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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6 想象中的姑娘

  祝平娘說的話很有可能成為現實,以呂少君對魚行舟的寵愛,她說不得…不,是一定會腆著臉來找她求一些。

  這三個女人之間的關系可不是三言兩語間可以解釋清楚的。

  祝平娘不置可否,以她對阿淺的了解,她嘴上說著各種看魚行舟不爽,可若是真的要她幫丫頭走修行路,最后她還是會同意的。

  “你真的能狠下心來?”祝平娘呵呵一笑。

  “又不是我女兒、也不是我絕云宗的人。”倚石仙子說著視線落在身后那根七彩之竹上,微微沉思。

  說是這么說,若是少君真的拉下面子來求她,只怕她還真的硬不起來,當然…是要算上交易的,少君得拿出能讓她心動的籌碼磁性。

  仙品悟道竹是天下的第一的天材,這一點毋容置疑,可只有到了她們這個境界才能明白仙路有多么難以窺視,有人傳道天君是因為悟道竹才突破至入道境、窺得七分仙路…這在倚石仙子和祝平娘看來就是笑話。

  走到她們這一步,基本上已經走到了個人能力的極限,是否能更進一步已經不是單一悟性能夠起到作用的,機緣、資源、甚至是所修三千大道的種類都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像是倚石仙子,雖然天賦比祝平娘要好許多,可若是論最終成就,二人誰強誰弱還不好說,因為相比于音律之道,劍道沒落多年,那仙路不是那般的好走。

  悟道竹或許對倚石仙子來說會有用,可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所以,最大的作用還是用在弟子身上。

  比如禪子,比如魚行舟,比如各方的九華劍主…

  悟道竹能夠最大化的加速這些天之驕子的修煉進度,將其修煉的萬里征途縮短百倍,使用悟道竹一年苦修可以抵上平常幾十年、百年的進度。

  這便是至寶。

  在這個大爭之世,人才是最重要的資源,絕云宗現在了得了一尊悟道竹,就有了在極短時間內培養出不弱于九華劍主的存在,若是僥幸能夠遇到天賦不差于魚行舟、甚至魏云笈的弟子…那么在一尊仙品悟道竹的催化下,未來的東玄未必沒有絕云宗的一席之地。

  所以倚石仙子很興奮,很高興。

  這種如釋重負,僅次于她知曉道天君暴薨后她的桐君重歸自由身的心情。

  “桐君,我對那明燈和杜七還是有幾分期待的。”倚石仙子笑著說道,翻身將祝平娘壓在榻上。

  “行了,瞧你那個沒出息的樣子。”祝平娘假意抗拒,旋即半推半就的摟住面前姑娘的纖細腰肢,提議說道:“直接給丫頭們服用難免有些暴殄天物,我認識一個蜀地老僧,他精通琴道和冶鍛之法,咱們可以采集悟道竹的氣息,請他幫忙將其融入掛飾中,像是青云峰的青云玉魄…若是有悟道竹加持,丫頭們只要貼身佩戴就等同于隨時身處洞天福地,修煉定能事半功倍。”

  不止如此,若是將其融入法寶,也能在爭斗中起到迷惑人識海的作用。

  “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倚石仙子笑著:“我正愁沒有認得又可信的人,這真的是幫了我的大忙,不愧是隱仙祝桐君,認得的隱仙就是多。”

  “少拍我馬屁。”祝平娘哼哼了一聲,隨后想起了什么,說道:“我在道宮的時日,見多了三清丹的玄妙,以悟道竹氣息入丹才能超越一品丹藥的極限達到仙品,可以說若是要最大化的利用悟道竹,煉丹之法是必不可少的,阿淺,師承有本事開爐仙品丹藥嗎?我記得道宮那個負責三清丹之一的上清丹的丹師也不過是師承這般修為。”

  倚石仙子文言,微微坐起身子,道:“他是絕云青云峰的丹長老,自創的一手丹術即使是天樞閣那個刻薄的女人也贊不絕口,甚至想要讓他入贅天樞閣。”

  “你就說他行不行吧。”祝平娘直指要害。

  倚石仙子微微沉默,如實說道:“我也不知道他行不行…那要試過才知道。”

  “…”祝平娘點頭:“阿淺,仙品悟道竹道宮記載的用途最多,目前知曉如何用悟道竹煉制仙品丹藥的,除了道宮,就只有天樞閣了。”

