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春風城一年有什么大日子。
數一當然是過年…辭舊迎新是人族的頭等大事,無論在東玄還是南荒都是一樣的。
其次便是秋節各方勢力進京的日子,而練紅公子誕辰便處在秋節正中心的時日。
春風城的安定是尊上給的,姑娘們心懷感恩,所以在這一天里,春風城自是熱鬧非凡,營造出不下于節日的氛圍。
節日之和諧,即便是城南的乞兒在公子誕辰這一日也可以領取到一些生活用品以及足夠的食物。
只是練紅公子的生辰宴也不是誰都能去的,除了那些朝堂之上有實權世家的公子…其他公子只需要送了賀禮,然后出門游玩一日。
目的是結識其他家族的公子,權利的交織才是這么多人匯集在春風城的真正原因。
至于說繁華的表面下不那么安定,也很正常。
秋節里,那些來自各方勢力的公子都會出門,男人起爭執無非是為了錢、權、面子、女人,其中女人也是面子的一部分,尤其是春風城的姑娘。
而誰也不想在白尊上面前落了面子,加之南荒的所謂公子世家其實遠沒有足夠的底蘊,比起東玄那些真正的儒門世家與草莽無異,想讓他門有大家風范…夢里想想就好,只是無論之前有過怎么樣的爭執,在今天這個日子里都要收起自己的脾氣。
看到那滿街的侍衛了嗎?
這可是春風城的侍衛,除了白尊上誰的面子都不給。
曾有皇子在城里鬧事,當場就被收拾一頓送回了京城,成了一樁笑柄。
公子姑娘結伴而行。
在這一天里,春風城禁止車馬通行,所以無論是哪家的公子出門都是步行。
每人帶著一個春風城的姑娘上街游玩,公子三兩結伴,鶯聲燕語不絕于耳。
茶館之中,幾位貴公子坐在那里,享受著身旁姑娘們的服務,同時說道:“這春風城當真是熱鬧非凡。”
“你第一次來啊?”有人輕輕一笑,然后說道:“只是那九苑的姑娘一個也約不出來。”
“女人,算什么。”衣角繡著金絲的少年面露不屑:“正事要緊。”
其他的公子聞言,皆搖搖頭,揮手讓身旁的幾位姑娘退下。
“王家二公子是吧?”其中一人說道。
“是。”少年面露傲氣。
其他人也不惱,只是說道:“第一次入春風城?”
“第一次。”
“怪不得。”有青年笑了笑,說道:“你所謂的正事就是和我們處理好關系,盡量引起尊上的注意,然后今年特殊一些的話就是…李家大公子?”
少年驚訝說道:“你怎么知道。”
眾人都笑了,紛紛說道:“你問問哪家不是這般吩咐的。”
那李甲李孟陽可是被四方書院破格收取的弟子,直接可以拜進大儒門下,現在還不大成熟,但是不出兩年恐怕就已經是連尊上都必須以禮待之的存在。
四方書院在東玄都是龐然大物,讓南荒人恐懼的魔門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夠看。
這般人上人,當然是怎么巴結怎么來,沒看到天家都將自己寶貝女兒送了出去?
少年嘆息,說道:“可惜我收集了那么多信息,也沒有在春風城見到李孟陽…倒是知道那李孟陽的弟弟被八方客棧處理了。”
眾人心道李甲已經得大儒庇護,這般得罪他可不是明智的選擇。
有公子說道:“我對那高攀李孟陽的杜十娘有些許興趣…只是已經贖身了,倒是有些可惜。”
少年不解道:“有什么可惜的,她不還是春風城的娼馬子,叫她來還不敢不來?”
不遠處,幾位姑娘聽到少年口中的稱呼,面色有微變。
那般稱呼即便對最下賤的姑娘也是極度侮辱人的稱呼。
“這里是春風城。”有人喝了口酒,心道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淮竹姑娘就是春風城的姑娘,也是他口中的娼馬子。
“王家是吧,讓我想想…世代做布匹生意,嗯…也與天家有幾分淵源,怪不得那么狂。”青年斟酒,平靜的說道。
“如何?”
“沒什么,少年人氣盛我也能理解,不過在春風城還是收一些比較好。”
“知道了。”少年心中不解,卻也不會對這些同等地位的人甩臉色,只是表面應承,顯然并沒有放在心里。
要他對娼妓說話還要小心翼翼?
看不起誰呢。
眾人對視一眼,皆能看到無奈。
非親非故的,也只能說這么多。
少年人總是要吃一塹才能長一智,也不知道圖什么。
半個時辰之后。
街道上有一個姑娘緩緩行走,青裙搖曳,披著一道云肩,長發束起,十分美麗。
即便是周圍都是好看的姑娘,她卻依舊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一個。
杜七拿著一串糖葫蘆走在街上,小腹微微隆起。
她很開心…因為吃到了很多好吃的小食。
杜七本沒有覺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她又不認識那練紅公子,但是因為今天的熱鬧,她覺得那練紅公子還挺好的,如果能天天過生日就更好了。
姑娘走在小路上,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錢袋。
這些都是她自己在披羅居“打工”掙的錢,花起來心疼的很。
“還能吃一些…”杜七皺眉:“好像也不太夠…嗯…”
她今日應該還有四兩銀子可以收。
“四兩…還可以買好多東西。”
一想到這,杜七便笑的很好看,對于將自己的“積蓄”全部即將花完這件事就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了。
前方又是一條小吃街,此處已經靠近了城邊,不知不覺得杜七已經走了那么遠了…今天有吃的,竟然也沒有覺得累。
杜七走過去,卻發現這里堵上了,有些嘈雜。
隱隱可以聽得叫罵聲。
杜七本不在意,可是她忽的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是竹子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