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不一般!軍心所向,穩壓慕容恪一籌,慕容軍中,實奉此人為主!”
什翼犍王帳內,拓跋孤對司馬白推崇備至。
“據老臣所知,司馬白自成一軍,此番經代入蜀,乃是要回返建康,慕容軍中卻還是慕容恪做主的。”賀蘭藹頭的眼光到底比拓跋孤老辣。
拓跋梁蓋接茬說道:“賀蘭老弟倒是打探的門清。”
“嘿,”賀蘭藹頭冷笑一聲,他實在不愿同拓跋梁蓋同帳議事,這人仗著掌控兩萬鹿衛驍騎,素來囂張跋扈,處處想壓別人一頭。
他念叨著小不忍亂大謀,硬是將那句縮頭烏龜忍了回去。
“收起刀,此人倒是溫和的很。”
什翼犍樂的看二人針鋒相對,很顯然,賀蘭和慕容目前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把他們兩家兵馬搬進城來,就是為了抗衡拓跋梁蓋。
“依我看,便該借此良機,接管平城,進而出兵關中,再邀慕容鮮卑于幽州響應,屆時兩面夾擊,羯狗必亂!”
拓跋孤經歷此次風波,差點喪命,不論對獨孤部還是羯趙都是一腔怒火,而受慕容姻親的鼓舞,對攻趙信心十足。
“呵呵,接管平城是當然了,不然如何震懾亂臣賊子?”
賀蘭藹頭慢悠悠開口道,他此番出兵收獲極大,萬沒想到能輕而易舉的收拾掉了老對頭獨孤眷。
此際他早已傳令回去,盡起賀蘭大軍攻向平城,不將獨孤部最后一點血肉榨干,是不會罷休了,但對于拓跋孤的意見,卻搖了搖頭,
“至于進兵關中,左賢王,飯要一口一口的吃!”
“軍國大事,最忌浮躁!”什翼犍耐心勸道,進攻趙國,他是再不敢想的了,但對這個險些見不著的弟弟,他尤為上心,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說實話,”賀蘭藹頭低沉道:“老夫萬沒料到慕容兵馬精銳至斯,大王日后斷不可慢待了王妃!依老臣拙見,也不必再等了,大婚越早越好,以免夜長夢多!”
“是的,結盟慕容,利大于弊!”拓跋梁蓋難得附和起來。
什翼犍望著拓跋梁蓋,只見他一改往日跋扈,難得的附和起自己的政見,知道城下一戰對他震撼極大,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和慕容鮮卑的聯姻結盟。
“自然!”
“不錯!”
帳內諸人紛紛附和,此等強援需得早日盟定,方能讓人心安。
“煩勞大都督看好趙使,四弟好生招待慕容使團,尤其是昌黎郡王,大婚之前萬不能出了差錯!”
其實自打司馬白進城,他腦中便一直盤亙著一個典故——前朝漢時,有將班超,使鄯善,遇匈奴使者,兩國爭,班超遂殺匈奴使以迫鄯善歸漢。
什翼犍雖不屑匈奴使者無能,卻也絕不愿做那鄯善國主,他要的是絕處逢生,左右逢源!
什翼犍極力勸下了欲與司馬白拼個你死我活的孫伏都,又盛禮安頓好了慕容使團,兩邊都以重兵嚴加護衛,以防兩方沖突。他深知得此局面實屬僥幸,經此一役趙國丟了關鍵棋子,必然退步,至少不能再拿先前的要求前來逼迫。
眼下既要借慕容之勢克制咄咄逼人的趙國,同時卻又得極力周旋,避免再次惹怒趙國!
而如何游走晉趙之間,其間分寸究竟又該怎樣拿捏,實是對他嚴峻考驗!
賀蘭藹頭說道:“我家老三同昌黎郡王和慕容將軍關系匪淺,不若讓他與左賢王搭個副手,一同款待使團。”
什翼犍瞟了一眼賀蘭藹頭,忍不住撇了撇嘴角,暗道老狐貍也太著相了,對晉國倒是上心的緊,這便開始主動親近了。不過想來賀蘭部臨著涼州,與涼州張氏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自然是心向晉室多一點。
賀蘭藹頭絲毫不覺尷尬,仿佛沒事人一般繼續說道:“王妃那里更需好生伺候,我那小女兒還算機靈,不若讓她去給王妃做個伴。”
拓跋梁蓋也忍不住一聲冷哼,這老狐貍,既要討好晉國和慕容,又要示好大王,真是會做人會說話啊,不過如此看來這老狐貍是鐵了心要同趙國對著干,平城這塊肉不讓他咬去大半怕是不可能了!
“那是最好不過了。”什翼犍自然也聽出話外之音,樂的成人之美。
賀蘭藹頭眼珠子骨碌一轉,樂呵呵道:“他們都是年輕人,處的久了,自然有話說!”
什翼犍滿口答應著:“好,好。”
“平城那里,呵呵。。。”賀蘭藹頭轉頭看著拓跋梁蓋,“老兄,不知有何打算?”
獨孤眷命喪北都,麾下主力也被打散,獨孤部再沒有可折騰的能力了。
而平城,連接代趙乃河東咽喉,那里的主人必然是要親附趙國的,否則趙國根本不會容其立足。
拓跋梁蓋想了想尚住在自己府上的孫伏都,覺得有把握替代獨孤眷而成為趙國的扶持對象,眼前這老狐貍既然相問,便不客氣道:“老弟畢竟道遠。”
“那我便只要女子財帛!”賀蘭藹頭也是痛快之人。
拓跋梁蓋眉頭一展:“可!”
什翼犍冷眼望著面前這兩個可以廢立代王的老家伙,任由他們討價還價而一言不發,心中咒怨:
權臣在朝,無君無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