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在一起說上幾句話也算是有緣。
白景天不常與人交談,李孟陽也很少遇到這般少年,聊得還算投緣。
男人嘛,隨口便問了。
而這一次,不似敷衍杜七,李孟陽回應道:“紫為紅藍覆蓋之色。”
“紅…藍?”白景天腦補了一下,交織出來的卻是一個深青色。
溫暖的紅和冷靜的藍是極佳的刺激色,在這時候代表的也多是尊貴之色,不同于天家的金,這種尊貴要更加的隱形。
如紫氣東來,萬物皆祥瑞。
“據列仙傳所言,輕紫表圣人,北辰紫宮,衣冠立中。含和建德,常受天福。在五行中,紫色屬金,八卦的九紫右弼屬火。”
他絲毫不避諱圣人之名,讓白景天多有驚訝,高看了這人一眼。
“你想成為圣人?”白景天直言詢問。
李孟陽搖搖頭,說道:“圣人常游于天地間,不敢出圣人言,賢弟詢問,引綸罷了。”
白景天皺眉:“四方書院的先生,追的不就是圣人之道?”
李孟陽抬頭看了一眼那青天,平靜的說道:“圣人常游于天地間,亦可表天地為圣,夫子求的是天地至理、無常大道,而并非常人理解的圣人之道。”
“我聽不大明白。”白景天搖搖頭。
李孟陽微微無奈,換了一種說法,道:“世間有仙,哪有什么圣人?”
白景天說道:“我是沒聽過什么圣人。”
“便是如此了。”李孟陽拂袖。
低頭看著自己一身白色干凈衣裳,白景天又問道:“這淺紫色,是書院先生常色?”
“不。”李孟陽笑了笑:“她說喜歡。”
似乎注意到自己的言語不大合適,李孟陽換了個話題:“那杜姑娘身旁的青蛇充滿戾氣,總歸不妙。”
“我知道。”白景天也頭疼不已,奈何先生喜歡,他也沒有辦法。
“妖氣這種東西…”李孟陽還想要說些什么。
“我就是半妖,你想清楚再說話。”
“…那沒事了。”
當二人分開。
白景天一個人追尋著杜七的腳步,心道他真的一點看不透李孟陽,這人怪的很。
至于說杜七,他早就派人留意了,還真以為他不知道先生去了哪里?
他只是過來試試這一位孟陽君罷了,結果嘛…還算滿意。
至少暫時解決了這李孟陽與先生的矛盾,那份麻煩的手卷也送了出去。
白景天覺得自己是賺了的。
可是…他總覺得自己虧了,具體虧在哪里?又說不出口。
白景天十分的不爽。
從頭到尾,那孟陽君給他的感覺都是一塊圓滑的玉,當真是讓人頭疼無比。
唯一的漏洞是在聽到“壬丁樓”的時候,似乎他真的很在意自己的弟弟。
李孟陽一步消失在庭院,出現在一個木制房間中。
這房間中只有一張床,一幅畫,奇怪的是這畫上一片純白,什么都沒有。
李孟陽站在畫前。
實際上他真的從白景天身上得到了一切想要知道的消息,甚至還有意外驚喜,所以白景天覺得自己虧了是正常的。
只是…
李孟陽取出手卷。
魔門…
始終是一樁隱患。
夫子定然是不會理會這般小事的。
長長嘆息一聲,李孟陽打開手卷,平靜的看完了一切內容,面色如常。
只是那微微顫抖的手昭示著這位孟陽君內心的不平靜。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他不再去看那副空白的畫,坐在床上,沉默了好一會,便覺得這樣也好。
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與杜七有關,杜七呢?卻只顧著吃飯,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間小屋中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了她和幾個男人。
是真的不在意。
事實上,即便規矩再嚴苛,地大物博,相對的也總會有沒腦子的人。
一時間,當杜七抬起頭,發現自己坐的位置已經被一行人圍住。
因為她挑了一樓窗邊角落,所以跑也跑不了。
世界上少有無緣無故的麻煩,尤其是在這種敏感的場合,那些男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驅趕了這小樓中的人,竟然將大門關上,又指派了兩個人守著門。
隨著大門關閉,陰影逐漸將光明驅散,唯一還亮著的便是杜七身后那一閃窗。
五個人將杜七的桌子擋住,距離她越來越近。
杜七抬頭看了一眼,沒看清相貌,很奇怪這群人兇神惡煞的要做什么,她好像沒有得罪過這些人?
她還沒有吃完,所以沒有辦法,十娘說的嘛,食不言。
于是杜七竟然無視了這些男人,專心的消滅自己碗中的蟹腿。
這一幕讓幾個男人面面相覷,覺得也許這漂亮的不像話的姑娘腦袋不太好使?
杜七只知道這是她一直想吃的,說實話,其實上次看到白景天吃的時候就已經在意上了。
那蟹肉微微顫抖,杜七輕輕咬了一口,露出些許幸福的表情,讓周圍的男人產生了一震的失神。
忽的有一只手出現在杜七眼前,將她身后的窗子關上,隱去最后的光源,而這一下,也碰掉了她的蟹腿。
杜七自然很不高興,她看了一眼黑暗中,搖搖頭,接著問道:“你們要做什么。”
五個人,有三家的公子,兩個仆人,門外還有兩個仆人。
三位公子,一高一矮是青年,還有一金絲少年。
“當真是俊俏…”高個子男人視線在杜七身上來回巡視,三分欣賞,六分欲望,還有一分的忌憚。
只是這一分忌憚在掃視完杜七的衣物之后也消失殆盡。
新來的人并不是每個人都知道春風城有一個七姑娘的。
他們只知道杜七這一身衣裳很粗糙,不值錢。
“姑娘,可是這望海店的人?”那矮小的男人笑著問杜七。
“是。”杜七平靜的點頭,十娘是望海店的人,她自然也是。
可是這份平靜在眼前的男人看來便是楚楚可憐,那白色緞帶微微顫動著,讓人恨不得將杜七抱在懷里使勁蹂躪。
男人覺得她只是在故作鎮定。
聽到是望海店的姑娘,二人松了一口氣,出現在這樣的小地方,孤身一人,穿的也十分簡陋,怎么想都不會有什么勢力。
最主要是…
一高一矮對視一眼,皆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興許嫵媚不夠,少了幾分女人味,可杜七是他們見過的最干凈的少女,這種清澈往往會刺激到深入花叢的五陵子,讓人忍不住的想要將她弄臟,讓其變得渾濁。
而杜七又是望海店的館人,就讓實施這一切變得簡單。
威脅臨近,杜七的視線卻放在了另一旁的金絲少年身上。
很明顯,這一直沒有說話的少年才是領頭的人。
杜七覺得他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