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余暉依舊。
一盅茶水,嬴高一念生出,感慨萬千。
有些時候,一些特定的事物生成,需要特殊的場合與時間,甚至于特殊的人。
這一世,上天選擇了老秦人!
同樣的,這也是老秦人,自己選擇了自己。
天黑了。
又是一夜,這一夜無風,月明星稀,這一刻,酒肆之中依舊燈火通明,喧鬧聲不斷。
這一次嬴高喬裝打扮而來,不能走館驛,只能入客舍以及酒肆之中。
因為從始至終,嬴高都清楚一個道理,只有平凡才能掩飾平凡,他想要隱藏,而不是鶴立雞群。
畢竟他本身就過于鋒芒畢露,他的仇人也很多,想要殺他的,遠比他的朋友要多的多。
所以,低調才能讓一趟回程少些許風波。
“早點歇息,明日還要趕路呢!”月華清冷,那顆圓月早已經掛上了半空,嬴高對著秦盡忠,道。
“好!”
秦盡忠離去,嬴高放下手中的茶盅,見到剛剛走進來的鐵鷹,道:“看好秦盡忠,快要到咸陽了,本將不希望出事!”
“加強警戒,提防嬴姓王族支脈的人出手刺殺,本將有一種預感,這一路上,只怕不會平靜。”
“諾。”
點頭答應一聲鐵鷹臉上的輕松再也不見他心里清楚,嬴高所言極有可能發生。
這些年刺殺一事屢禁不絕。古今中外,刺殺即是個人復仇的方式也是政治斗爭的手段。
只不過,刺殺往往是最后的手段只有抱著畢其功于一役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才能完成。
嬴高心里清楚,如今的嬴姓王族支脈有理由,也有野心,更有底氣來刺殺他。
而刺殺是他們唯一的手段。
只要是過了隴西郡進入內史,他們的人再多,也無濟于事,只怕是連嬴高的外圍都通不過。
兩千鐵鷹銳士,可不是什么弱者隴西郡是嬴姓王族支脈的大本營,這里將會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鐵鷹沒有多言作為護衛,他只清楚一點那便是將危險絕殺在一切發生之前。
他有信心,也有資格!
嬴山的府邸。
死士他們都有培養但是想要沖破鐵鷹銳士的護衛斬殺嬴高必須要有悍勇者。
要么是天下第一的游俠殺手,要么是不世出的絕世猛將,唯有如此,刺殺才能夠功成。
“家主,各家出死士,人數將會達到三千人左右,足以拖住鐵鷹銳士。”
“同樣的齊地名聲第一的游俠,李季子答應出手!”
家老走到贏山跟前,朝著贏山肅然一躬,道。
聞言,嬴山神色肅然,眼底深處掠過一抹凌厲的殺意,他對于嬴高心有敬佩,但是殺子之仇不共戴天。
更何況,現如今嬴姓王族支脈想要返回咸陽宮,此刻的嬴高已經成為了最大的阻礙。
所以,嬴高只有死!
望著天色,嬴山沉默了許久,道:“三千死士太少,通知各大家族,此事機會只有一次,我們必須要畢其功于一役。”
“兩千鐵鷹銳士,死士最少也要達到八千,要不然,根本就是去送死!”
說到這里,嬴山看了一眼家老,道:“等死士聚集齊,便讓李季子出手!”
“先行讓死士開局,一切象征代表身份的物件都不能留下。”
“諾。”
點頭答應一聲,家老轉身退下,嬴山望著月色許久,大概過了一刻鐘,轉身回了書房。
今夜無眠!
不論是他,還是在隴西郡的嬴姓王族支脈,亦或者公子高都將無眠,注定被殺戮包圍。
只不過,這是一場雙方都心知肚明的刺殺,彼此之間,都做好了準備。
“咻咻咻…”
一道道黑衣身影掠出府邸,想著嬴高所在的酒肆而去,從酒肆為中心,四面八方皆有黑衣死士奔赴而來。
在正東,有一個人,背負長劍而行,冷漠無情,走路輕飄飄的,連聲音都沒有。
此人,便是齊地第一刺客,李季子。
李季子,今年二十五歲,正值巔峰,十八歲那年,曾入齊王宮斬殺后妃,然后從容離去。
十九歲那年,奔襲燕國上卿,一劍封喉。
二十歲,斬楚國宗室大將雄安,悄然離開楚軍幕府,未被發覺。
蟄伏五載,今日一朝出世,劍指大秦三公子嬴高。
殺氣不斷消失,李季子的身上,帶著無盡的孤獨,仿佛蒼生皆死,只有他一個活人。
酒肆之中,月光傾瀉而下,嬴高正在搽拭著手中的青銅長劍,他心下有一種預感,今夜長劍必然會見血。
“嬴將,靖夜司的人傳來消息,狄道縣中突然出現了無數黑衣死士。”
鐵鷹臉色陰沉,朝著嬴高,道:“粗略估計人數在七八千左右,朝著酒肆而來!”
聞言,嬴高的動作并沒有停下來:“他們是沖著本將來的,讓兄弟們小心一點,這些人都是死士,刀劍之上必然是淬了毒。”
“他們就交給你了,至于其他人交給本將…”
這一刻,鐵鷹臉色大變,他可是清楚這八千死士其實就是掩護真正要出手的刺客的。
對于嬴高來說,最危險的不是這群死士,而是尚未發現的刺客。
“嬴將,屬下守在這里才能安心,畢竟他們的目標是你…”
撇了一眼鐵鷹,嬴高笑了笑,指了指門口,道:“有王虎在,本將的安危沒有問題。”
“更何況,他帶來了五百萬勝軍之中的精銳!”
“諾。”
鐵鷹看到王虎出現,心下的擔憂一下子就沒有了,他心里清楚,王虎的實力在他之上。
而萬勝軍之中的精銳,戰力并不遜色于鐵鷹銳士。
看到鐵鷹離去,王虎遲疑了一下,朝著嬴高,道:“嬴將,看來這嬴姓王族支脈當真是要找死,要不屬下趁機滅了?”
“不能亂來,已經死了五千皇衛軍,我們不能讓父王難做!”
搽拭長劍的動作突然停下,嬴高望著窗外莞爾一笑,道:“更何況失去了五千皇衛軍,再加上這八千多死士,嬴姓王族支脈還剩下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