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寥心里清楚,在這個時代像萬勝軍這樣的存在,只有這一支。
甚至于在大秦的歷史上,也只有這一支,在歷朝歷代,向嬴高這樣權勢高的公子,也只有當初孝公之時的公子虔了。
但是,公子虔本來就沒有當做太子培養,手握軍權在所難免,而大秦朝堂之上,人人都清楚,嬴政是將公子高當做儲君之位培養。
而儲君有這樣的權勢,嬴高當之無愧的第一人。
正因為如此,蒙寥跟隨嬴高的心更加的重了,畢竟在咸陽城中,像他這樣大的少年,都還在學室之中,正在接受夫子的嚴刑酷打。
就算是想要從軍,朝廷也不會要,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已經身上背負著爵位,早已經超越了同齡人很多。
可以說,這一生他超越其他人很多步,而且一切的都來自于嬴高。
對于嬴高,他很感激。
而且從他的父親送來的家書之中,他也是清楚,公子高便是大秦的儲君人選,幾乎已經全是內定了。
將大軍駐扎在西城,蒙寥派遣親隨前往府上報信,然后自己帶著親衛前往了嬴高的府上。
今日,嬴高要為他接風洗塵,而他也有些問題想要與嬴高交流,至于回家反而是小事一樁。
自從他踏上軍旅,他就清楚,家往往是讓人奢望而不可得到的。
從他的父親,以及大父身上,蒙寥早已經學會了享受寂寞,學會苦中作樂,更是學會了隱忍。
“上將軍,少公子回來了,今晚會歸家!”
親隨被家老帶回去,在書房之中,對著正襟危坐的蒙恬,道。
“嗯,本將知道了!”
蒙恬對著家老微微示意:“帶這位兄弟下去休息!”
“諾。”
這個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蒙府,在一刻鐘之后,蒙恬的夫人便半跑了過來。
俏臉之上滿是激動,早已經不復平靜,不復當初的從容與雍容。
“夫君,廖兒回來了?”
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母親都不能例外,在面對久未歸家的兒子的西消息之上,這種發自內心的激動。
看著一臉激動,卻在眼底帶著忐忑,生怕這是一場空歡喜的夫人,蒙恬點了點頭,道:“親隨送來消息,今晚便會回家!”
“這個時候只怕是在公子高的府上.”
說到這里,蒙恬心中卻是生出了一抹疑惑,隨及安撫了一會兒夫人:“夫人你回房,我去見一見父親!”
“夫君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蒙張氏以女人超長的第六感,察覺到這件事十有八九與兒子有關系,不由得露出一抹擔憂,道:“廖兒不會出事了吧?”
“他沒事!”
蒙恬只是有些懷疑,朝著夫人搖了搖頭,朝著蒙武的府邸走去,他們的雖然是一家人,但是房子布局不一樣,各自有各自的一片區域。
“快回去吧,少公子肯定沒事的!”
走進蒙武的書房,蒙恬肅然一躬,道:“父親!”
“恬,怎么了?”
蒙武聞言,驟然抬起頭看著蒙恬,他心里清楚,蒙恬一直都是最讓他放心的孩子,而且一直以來,蒙恬沉穩無比,很少會做出貿然之事。
此刻,蒙恬匆匆趕來,十有八九是有事找他。
作為大秦的上將軍,咸陽令,負責咸陽的安全,蒙恬十分的忙碌,基本上很少在府中見到蒙恬,每一次前來書房,準有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句話,仿佛是為了蒙恬專門誕生的。
“父親,廖兒已經到了咸陽,方才有親隨上門,今晚會歸家!”
蒙恬沒有絲毫的隱瞞,將自己得到的消息,一一全部告訴了蒙武,然后在一旁的長案之后落座,道:“這一次公子高下令讓廖兒率領萬勝軍進入咸陽,根本沒有稟報王上。”
“父親以為公子高此舉,意欲何為?”
萬勝軍,大名鼎鼎。
一戰而攻破一國都城,這樣的強軍,自當揚名天下。同樣的,這樣的大軍,其實也十分的危險,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受到天下人的關注。
縱然是咸陽之中,也是人人矚目。
蒙武沉吟了片刻,道:“公子高此人極為的不俗,不論是在戰場之上,所向無敵,在朝堂之上也游刃有余。”
“而且王上,已經明確的表示公子高將會是儲君,下一任的秦王,在這樣的情況下,公子高姿自然會安分守己,不會亂來。”
“廖兒跟隨他,也是一場大造化,而且公子高不貪功,如今你已經封侯,而廖兒也有了爵位在身,而這一切都與公子高有關。”
“在加上之前你與公子高的合作,這讓蒙氏與公子高之間的關系更近了一步,這是一件好事,但是這也是一件壞事。”
蒙武深深地看了一眼蒙恬,語重心長,道:“公子高即將是儲君,是下一任秦王,交好公子高可以保證蒙氏長盛不衰。”
“但是,公子高在這一刻,終究不是秦王,而我們蒙氏歷來只忠誠于王上,若是王上不在乎,則安然無事,一旦王上惱怒,我們蒙氏必將得不償失!”
不愧是在朝堂之上沉浮無數年的老梟,蒙武的分析鞭辟入里,一下子讓蒙恬豁然開朗,心中的不解與壓力,也在這一刻悄然消失。
“多謝父親解惑,孩兒懂了!”
蒙恬朝著蒙武很認真的行禮,在這一刻,他再一次的感受到了蒙武的智慧,遠遠不是他能夠比擬的。
聞言,蒙武輕笑一聲,隨及搖了搖頭,道:“這不是你想不通,亦或者想不到,而是你沒有這樣去想。”
“大秦終究是王上的大秦,你只需要始終記住這一點就是了,至于公子高與公子扶蘇,其實都可以不在乎,也可以表示恭敬。”
“只不過,我們得到了嬴高的恩惠,這份人情遲早都要還掉——!”
這個世界上,人情債最難還。
特別是這種封爵的人情債,蒙武清楚這樣的人情債,需要用命去還,但是,他清楚現在的嬴高還是一個公子,蒙氏與嬴高可以走的近一點,卻不能投靠。
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