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可敦的落馬讓商賈們徹底亂了套,事情很清楚了——羯人要殺人越貨,不留活口!
是了,團團圍住,屠戮干凈,不留活口,只要這里的事情不被人知曉,明日蕭關依然還是蕭關,依然不缺南來北往的商隊出塞入關!
“我阿娘,她,她應該沒事吧?”
賀蘭千允一陣眩暈,下意識里朝身邊男人挽去,卻挽了一空,一直待在她身側的司馬白已不見了蹤影。
商隊們人仰馬翻的朝驛站退回去,卻有一騎逆著人流沖向外面軍陣,單人獨騎直奔落馬的賀蘭可敦。
“白郎?!”
賀蘭千允捂著嘴,咬著手指,望著曠野中那一人獨騎的背影,男人已經抽出佩刀,揮舞著掄出一個滿圓,毅然決然撞進層層黑暗,她的眼淚瞬間如雨落下。
不甚魁梧,不甚高大,其實單薄憔瘦,一如在那個黃昏揮刀滿圓的背影,她知道,男人是去救人,抑或,搶回阿娘的尸首。
一個念頭占據了她心頭,和男人一起,一起去,一起回,不然就一起死!
一念既起,千允已決然沖了出去,去追男人的背影!
賀蘭部的甲士們終于回過神來,這些賀蘭部最忠勇的都護牙兵,一個個紅著眼睛跟著賀蘭千允沖向敵陣,主母若有意外,他們便以死報仇。
司馬白輕松的避過一陣箭雨,而且是游刃有余的輕松,以蝸角觸蠻的奧義調用出矩相異能,連張淳全力施展的劍影都能看清楚,區區幾支箭矢又算什么呢?
即便避不開的箭,御衡白稍一撥弄,蝸角觸蠻之下,別說將箭矢挑開,便是拍個粉碎也不在話下。
百步距離呼吸而至,他竟異常順利的奔至賀蘭可敦身前,而見來騎避開箭雨,羯人軍陣里已有十來騎脫陣而出,沖司馬白圍了上來。
司馬白隨手砍翻了他們,更有幾個兇悍的,連人帶馬被御衡白劈成了兩半!
從砍翻十來騎,到撈起賀蘭可敦架在馬上回返,竟僅僅是眨了幾下眼的功夫而已,羯人軍陣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司馬白已然策馬離去!
這一刻,司馬白忽然很感激張淳,張淳若在這里,讓他叩個頭喊聲師傅,他絕對沒有二話!拜蝸角觸蠻所賜,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脫胎換骨了,江湖論武或是不敵張淳和帝江子那種人物,但亂軍中對陣廝殺,即便目前所遇最勇悍的敵將石閔,他自信也只需一刀解決而已!
賀蘭可敦已經沒了氣息,雖只中了一箭,但射透鎧甲,貫穿了胸膛,肯定是活不成的。這是司馬白預料到了的,他此番也只為了搶回尸體,總得再讓千允看一眼娘親。
迎面而來的千允看了一眼,便怔住了,她再笨也辨的出來,橫伏在馬上的娘親,只是一具尸首,娘親到底是殞命陣前了!
司馬白沒有停留,喚著她朝回返去,千允魂不守舍的聽了男人的話,靠上男人馬側,緊緊跟著男人,是她現在唯一的意識。
而尾隨的賀蘭甲士們則義無反顧的掠過他倆,怒吼著沖向羯人軍陣。
司馬白很想召回他們,這樣一支三百人的精銳,若是運用的好,極有可能沖出羯人重圍。
但只看一個個紅著眼睛要報仇的樣子,他知道自己指揮不動這些甲士,也只能嘆口氣,沒有如臂使指的調度,這三百人沖擊萬人軍陣和他一個人去沖,沒什么兩樣,瞬間便會被敵陣吞沒,飛蛾撲火,以卵擊石而已。
興許是受了司馬白的刺激,緩緩逼迫的羯人大陣,終于快速推進,一隊隊騎軍率先越出本陣,沖驛站馳來。
而不出司馬白所料,賀蘭甲士連個浪花也沒掀起,便被羯人的兵馬洪流吞噬掉了,羯人的呼嘯聲愈加高亢起來,仿佛開始了盛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