  “你的意思是?”倚石仙子一怔。

  祝平娘呵呵一笑,不語。

  倚石仙子抓住祝平娘的手,意外的說道:“桐君,這可不像你。”

  “整天陪著你,能學到什么好”祝平娘淺淺一笑,意有所指的說道:“仙品丹藥的煉制法對于天樞閣來說并非是什么至寶,之所以一直藏著不過是礙于道宮,現在阿淺你的這尊竹是佛門和道宮共同承認的…那個女人也不會有什么顧慮。”

  “師承能賣出這么高的價?”倚石仙子懷疑道。

  “那就要看那少閣主有多喜歡他了。”祝平娘補充道:“好了,說笑歸說笑,以我和天樞閣與道宮的關系,替你弄來仙品丹方并不是困難的事兒,可若是那女人獅子大開口,你可得幫我兜著底,離了梅花庵,我現在窮的只剩銀子了。”

  “我的不就是你的?”倚石仙子說著甜言蜜語。

  祝平娘白了倚石仙子一眼,她知道云淺這壞女人唯利是圖,自己若是信了才是天下第一大傻瓜,這件事估摸著最后又是自己被賣了還幫她數錢。

  可誰讓她愿意呢。

  姑娘家又隨意聊了一些,總算從公事聊到了私事,氣氛輕松了許多。

  “桐君,我聽說你聯系梅花庵了?”倚石仙子瞇著眼睛。

  “你又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我可沒有與你說過。”祝平娘無奈。

  “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倚石仙子咽下口中花瓣,說道:“怎么,是回心轉意了?我可是知道,梅花庵那庵主的位子,丫頭們一直給你留著呢。”

  “沒什么,只是讓帶些許梅株來,給十娘的。”祝平娘隨口說道。

  倚石仙子深深看了一眼自己這個閨中密友,隨意說道:“也不知道來的是那個丫頭。”

  “三十開外吧,我猜測…該是小三十六。”祝平娘略帶回憶的說道。

  倚石仙子搖頭。

  桐君真的是很怪的女人,思緒能夠在修仙界的算計與平日里的生活中自由轉換…她是真的不知道在勾欄生活有什么好的?

  更不知道能夠讓桐君那般在意的杜十娘比自己強在什么地方。

  想著,倚石仙子微微一愣。

  她覺得,若是能每日都與連韻那樣的丫頭在一起,興許真的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可惜,這是個處處充滿爭斗和血腥的世界,注定有些人享受不到這般安穩。

  她能做的,便是努力讓一些她喜歡的人能夠享受這份太平。

  作為絕云宗主,不追究白龍經營十里春風的原因在此。

  這也是個溫柔的姑娘。

  淮沁竹林,竹葉伴著琴聲緩緩落下。

  南風知我意這張琴真的不愧是祝平娘用心給杜十娘打造的少女愛意之琴,那琴聲柔和婉轉,卻又連綿不絕,長曲音若纏絲,短音曲若山泉,配合杜十娘的的手法將流螢作給她的這首契若金蘭演繹到了幾近完美的境界。

  至于為什么說是幾近完美…當然是因為這首曲子是旁人寫給她的,彈給自家姑娘聽,總覺得心不誠,便差了些許火候。

  可即使是這樣,杜七依舊聽得如癡如醉。

  因為杜七很開心,所以天地間的風都變的香甜。

  她看著面前閉眼撫琴的姑娘,心想若是有一天自己能有十娘一半的琴藝和美貌就滿足了。

  這般曲子,彈琴的人沉魚落雁,曲子也貼合女兒家的心思。

  杜七聽著杜十娘的琴聲,感覺好像聽見了仙鶴唳鳴。

  杜七抬起頭看向東方不遠處的天上。

  哦,原來不是錯覺。

  高山白雪,天波浩渺,一抹黑白自九天之宵翱翔掠下。

  那是一只玄鶴。

  玄鶴一陣俯沖落在竹林中,在它的背上,本來正閉眼冥想的紅衣少女睜開眼,疑惑的看著眼前忽然墜落的伙伴。

  “小白,你怎么了?”紅衣少女疑惑說道。

  玄鶴用腦袋蹭了蹭少女的臉,少女卻依舊不明白,她正要說話,卻忽然聽到了一陣流轉若清洗的琴聲,她驚詫的看向亭榭的方向。

  “春風城…居然有琴藝這么好的姑娘?”紅衣少女忽的很感興趣。

  梅花庵是祝桐君的地方,庵內的姑娘自然多是愛琴的姑娘。

  她雖然迫切的想要見到她朝思暮想的庵主,可在那之前,她帶著全體姐妹們的疑惑,需要有更優先的考慮。

  那就是眼前的淮沁也好,春風城也罷,都是青樓,是勾欄,是望海店,是傳統意義上被姑娘家摒棄的藏污納垢之地。這么說并不是說她們不知人間疾苦,相反,梅花庵的姑娘是仙門圣地中最貼近人世間的一個。

