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杜十娘正在和那華裳女子說著什么,一轉頭看到杜七來了,說道:“我不讓你在上面等著嗎?”
“已經很久了。”杜七說道:“我們走吧,那邊有些吵。”
杜七說的是花月樓。
華裳女子說道:“那妹妹先帶著七姑娘去玩吧。”
“謝姐姐指引。”杜十娘輕輕行了一禮,帶著杜七出了金風樓,此時正逢花月樓散場,街上重新出現了人。
華裳女子沒有從杜十娘那邊得到什么信息,上了樓正要說什么,發現白景天正在認真寫著什么東西,便緩緩退下。
驚魂未定,又想到白景天那赤紅色的眼睛,面上是些許厭惡與恐懼。
她其實不是認得白景天,而是認得這一雙紅色的眼睛。
作為天家中人,自然知曉白尊上的長子、那神秘的練紅公子其實是一只半妖。
繁華街道,燈影遍地,顏色各異。
“十娘,剛才那人是誰。”杜七攙著杜十娘問道。
“金風樓的人,我也不清楚。”
“你們在說什么呀?說那么久。”
“想知道?親我一下。”
“…”杜七看著她。
杜十娘望著停下腳步呆著的杜七,她比杜七要高不少。
杜十娘解釋道:“好了,開玩笑的,其實也沒有說什么,只是她找我隨便聊聊,正巧我詢問了一下今年披羅居的衣服款式。”
杜七點點頭,然后墊腳在杜十娘面上輕輕一點。
杜十娘一時間呆住了,她回過神來看向四周,果然已經有很多人看了過來…
即便是春風城的五陵子也極少有在在街上做親密之事的,更不要說還是兩個女人。
“你這妮子做什么呢,沒看見周圍都是人嗎?”杜十娘急了,拽著杜七一路往前走,到了一個角落,將她往墻上一推,盯著她。
杜七歪了歪頭,說道:“是十娘你要求的啊。”
“還是我的錯了?”
聽到這般熟悉的話,杜七識趣的沒有說話,只是盯著越來越近的十娘。
就在這個時候,杜七說道:“有人來了。”
杜十娘立馬轉過身,在路人詫異的眼光中拉著杜七的手走出了巷子。
“你這丫頭,等我回去再收拾你。”杜十娘說道。
杜七已經習慣了。
反正只要說起來,就是她的錯。
她怎么那么笨,總是犯錯,十娘總是要收拾她。
一路上,杜七在想自己是不是總是欠收拾,同時聽著杜十娘說話,聊著家常。
披羅居的位置比較偏僻,都快出了春風城。
杜七走了很久,她也不知道有多久,只感覺月亮越來越亮,像是要塌了下來。
腿很疼。
而且有些餓了。
但是杜七很識趣的沒有和十娘說這件事,不然的話十娘定會拉著她去醫館看先生的。
只是吃的多并不是病,杜七如此的在意這件事,學醫的時候當然第一時間檢查了自己的身子,很健康,就是稍稍的有些虛弱,如十娘所言她的確需要多運動。
但是懶。
杜七不想動。
草地青磚上,杜七停下腳步,胸前微微起伏,埋怨道:“十娘,還有多久啊…我、我要不行了。”
“已經到了。”杜十娘說著,輕輕嘆息。
杜七還真的像一個千金小姐,兩步路都走不了。
前方就是披羅居。
春風城很有名的衣布坊,九苑姑娘的最愛,同時在整個南離國都享有盛名,分店開滿南荒,算的上是春風城的自家產業。
有尊上做后臺,這生意做起來自然是無往不利。
雅致閣樓連接著一個巨大的院子,風吹過仿若都沾染了顏色,空氣中多了些許染料的香氣。
杜十娘帶著杜七進了披羅居,輕車熟路的找上了前臺,與那姑娘說著什么。
杜十娘打算給杜七做幾身秋衣與冬衣。
來之前都做好了打算,款式顏色都已經想好了,就按照她以前的款式就可以。
衣坊姑娘聽著杜十娘的要求,看了一眼正用好奇眼神看著這滿屋布匹的杜七,眼里突兀的閃光。
那是女生看到了好看的換裝娃娃的眼神。
杜七被她瞧得有些不寒而栗,稍稍后退半步,躲在杜十娘身后。
衣坊姑娘這才發現自己失態了,她清了清嗓子,說道:“這般干凈的姑娘倒是少見,青色的確是不錯的顏色,過些時日落綾間會送一匹布過來,我好好挑挑。”
“麻煩妹妹了。”杜十娘有些意外這姑娘那般的好說話。
當然好說話了。
她在這春風城工作,什么樣的姑娘沒有見過,但是只有杜七能給她這種想要好好玩玩的感覺。
“…”杜七盯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了一些的姐姐,覺得渾身不舒服。
衣坊姑娘盯著杜七說道:“不麻煩,那么款式按照以前來,我先給姑娘量量身子。”
杜十娘下意識說道:“我都量好了…”
衣坊姑娘搖搖頭,語氣認真了一些,說道:“那哪行,咱們這的衣服姐姐你又不是不曉得,深衣的衣襟直裾、曲裾,曲裾深衣、袍、直裰、褙子,那個不需要精準的字碼?只知道大概的字碼到時候怕是收邊都不好收,那樣的衣裳穿著不是砸我們自己招牌。”
杜十娘一想也是,以往她來的時候的確需要測量很多東西,很細致也很麻煩。
正是出于這一點,石閑才沒有給她和杜七做衣服,只是約了不太需要尺碼的披風云肩。
倒是翠兒的身子大小石閑懂得很。
“那這位…”衣坊姑娘轉過頭。
“杜七。”杜七說道。
“七姑娘跟我來吧。”衣坊姑娘使了一個眼色,走出來不少的侍女,留下幾個看店,其他人推著杜七去了屋后。
“十姑娘你在這里稍等。”
“嗯。”杜十娘點點頭。
杜七被一堆女人推著往后走,心中總有不太好的預感,她踮起腳想要和十娘說些什么,后者卻說道:“記得配合,做出來的衣裳也好看。”
顯然,杜十娘并沒有察覺杜七為什么排斥。
杜七就這么被抓到了后面那色調顯眼,掛滿了衣裙的房間。
一時間,衣坊姑娘和一眾侍女將杜七圍了起來。
“原來她就是杜七,果然如傳聞那般干凈好看。”
衣坊姑娘搓手,對著杜七一笑,說道。
“姑娘,換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