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杜十娘有一雙巧手。
因為石閑的幫助。
因為九苑姑娘的好評如潮。
所以杜十娘從一天一單,到現在請她點妝第一已經需要其他人提前預約了,真是想都沒想過。
享受著姑娘的服務,杜十娘的身子逐漸松軟,輕輕靠在杜七的肩上。
杜七推了推杜十娘的腰:“十娘,你起來些,會濕了藥布的。”
“我累了,你托著我。”杜十娘隨口說道。
“十娘真是任性。”杜七無奈的調整杜十娘的位置,讓她依靠在自己身上。
被姑娘溺愛著,杜十娘唇角勾起一個美麗的弧度。
興許是她不會和其他人搶生意,又毀了臉,所以并沒有人針對過她,甚至連一點點流言蜚語都沒有聽過,看來毀了臉這件事情在春風城真的不算是什么。
又因為點妝的收入遠遠比不上以前,所以在這九苑十八坊三十二樓里也引不來任何的紅眼,可姑娘們出手也算是闊綽,在滿足日常開銷之余,她的錢箱又逐漸填滿。
所有想象中一切的負面都沒有發生,有的只是越來越好。
多虧以前的時候她總是在石閑臉上做妝。
想起了以前的時候,杜十娘笑得更開心了。
人果然還是需要有朋友,不需要多,一個足矣。
其實她從沒有覺得命運不公過,也從沒有嫉妒過四閑。
在四閑看來,她十三歲梳攏那一夜二人中間就出現了裂縫,可是…她從未變過。
只是自己紅倌人的身份多少會影響石閑四苑姑娘的名聲,所以杜十娘才會刻意的疏遠石閑,并不是石閑認為的理由杜十娘才疏遠她。
杜十娘輕輕嘆息,又是一笑。
四閑口不對心的時候也是很可愛的。
想到這,杜十娘竟然也想去看看那城南的花了,秋季會開的花在城南大多都可以找得到,當真是十分美麗。
一旁的杜七沾了些蘆薈一樣的透明發膏,在掌心搓的勻稱微熱之后涂抹在杜十娘的頭發上,嗅著那混合的清香,杜七露出微醺的神情,她說道:“十娘真香。”
杜十娘微微翻了一個白眼,如果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是杜七,她便害羞不起來。
隨口說道:“這話從你這妮子口中說出來,我怎么覺得有些害怕呢,你想吃了我,別吧,留著我還能給你做飯呢。”
杜七輕輕拉扯杜十娘的頭發,不滿道:“十娘你說什么呢。”
“沒什么,繼續。”
杜七便聽話的重新變成工具人,搓著杜十娘的頭發,說實話,她真的很喜歡做這種事情,她說道:“柳姐姐和連韻姐說要一些發膏,家里還有嗎?”
“倒是不剩多少了,不過我給你寫個條,你去買一些之后我教你怎么做,等你學會了,做發膏的任務就交予你了。”
杜十娘一副我看好你的樣子,讓杜七有些無奈。
十娘就是懶。
杜七問:“買了材料需要多長時間能做好啊。”
“研磨之后曬干,再過水,天氣好的話大概五天吧。”
“五天,那錢是不是應該先還回去。”
杜十娘睜看眼,疑惑問道:“什么錢。”
“連韻姐買發膏的錢,我方才不是把錢袋給了十娘你嗎?”杜七說道。
杜十娘想了想,好像還真的有這么一回事,只是那錢袋比較小,她沒有太在意。
但這不是重點。
杜十娘盯著杜七,很嚴肅的問道:“為什么是買。”
杜七稍稍的有些緊張,一般只要十娘是這個樣子那就一定是她又犯錯了,認真思考之后說道:“因為買東西要付錢。”
“?”
“?”
二人大眼瞪小眼。
許久后,杜十娘嘆了一口氣,她說道:“連韻她們不是你朋友嗎。”
杜七點點頭,說道:“是啊,她們都是很好的人。”
“那不過是一些發膏,又不是什么什么貴重的東西,送給她們不就好了。”杜十娘說道。
“送?”杜七很不明白,難道做朋友就要送別人東西?她沒有朋友,所以不懂這些事情。
“算了,我說的記住就好了,這一次錢就不刻意的退了,下次你注意些。”杜十娘說道。
她是為了杜七好。
她想要讓杜七交到朋友,尤其是柳依依和連韻幾乎是和她一前一后入的春風城,說一起長大的都不為過。
了解品性,所以杜七能和她們交朋友是杜十娘很希望看到的事情。
而這般斤斤計較在女兒家心里總是減分的選項。
杜七想了想,問道:“十娘,那如果是貴重的東西就可以收錢了嗎?”
“當然…”
一句話沒說完,杜十娘便是一愣,因為她想到了石閑。
萬兩銀子算貴重嗎。
當然算。
可是杜十娘覺得不重要,石閑也覺得不重要。
對于她們來說,總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這么一看來,難道讓杜七不要收錢的她才是斤斤計較的那個人?
杜十娘捏著身上浴巾,竟是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只能說道:“你哪來那么多問題,我說的你照做就可以了。”
聽到十娘的話,杜七心想十娘又氣急敗壞了,只能閉嘴繼續給杜十娘洗頭。
其實在杜七看來,沒有什么貴重不貴重的分別,有的只是學到的規矩,她對一些潛規則自然是毫無理解能力。
還好有十娘可以教她怎么做。
杜七覺得自己很幸運。
因為只要十娘說的就是正確的。
秋天的涼風游進了浴室,卷走了熱氣,拂面的清涼讓杜十娘微微清醒。她靠在姑娘身上,心情有些差,因為她覺得有時候讓杜七順其自然的去處理事情并沒有什么不好。
她這么教杜七做事情,也許是錯的。
可是錯在哪里了呢。
對于杜十娘來說這注定是一個想不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