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太陽即將移居天空正中,庭院中有青蛇靜靜的吐著信子。
杜七走出了書閣,仔細關上門,踏上了那淺草小路。
少年自窗戶遠遠的望著杜七,忽的想到了什么,視線右移。
秋季是蛇類進攻性最強的時候,多在巳時之后也就是午時出沒。
少年看著那小路上的花瞳青蛇,又看著那正走過去的青裙姑娘,眨了眨眼,眼中紅光又滿了一些。
他散養的這條蛇性情兇猛且富有毒性,平時的話喜歡在這條淺草邊上休息,等到午時便出去抓一些老鼠什么的回來吃。
沒有主人喂,本質上來說不是寵物蛇,就是毒物,而且由于他偶爾會給花瞳一些靈草,導致它更加的兇猛。
少年沒有提醒杜七,只是想著如果這姑娘受了傷那正好,解了毒送出去也就清凈了。
杜七滿心的事情,路過那花瞳青蛇,輕輕踢了一腳才意識到什么,抱著書蹲下身子,青裙撫于草地。
那花瞳青蛇在地上翻了個一圈,警惕的看著杜七。
杜七心想原來是一個小家伙。
巳時,蛇未出沒,所以是她闖入了小家伙的地盤。
“啊,對不起。”杜七小聲說道:“我在想事情呢。”
那花瞳青蛇頭部高高抬起,與杜七平視,腥氣撲面。
杜七想了想,伸手一把將它抓起來。
頓時青蛇兇相畢露,小指長的毒牙暴露與空氣中,手臂一樣的身子劇烈扭動著,像是想要咬杜七一口。
杜七一只手抓著它,另一只手抱著自己的書本,說道:“我要抓不住你了。”
那蛇突然安靜了下來,也閉上了嘴,任由杜七抓著它的腦袋下三寸,拎著往前走。
樓上的少年見到了這一幕,擦了擦眼睛,隨后瞪著眼,像極了一只紅眼兔子。
杜七帶著小家伙走了兩步之后將其置于草地深處,說道:“以后不許待在路上,萬一有人踩到你怎么辦,聽見了嗎?聽見了就點點頭。”
花瞳青蛇立于高草中,一動也不動。
杜七便按著它的腦袋點點頭。
杜七心道自己也和十娘一樣不講理了,她低頭一笑,翹起的弧度很好看,那花瞳青蛇便呆在了那兒,怔怔的望著杜七,那剛剛被杜七摸過的腦袋仿佛也有了些許靈智。
姑娘微笑著出了草叢,重新回到那小路上,沿著溪水一路走到石凳前,放下手中書冊,撩起裙子蹲在河邊洗了洗手。
待水漬褪去,又含了一塊蜜餞,坐在石凳上,翻開了那本書,認真的看了起來。
少年低下頭,摸了摸自己的面,覺得有些燙意。
真是個奇怪的姑娘。
不怕他,也不怕花瞳。
她難道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嗎?
他又有些奇怪,花瞳的性子什么時候這么好了,平時有時候他路過那里都要繞著走…這次被拎起來還那么安靜。
少年覺得心中不平,再次抬頭看了一眼,發現姑娘已經沉浸在了書海中,心想那他也不能輸,喝了水潤了潤干燥的嘴唇,繼續抄寫自己的醫理。
院子中明明就有兩個人,可是卻都過成了一個人的樣子。
一個時辰后,午時過了一半,烈陽高懸。
少年放下筆,站起身,心道該吃午飯了,他起身自身后的隔間中取出依舊保溫的食物,又想起了什么便看向窗外。
那青裙子姑娘也站起身,伸了一個懶腰,舒展身子之后合上手中書本,將其放回了書閣。
站在原地呆了一會便推開了那紅木門走了出去。
也不知是去吃午飯,還是說就這么離開了。
少年站在樓上靜靜的看著杜七離開的背影,心想她終于走了,自己也可以清凈了。
今天是石閑登花月樓的日子,所以春風城很空,街道上沒有什么人。
杜七一個人走在街上,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餓了。
沁河醫館沒有先生,自然就不會管飯,杜七只能自己出來吃。
她想要回十娘的園子,可是又想到十娘說今天有事情不在家,于是隨便找了一個地方點了一個素菜,吃了兩大碗米飯。
之后在店家那怪異的眼神中紅著小臉逃似的離開。
大概用了半個時辰。
然后杜七又回到了巷子中,與那些黑衣人問好之后,重新敲門。
“咚咚咚。”
這次門開的很快,仿佛有人在門后等著。
杜七驚訝的看著面前的少年,他一只手臂纏著紗布吊在脖子上,臉色很差,面無血色。
杜七問:“這是怎么了?清早不是還好好的。”
少年冷哼一聲,說道:“要你管,你以后要進來就進來,別敲門了,小爺沒工夫理你。”
說著轉身離開。
杜七點點頭,關上了門,準備去書閣那里取回自己上午看的書。
走了一半,杜七想到了什么,踏入花叢,望著那同樣吃飽了飯鼓著腹正在休息的花瞳青蛇,伸出手。
青蛇蹭了蹭姑娘的玉手,一雙花瞳帶著些許懶意。
樓上的少年見了這一幕,一口銀牙咬的咯吱咯吱響。
他中午去摸它的時候可不是這般模樣,被咬了不說,花瞳的毒性還增強了,他吃了解藥可手臂依舊是沒有知覺。
這樣看來,今天就沒有辦法抄寫了,只能用看的。
可是他有些笨,直接看書用腦子記效率很差。
都怪她。
一個時辰之后,杜七拿起了一個蜜餞又放下。
她已經吃了兩顆青梅,兩顆紅果,也就是說十娘給她規定的五顆只剩下了一個名額。
可她還有糖冬瓜條和糖漬木槿花沒有嘗過,二選一問題不大,但是杜七遇到了一個困難。
那就是十娘規定的是五顆,冬瓜條和木槿花應該怎么算。
冬瓜條很長,如果按照個頭算一個可以頂四五個青梅。
木槿花有整花,有花瓣,也不甚好分。
杜七便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她想要找一個人問一問。
院子中只有一個閑人,杜七便去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