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龍定睛看著這個認真偏執的姑娘,說道:“我是為了…”
杜七打斷他,指著自己裙子上的破洞,說道:“是不是你。”
“…”
杜七這一指,在場眾人在發現杜七的裙子被穿透了一個洞,好在只是小腿以下擦穿了,并不會泄露什么。
“是。”白龍干脆的承認了,他頗有興趣的看著杜七,心道這個姑娘的確有些意思,這般強硬,卻不會給人咄咄逼人的不適感,反而像是說著理所當然的事情,讓人討厭不起來。
“那你要怎么辦,說吧。”白龍說道。
杜七想了想,認真說道:“賠錢。”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適的辦法。
白龍笑了。
這姑娘知道她在說什么嗎…就這么點要求能夠讓她出言留住自己?難道是要的多些?那倒也可以理解,那杜十娘最近的日子可不大好過,而且李家那個要入四方書院的小子也已經到了春風城。
白龍說道:“好,你要多少。”
同時眼神示意侍衛上前,接過他遞過來的銀票。
堂堂城主出門自然不會帶銀兩這種俗物。
“多少…”杜七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十娘給她的衣服是無價的,可衣裳壞都壞了,只能將損失最小化,當初十娘是買了一匹布料,換算下來,這一條裙子差不多四兩銀子。
在這春風城,好一點的布都是幾十兩銀子一匹,四兩銀子相對來說可是一點都不貴,也就杜七可以穿出高級感了。
“四兩。”杜七說道。
“你說什么?”白龍以為自己聽錯了,這衣裳穿在杜七身上十分的合適,他還以為是披羅居最好的那一批衣物。
杜七蹙眉,看了一眼白景天,又看了看白龍。
這兩人…果然耳朵都不太好使啊。
杜七輕輕嘆息。
我太難了。
和人溝通怎么那么困難。
杜七說道:“四兩銀子,這衣裳壞了,十娘肯定是不會給我打補丁的,以后就穿不了了,也不算貴吧,還是說我算錯了?”
白龍這下算是聽清楚了。
他干脆的取出一張銀票,遞給杜七說道:“給你,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杜七接過銀票看了一眼,搖搖頭說道:“太多了。”
等價交換,最重要的是等價,這也是規矩。
白龍笑了,他滿意的看著杜七,說道:“可我上哪去給你找四兩碎銀子。”
杜七看著他說道:“那不是我需要考慮的事情。”
白龍轉過頭看著這一幫侍衛,說道:“誰帶了散銀子。”
一眾侍衛互相看著,皆是搖頭。
一兩即為十錢,那些散碎銀量誰會待在身上啊。
白景天的心依舊緊張,在他看來杜七這般“無理取鬧”是很危險的事情,他想要給杜七解圍,卻也沒有辦法,因為…他也拿不出瑣碎銀子。
殊不知,現在需要解圍的人不是杜七,而是那看似淡定的白龍。
白龍發現,杜七看著他的眼神已經帶上了些許不滿,心下微微覺得不妙,便只能說道:“要不先欠著?過些時日還給姑娘。”
他沒有讓人回去拿,而是說欠,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杜七這般心性的姑娘…倒是可以做一些算計。
“…”杜七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說道:“只要賠就好。”
她對十娘也能有一個交代。
白龍輕輕一笑,說道:“那等我準備好了銀兩便請姑娘過來拿,賠償這種東西總是要親手交予較為誠心,也不好讓人代為相送,只是我平時很忙,倒是勞煩姑娘跑一趟了,這樣吧,十天后讓這小子領姑娘來取銀兩。”
“隨意。”杜七點點頭,至于說為什么要等十天…這與她有什么關系。
然后那白龍就這么離開了。
侍衛隱退。
白景天還在那里發呆,整個人被杜七和白龍的對話弄得懵然不已。
杜七輕輕推了他一下,說道:“別擋著門。”
“哦,先生請。”白景天讓開身子,目送杜七抱著蜜餞袋子入了庭院,回身看了一眼父親離開的地方,低下頭面上有些許怪異。
十天之后,那不是他與姐姐的生辰宴嗎…
搖搖頭,白景天收起了所有多余的心思,入了庭院,關上門從內部插上門栓,尋杜七去了。
溪流旁,杜七坐在石凳之上,裸足入水,輕輕搖晃著,那花瞳青蛇緊緊貼著杜七的腳踝,微微轉動著。
忽的,有人順著溪流而來。
庭院中這個時間點可是只有一個人。
他說道:“我叫景天。”
杜七放下正在看的醫書,瞟了一眼這個認真介紹自己名字的少年,點點頭說道:“知道了,你一直不說我還以為你沒有名字呢。”
白景天心道人怎么可能沒有名字,他沒有說自己的姓也是有一些考慮,而后直言道:“是我的不好,不過誰也想不到先生你真的能夠做到。”
杜七心想他還算坦誠,不過他總是先生先生的叫,杜七覺得哪里有些奇怪,她說道:“你不是說沁河醫館沒有先生嗎?”
“現在有了。”白景天認真的說道。
七姑娘不是父親找來的人。
那就是姐姐的朋友,他簡單調查了一下,知道了杜十娘的事情,便覺得遇到杜七是他的幸運,是上天都想要他好好學醫,將來可以做一個有學識的人。
是的。
他只想學習。
嗯,很棒。
杜七輕輕踩著腳下圓潤碎石,盯著眼前的少年,說道:“你想說什么,說。”
“那個…先生你看的是什么書。”白景天眼神飄忽。
杜七說道:“你不識字?那本生字古韻我放在七排第一位了,還是挺好用的,大部分的字都可以認得全。”
“我認得,認得…”白景天欲言又止,他發現杜七已經看到了天元紀大論,這本書他曾經翻過幾次…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天書,杜七卻讀的津津有味,這就是差距吧。
“有話直說。”杜七盯著他。
七姑娘不喜歡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