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地龍翻身,這讓李牧后方出現了巨大的問題,他無比的清楚,若是不能解決代郡地龍翻身,邊軍與邊民都會出問題。
但是,代郡本來就不富裕,最重要的是,這些年代郡還要供養邊軍,府庫一直都在勉強維持。
如今天災降臨,代郡府庫,根本難以承擔,一念至此,李牧心下更憂郁了。
代郡發生地龍翻身,這對于潛伏在趙地的黑冰臺,靖夜司以及烏木崖的人而言,堪稱是天賜良機。
一時間,謠言滿天飛。
代郡人心惶惶,各種流言傳播,再加上時間越推越久,代郡府庫已空,朝廷的支援遲遲未到,以至于饑民暴增。
這樣的朝廷讓李牧心寒,特別是相比于不久之前的秦國發生災禍,再相比現在的趙國發生災禍,兩者之間的應對,簡直判若云泥。
“儲君,代郡發生地龍翻身,李牧軍管代郡,向邯鄲求援,但是邯鄲朝局混亂,遲遲沒有救援…”
得到這個消息,嬴高嘴角的笑容在這一刻都變得殘忍起來:“看來,這當真是天助我也。”
“趙國已經腐朽,在這個時候,不思穩定朝局,讓邊軍無后顧之憂,反而孤立唯一的上將。”
“司馬師,傳孤的命令,讓靖夜司與黑冰臺,烏木崖聯手引導饑民入秦。”
“愿意入秦者,提供給他們糧食以及土地,甚至幫助建造房屋,將饑民全部送到涼州去。”
“諾。”
見到司馬師剛要離去,嬴高沉聲,道:“與此同時,傳令巴清三人,大肆收購趙地糧食,阻止趙地糧食進入代郡。”
“既然趙人打算自毀長城,孤就幫他們一把。”
“諾。”
點頭答應一聲,司馬師轉身離去,幕府之中張良與范增對視一眼,眼底深處滿是驚懼。
太狠了。
嬴高這是要以代郡無數饑民為要挾,讓李牧無立足之地。
“儲君,既然如此,何不向李牧拋出橄欖枝,只要李牧愿意率領大軍入秦,便可以封侯拜將。”
張良眼中浮現一抹冷色,朝著嬴高:“不論李牧如何,都會加深李牧與趙國宗室,以及郭開等人的矛盾。”
“嗯。”
微微頷首,嬴高深深的看了一眼張良,開口稱贊:“子房所言甚是,這件事由你負責,不要讓孤失望。”
“諾。”
現在的張良雖然聰明,但還是有些稚嫩,嬴高之所以選擇支持,是因為這是張良第一次獻策。
代郡二十余縣房屋大半坍塌,最寬地裂達一百三十余步。
但是趙國朝廷除了代郡迅速反應之外,其余的并沒有立即支援,這也導致事態越發嚴重。
半個月過去,瘟疫流行,耕地荒草生長,干旱開始籠罩整個代郡,代郡民眾越發不安。
心中越發惶恐。
他們仿佛被拋棄了一樣。
天災突發,趙國朝廷一令不發,一事不舉,李牧縱然出手,但是力量微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代郡人心惶惶,饑民大逃亡。
“趙不管,秦來管,若入秦,則可得到食物,土地…”當這一道流言傳遍代郡,無數饑民奔赴入秦。
與此同時,在這個時候,得到嬴高的提示,秦王嬴政頒布了告天下國人百姓書。
其書上:力數趙國朝廷不作為,任由民眾生死而不管不顧,同時彰顯大秦之胸懷,鼓勵饑民入秦。
這一道王書被黑冰臺等暗中力量傳遍整個趙地,一時間,代郡局勢再也掌控不住了。
大軍幕府。
“武安君,秦王政頒布王書,號召代郡饑民入秦,如今無數饑民紛紛入秦,再這樣下,代郡只怕十室九空了。”
司馬尚眼中滿是擔憂,他心里清楚,代郡便是邊軍的根基與保障,一旦代郡出問題,邊軍出問題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說到這里,司馬尚遲疑了一下,朝著李牧,道:“與此同時,大秦儲君嬴高放出消息。”
“只要武安君率領邊軍入秦,他便奏請秦王,讓武安君封侯拜相…”
聞言,李牧連連冷笑,只是他除了冷笑之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不是不清楚,這是秦王政與嬴高的攻心之策,同樣也是之前離間計的延誤。
但他是當事人,無論他怎么解釋都解釋不清楚。
喝了一口茶水,李牧朝著司馬尚一字一頓,道:“在這個時候,入秦,那是饑民唯一的活路。”
“朝廷不出手支援,沒有糧食救急,本將阻止他們入秦,就是斷了他們的活路。”
“想要活下去的人,往往都是瘋狂的…”
數十年來,李牧率邊軍常駐云中邊地,背后的代郡便是其堅實后援。
一直以來,邊軍與云中、代郡邊民相處的很好,大有軍民魚水情的趨勢。
如今主力大軍因南下對秦作戰,已經移駐上黨郡東北部的東垣要塞。
縱然他親自下令云中大營全力救治代郡災民,但是李牧心里清楚,杯水車薪,朝廷不介入光靠代郡無法安民。
他不是沒有緊急上書趙王,請求開邦國府庫賑濟災民。但是他的上書,仿佛泥牛入海,從傳出去就沒有絲毫聲息了。
李牧憤怒了!
他心里清楚,自己若是再不有所動作,只怕邯鄲依舊在一片醉生夢死中,對于代郡的情況不管不顧。
“司馬,幫本將寫一份聲明,明告朝野上下,斥責朝廷致民眾生死于不顧。”
“若是繼續如此,救災不力,那么邊軍將不會坐視不理!”
這一刻,李牧眼中殺機凜冽,他必須要穩定代郡,要不然邊軍軍心大亂,趙國必亡。
現在的李牧,為了趙國已經不管不顧了。
“武安君,這…”
在李牧冷漠的眼神下,司馬尚沉默了,他心里清楚,李牧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諾。”
一道軍書傳遍代郡與整個趙地,天下為之嘩然,特別是邯鄲城中的貴族以及官吏。
邊軍!
乃是趙國最為精銳的大軍,而李牧又是趙國武安君,最為擅長進攻,在這個時候,邯鄲朝野上下的頭顱上空,懸浮著一把隨時都有可能落下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