  正因為如此,才更能明白勾欄對于姑娘家來說意味著什么。

  紅衣少女朝著琴曲傳來的方向走過去。

  她覺得在見到庵主之前,先了解一下望海店的姑娘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也能避免自己不注意說錯話惹庵主不高興。

  她走到溪水邊,見到了不遠處亭榭中對坐的兩個姑娘,還未仔細看,便已經被驚到。

  “那張琴…”

  她仔細看了一會,確認了一件事情。

  以木琴的完成度以及雕刻手法,絕對是出自庵主沒錯。

  沒想到才入淮沁,就見到了姐妹們一直想要見識的杜十娘。

  應該是…杜十娘吧。

  少女不太確定。

  此時杜十娘與杜七兩個人單獨相處,雖然沒有摘下面紗,可選的是一個很透的款式,隱隱可以看到那眼角的一顆淚痣。

  之所以紅衣少女不敢確定,是因為杜十娘應該是一個未滿二十的少女,而眼前這個正使用祝桐君親造七弦琴的是一個女韻滿滿、身材誘人的女人。

  而且…這樣好看的姑娘真的是紅倌人?

  紅衣少女一時間愣住了。

  是的,在她眼里,杜十娘比杜七還要好看,那穿著小襖的少女雖然很好看,可是卻不像她對面那個黑衣女人那般給她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紅衣少女有些懵,單單這亭中的兩個姑娘的樣貌就足以碾壓整個梅花庵…若不是她還年輕,換一個上了年紀的姐姐來,只怕都會自慚形穢的扭頭當場離開。

  那黑衣姑娘身上可沒有半點風塵氣息。

  杜十娘用心的給自家姑娘演奏,正是最專心、認真的時候,所以在愛琴的姑娘眼里,她的魅力十分驚人。

  紅衣少女從不認為自己會因為某一件事,某一個場景而對一個人一見鐘情,可她現在捂著心口,面上起了一抹紅暈。

  此竹間亭榭中撫琴的姑娘直直的擊中了她內心最薄弱的地方。

  恍惚間,她沉浸入了杜十娘演奏的曲子中而不自知。

  這也是癡迷音律姑娘的小毛病。

  杜十娘可能好看,但是沒有那么好看,之所以會起到這般作用,與過南風有關,也與這首曲子的名字有關。

  契若金蘭這四個字對于梅花庵的姑娘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許久之后,山風停歇,杜十娘雙手按于琴面,消去那余音,輕輕嘆息。

  流螢對她的感情稍稍有些沉重,就好像紅吟、石閑一樣,她一直都不知該怎么解決。

  “感覺怎么樣?”杜十娘走到杜七身邊坐下,問道。

  杜七回了神,立刻說道:“很好聽。”

  “行罷。”杜十娘早就知道自家姑娘不會夸人,所以也不失落,只是說道:“你若是喜歡,回去我教你,不過這曲子很難,對于指法的要求比較高,你可能要練一陣子…”

  說著,她語氣一頓,補充道;“若是你秋水姐,該是不出三天就能演奏出其形。”

  “我知道秋水姐很好。”杜七牽住杜十娘的手,小聲道:“十娘偶爾也夸夸我罷。”

  “誰教你的?”杜十娘完全不吃杜七這一套。

  杜七心道果然是這樣,如實說道:“秋屏姐教的。”

  “她…哼。”杜十娘沒有說什么。

  實話說,雖然面色如常,可杜七偶爾可愛一下,她還是很喜歡的…

  杜十娘將琴收拾了,準備帶著杜七回淮沁。

  “十娘,那邊有個姐姐,看了咱們有一刻鐘了。”杜七提醒道。

  “嗯?”杜十娘順著杜七的視線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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