息,她其實并不是酗酒的姑娘,怎么從淮沁回來就一直…估摸著前面一年喝的酒水都沒有這半年來喝的多。

  “我們怎么回來的?”杜十娘問。

  “是師先生。”杜七言簡意賅。

  杜十娘一愣,苦笑道:“七姨定是生氣了。”

  “先生說七姨是不太高興。”杜七說著讓杜十娘嬌軀一震的情報。

  “得,明個我又要去做保證了。”杜十娘露出些許認命的神情,捂著腦袋,緩解著那耳鳴和嗡嗡的聲響,然后低下頭看著導致她酗酒的罪魁禍首。

  “死丫頭。”杜十娘盯著那衣衫不整的石閑,罵了一句,抬頭凝視著杜七,眼睛也不眨一下。

  杜七歪頭,疑惑道:“十娘,怎么了。”

  “我做了一個夢。”杜十娘說道。

  “什么夢?”杜七做傾聽狀。

  她這幅耐心和剛才敷衍明燈時候判若兩人。

  “記不大清楚了,只記得…你是天上的仙子下凡。”杜十娘說完,看著面前的少女。

  “真的?”杜七聞言,想到了那被嫌棄的小池竹,很是高興。

  “夸你胖還喘上了。”杜十娘一臉嫌棄的指著杜七:“哪有你這樣笨的仙子。”

  “十娘和翠兒姐不在,我是笨了些,許多事情想的不周到。”杜七承認。

  杜十娘搖搖頭,卻因為動作牽扯到疼痛,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十娘…沒事吧。”杜七很緊張。

  “沒事,去給我放些熱水,我去洗洗。”杜十娘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整個臉上都寫著抗拒二字。

  杜七憂心道:“喝完酒剛醒不太好洗澡,十娘…不然,咱們不洗了。”

  她剛才推著嬋兒和明燈入浴室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這味道,不行,我要死了。”杜十娘蹬了石閑一腳,將她從身上撕下來,說道:“四閑,別睡了…醒醒…醒醒…”

“嗯…”石閑口水滴在杜十娘露出來的腰間軟  肉上。

  那濕潤感和酒氣抹在身上,杜十娘抽了抽嘴角。

  抬手,一巴掌拍在了石閑的臉上。

  “啪!”

  杜七別過臉去,心道這聲音可真脆。

  即使是這樣,石閑也只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顯然,她此時依舊沒有回過神來,處在半睡半醒的狀態。

  杜十娘將湯藥給石閑灌下去,這才對著杜七說道:“我有些暈…妮子,幫我和這丫頭洗洗吧。”

  對于使喚杜七,杜十娘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養閨女不就是這時候用的嗎?

  杜七攙扶著杜十娘站起來:“十娘,咱們走吧,水我已經備好了。”

  杜十娘稍稍一怔,瞇著眼睛:“放好了水不讓我洗,怎么,想著瞧我笑話?”

  “十娘,你說什么呢。”杜七不滿的咬唇。

  杜十娘展露笑顏:“開玩笑。”

  淚痣染墨,擊中了杜七那砰砰跳的心肝。

  杜七忽然理解翠兒姐方才忽然抱住自己時候在想什么了。

  現在微醺的十娘,真的讓人好喜歡。

  浴室玄關處放著明燈和嬋兒換下來的衣裳,杜十娘看一眼就知道那兩個被常平憐灌酒的丫頭也才清醒沒多久。

  她在杜七的服侍下換上浴巾。

  杜七又幫著迷迷糊糊的石閑換好,這才拿起自己的。

  事實上,挨個伺候著喝藥,杜七自己身上早就沾染上了那難聞的酒氣,即便杜十娘不說,她依舊需要好好洗洗。

  世上能讓她伺候的人…估計也都聚集在春風城了。

  隨著杜七換下衣裳,杜十娘卻蹙眉,一把從杜七衣裳中搶過一沓銀票,展開后抽了一口涼氣,連宿醉都被扯去了一部分。

  “你這丫頭,哪來這么多銀子?”杜十娘完全不給杜七解釋的機會,質問連發:“練紅公子給你的?平娘讓你給我的?還是說來論國事的各方公子…等等,難道是太子殿下?不對…這是刻印春風城標記的銀票。對了,你這妮子和尊上不清不楚的,不會是他…”

  “十娘,你越說越荒唐了。”杜七無奈說道:“那是海棠的夫婿,我和他能有什么關系。”

  “海棠?”杜十娘右邊腦袋隱隱作痛導致她瞇起一只眼睛,忍著疼痛道:“什么海棠?我在和你說銀子呢,不是說洗澡用花瓣的時候。”

  杜七解釋道:“十娘,這銀子是常姐姐給的,我一會兒與你細說,咱們先進去吧,再晚一會,四閑姐就要睡著了。”

  她可是還指望著十娘給自己做決定呢,怎么想要十娘清醒一些再講。

  “常姐姐?”杜十娘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再問,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將銀票放在玄關帶鎖的柜子中,鎖好后將鑰匙套在手腕,這才走進了浴室。

  此時,嬋兒和明燈正在水里泡著。

  一個水到鎖骨,另一個水沒頭頂,只露出一對絨耳。

  水沒頭頂的那個附近咕嘟咕嘟冒著泡泡。

  杜七驚呼,沖過去把明燈撈了出來。

大熊貓文學    我真的不是龍傲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