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魚行舟和呂少君在淮沁也歇息了一些時日,二人經常租條小船在湖面上一呆就是一天。
聽到呂少君的話,魚行舟也嗅了嗅,說道:“師父,我也備了酒,這就煮一些。”
呂少君睜開眼,望著不遠處那在船頭戲水的姑娘,說道:“不要,我要喝那邊姑娘煮好的。”
魚行舟無奈,卻聽呂少君說道:“酒這個東西,始終是別人的最香…以及,你這妮子來了淮沁就變得遲鈍了,說是要看杜十娘,她出現在你的眼前,反倒是不認得了?”
魚行舟一怔,順著綠少君的視線看過去,便見到一個身著黑衣的女人從船篷內走出來,把那正在船頭玩水的丫頭拽進船篷。
她稍稍有些疑惑,不明白明明十娘都離她那么近了,她卻才感知到。
因為杜七在,所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呂少君伸了一個懶腰,隨后說道:“去討些酒水來嘗嘗,記得戴上面紗,這淮沁的姑娘眼力賊的很,若是被認出了…嘖。”
魚行舟無奈改了面容,又戴上了面紗,旋即拾起船木棹劃向杜十娘,她低頭看了一眼師父,師父在客棧里并不是這個樣子。
以往的師父,對客棧內的一幫老骨頭無奈,放任自流,基本不管宗里的事情,所以給人的感覺多是冷酷無情、唯利是圖的。
可離了宗門的師父,便和她想的、一直所認識的有所不同。
她覺得這樣的師父和是配得上書院夫子的。
想著,魚行舟靠近了杜十娘和杜七穿,伸出木棹在杜十娘船尾輕輕敲了三下。
這不是無禮,而是春風城的姑娘們一般都是這么交流的,只有十分熟悉的才會撤開嗓子去喊。
杜十娘聽到了敲擊聲響,暫時停止了對眼前玩水弄濕了裙子的姑娘的說教,起身出了船篷,看著前方那身著鵝黃小裙的姑娘,說道:“這位妹妹,有什么事兒?”
在她眼里,盡管魚行舟帶著面紗,可從身材、氣質上看都是比她要小的姑娘。
“醇香四溢,想向姑娘討壺熱酒。”魚行舟輕聲說道,取下腰間錢袋。
杜十娘聽到魚行舟的聲音整個人輕輕一顫,仔細看了一眼那眼前的女人,輕輕搖頭,轉身回到船艙,取了一小壺熱酒交給她,隨后說道:“一點濁酒,還要什么銀子?妹妹喜歡便拿去喝吧…只是這泛酒性烈,妹妹年齡還小,記得少喝一些。”
魚行舟點點頭,屈身行了一禮,返回船艙,旋即兩艘船逐漸分離。
杜十娘回到船艙,輕輕拍了拍自己因為飲酒而發紅的臉頰,心道她也是喝醉了,最近總是覺得見到了小魚姐。
她輕輕踹了杜七一腳,嗔道:“都是你,和那魚兒亂玩,才讓我亂想。”
杜七:“…”
另一處船艙,魚行舟摘了面紗,將熱酒放在呂少君面前,輕輕嘆息。
“怎么,被妹妹叫了妹妹,心里怪怪的?”呂少君笑著說道。
“也不是。”魚行舟斟酒小酌一口,隨后被辣的微微張口,許久后才說道:“這丫頭以往最厭惡酒水了。”
呂少君斟酒一飲而盡,說道:“這些又與你一個外人有什么關系?”
魚行舟沉默片刻,說道:“師父說的是,是與我無關,只是我喜歡聽戲,去春風城聽聽石閑的戲吧。”
“我說過都聽你的。”呂少君說著,指著杜十娘喝的烈酒,說道:“這酒不錯,我也有些喜歡她了。”
杜十娘撐船自匯湖走入沁河支流,她喝了些許酒水,又在興頭上,不免有些醉了,兩側有點點雪梅于岸,仿若駛入仙境。
“好漂亮的地方。”杜七驚訝道。
“是吧,還是流螢告訴我的地兒。”杜十娘收起船棹,在杜七身邊坐下,取出準備好的食物。
她所謂和杜七的賞玩便是這樣任由小船漂流在梅花、冬水之側,賞景、賞姑娘。
杜十娘又要倒酒,杜七抓住她的手,說道:“十娘,你別喝了,若是喝多了,我不會劃船。”
“呸呸呸。”杜十娘不滿說道:“先不說我會不會喝醉,臭丫頭,在你眼里我只是個船夫?”
“十娘,我不是這個意思。”杜七還要說什么,杜十娘將蜜餞袋丟給她,讓她去船頭坐著。
杜七就這么被“流放”到船頭。閑著無聊又開始抄水玩。
周圍安靜下來,杜十娘確認了杜七不會嗅到太重的酒氣,這才加熱了酒水。
就在此時,杜七忽的起身走了過來,手中拿著一樣奇特的物件,說道:“十娘十娘,我在水里撿到了一個馬尾巴。”
馬尾巴?
杜十娘抽了抽嘴角,接過杜七手中的“馬尾巴”隨手丟在船艙中,說道:“這不是尾巴,是拂塵,若是讓你翠兒姐知道又要數落你了,說的盡是讓人發笑的話。”
“拂塵是什么?”杜七不懂就問。
杜十娘說道:“該是道長崇尚玄談,口吐珠璣以示清雅閑逸所用的物件,你也是,撿這個破東西上來做什么…”
杜七撿起來的這個拂塵極其破舊,通體都有著被火燒過的痕跡,若不是杜十娘還見過幾次,只怕會將其當做是燒火棍。
“破東西?那咱們丟掉吧。”杜七說道。
杜十娘搖搖頭:“這淮沁船商來來往往,也不知是什么人隨意在河中丟雜物…帶回淮沁再扔。”
“嗯。”杜七看了一眼被杜十娘隨意丟在腳邊的拂塵,旋即繼續會船頭賞花。
杜十娘心道自己終于安靜下來喝酒了。
她倒了熱酒,面上微醺,心底起了些許醉意。
顯然不只是杜七,杜十娘也十分享受這賞玩的輕松氣氛。
就在她意識朦朧間,杜七又一次走過來,只不過這一次相比于前一次,杜七面上多了一抹古怪之色,她說道:“十娘,我看到了一個人。
“人?什么人”杜十娘放下酒杯。
“有個沒穿衣服的人睡在岸邊。”杜七如實說道。
杜十娘一愣,立刻便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