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并非一成不變,對每個人都是如此。
沁河醫館。
今早的氛圍和以往有些許不同,所有黑衣侍衛立于兩側的黑影中,眼睛四處亂瞟,總之就是絕對不會放在那門前。
墻頭,有花瞳青蛇翹首以盼。
另有白衣紅瞳的少年站在那里,一別以往的不修邊幅,總是披著的長發干凈利落的束起,白衣干凈柔順的像那一條河水。
白景天靜靜的站在那里,等著杜七過來。
他想了一夜,總算是想明白了。
他需要杜七的幫助,想要讓她多教教自己關于醫道上的東西…毫無疑問,杜七是十分有天賦的人,即便杜七可能與父親有關系,那他也認了。
不知為何,杜七說過一遍的東西他總是忘不掉,雖然不愿意承認,但是這位姐姐說的話比他寫上十遍還要有效。
白景天自己也沒有發現,杜七在他心里已經逐漸變成了“姐姐”的身份。
某種角度上來說,白景天只是一個少年,一個比杜七還要小一些的人,只不過因為很多情況,他比實際上看起來更加的成熟。
白景天就這么站在門前,一言不發,視線平穩。
這一切自然落在了很多人的眼中。
侍衛們已經見怪不怪,他們本就覺得公子對七姑娘有好感。
最意外的是白龍。
這位春風城的現任城主就立于屋檐之上,靜靜看著下方的書院。
“杜七…杜十娘撿回來的姑娘,真就那么有趣?”
他得知兒子對杜七的特殊情感之后,可是覺得奇怪的緊。
杜七嘛,他知道。
師先生挑的藥童,師先生離開之后他簡單調查了一下杜七,沒有發現任何值得在意的地方。
本來他還在謀算怎么和杜七搭上關系,現在這姑娘拿著玉佩直接就找上了白景天,也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更讓他震驚的是杜七居然能與白景天相安無事的相處一個多月…簡直不可思議。
但是總歸是好事。
一舉兩得了。
他以往找了那么多優秀的人可都沒有入得白景天的眼。
倒是有些好奇這個能夠承受得住白景天那眼睛壓力的姑娘有什么過人之處。
中年之人立于檐上,自然是沒有人可以發現他,白景天的本事都是他教的,修行還不到家。
那條花瞳青蛇時不時兇狠的盯著他,腥氣撲鼻,讓白龍有些意外,心道白景天養的居然是一條靈蛇?
只是兇性太過,不是什么好事,毒性也愈演愈烈,早晚會傷人。
縱然宗門內有妖靈的說法,可妖始終是妖。
正思索著,白龍忽的抬頭,疑惑道:“下雨了?”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悠悠傳來,所有人的心都提起,這個時間點會出現的人只有一個。
白龍看過去。
微微一怔。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見到杜七…原來是這般干凈的姑娘。
遠處,青色長裙身披云肩,束著低馬尾的姑娘正緩緩走來,裙角晃動,只是走路的姿勢一瘸一拐的,有些不那么好看。
精神狀態也不太好,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杜七捧著一個超大號的包子,邊走邊吃。
姑娘臉鼓鼓的,看起來不大開心。
杜七心道十娘總是說話不算話,昨天玩的那么晚,今天卻不讓她多睡一會,一大早就趕她出門…她本來還想多睡一會,可十娘罵了她一頓,她也就睡不著了。
明明…她很喜歡睡覺的。
杜七咬了一大口肉包,小臉鼓鼓的。
像是生悶氣的麻雀。
早飯嘛,柳依依的包子鋪關了,她是跑到了柳依依的家,又沒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吃飯,所以只是拿著包子上了路。
至于說為什么沒好意思,那是因為柳依依一個人時候做的包子很大,比她的手還要大,就這樣,杜七還是要了三個。
昨天那么累,多吃一些也不算什么對吧。
“嘶…”興許是走的急了,杜七抽了一口涼氣,微微墊腳。
昨晚小腿擰筋了,今早反而更加的疼…她歇息了片刻,取出最后一個包子咬了一口。
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真好吃。
照這個速度,等到她進了醫館差不多就可以吃完了。
向前走。
右轉。
忽的,杜七呆在了那里,只見她眼前全是人,那紅瞳公子正打扮整齊的站在門前,意外的看著她。
杜七咽下口中食物,將吃了一半的包子放進蜜餞袋,藏在身后,紅了耳廓。
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沒有想到這里有這么多的人看著她…還有幾個從未見過的人。
白景天仿若沒有看到這一切,他主動上前,屈身行了一禮,說道:“先生早。”
那整個春風城的醫家先生都解釋不來的醫書杜七不僅看的懂還可以教他,自然當得上先生二字,這也是白景天想的最明白的事情。
娘親教過他,要尊敬有學識的人,要做有學識的人。
杜七咳了一聲,說道:“早。”
杜七不在意這些東西。
白龍和一眾侍衛可是被一句先生給震驚到了。
怎么是先生?
為什么是先生?
這個謙卑謹禮的少年…真的是公子?
白龍也是第一次見到白景天這幅模樣,驚訝之后,仔細盯著白景天,仿佛第一次認識他這個自大跋扈的兒子。
白景天挺直了腰背,說道:“根據先生解釋的玉機真藏論篇第十九,那三部九候論篇第二十我可以看的明白了。”
杜七有些驚訝的看著他,心道這個人果然比她想象中的要聰明。
但是。
現在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嗎。
感受到一眾之人的視線落在她的蜜餞袋上,杜七摩擦著雙腿很是局促,她盯著那道紅門想要抓緊進去,卻發現白景天擋住了那道門,頓時心下不滿。
“今天,還勞煩先生解惑關于素問第…”白景天還沒有說完呢,只見那墻頭上的花瞳青蛇忽的彈起,落在白景天的肩頭,仿佛長了腳一樣接力一躍,張開血盆大嘴沖著杜七的面門而去。
白景天驚到:“姑娘小心!”
一時間,也無意稱呼先生了。
靈蛇突然的攻擊不說一眾侍衛,連一旁的白龍都沒有當即反應,愣了一瞬。
白龍臉色大變,旋即出手,青天白日下,一道真氣破空,對著花瞳七寸而去。
那是心臟的位置。
白龍沒有多余的思考,這一出手就是要殺了花瞳。
這可是師先生的童子,可不能在他這里受傷,他派人保護了杜七不受打擾,卻沒有想到栽到了一條兇蛇手里。
還是他兒子養的蛇。
這要是讓師先生知道了,他就是長了十張嘴也不可能說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