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王上這樣做是不是太冒險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王賁還是覺得秦王政此舉有些兒戲,就算是培養大秦未來,也不能用這樣的辦法。
畢竟,天下大事,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如今的大秦雖然占據優勢,但是終究還是七國并存,而不是大秦兼并天下,最重要的是,三川郡地理位置重要。
“你錯了,王上這樣做,自然是有他特殊的原因!”
王翦目光如炬,看著大秦地圖,道:“培養這些人,想要激發出他們的潛力,只有三川郡這個橋頭堡。”
“而且王上已經決定,便沒有了停下的可能,現在只有順從。”
“當今王上,不同于先王,其眼光卓絕,念頭通達,每走一步,都算計無數次。”
“三公子,王上詔書!”
趙高看著眼前這個八歲大的稚子,心中掠過一抹嫉妒,多少人一生都到達不了的高度,卻是嬴高的起點。
一郡之守!
如今大秦的郡守,幾乎是一方諸侯,牧守一方的大員。
條條大路通羅馬,而有些人卻出生在羅馬,這個世界,從古至今就是這樣的不公平。
“兒臣接詔!”
對著詔書微微低頭,嬴高目光幽深,他從趙高的臉上看到了嫉妒,心下頓時有些猜測。
“任公子高為三川郡守,收拾妥當之后,前往赴任!”
“兒臣遵詔!”
答應一聲,嬴高雙手將詔書接了過來,作為一個有野心的人,突然接手三川郡郡守,如此高位。
嬴高感覺到的不是激動,也不是興奮,而是不安。
秦王政英明神武,這樣的絕世王者,居然下了這樣一道不著邊際的詔書,嬴高從其中嗅到了莫大的兇險。
“臣,恭喜三公子!”
抬頭看著趙高的笑臉,嬴高微微點頭,對著趙高,道:“父王抬愛,僅此而已——!”
將趙高送出門,嬴高目光炯炯,在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只是他心里清楚,秦王之詔,他推不掉。
“王虎,下令關門閉府!”
嬴高斷喝一聲,神色肅然:“同時備車,本公子要入宮!”
“諾。”
望著王虎離去,嬴高神色幽幽,他必須要面見秦王政,三川郡郡守位高權重,落在他的身上,會壓死他。
嬴高心里記著一個詞——捧殺!
雖然是秦王政賞賜,但是人心險惡,未必就不會被他人利用。
“隆隆…”
軺車在青石板路上隆隆前行,這一刻的咸陽各大勛貴府邸之中,燈火通明,所有人都沒有睡意。
秦王政的詔書,來的太過于詭異了,這是大秦數百年,從未發生過的事情。
所有人,自然是忐忑不安。
“兒臣求見父王,請趙大人代傳!”嬴高進入咸陽宮,對著趙高點了點頭,道。
“三公子稍等!”
不一會兒,趙高匆匆而來,對著嬴高肅然一躬:“三公子,王上讓你直接進去——!”
“嗯。”
走進咸陽宮,嬴高肅然一躬:“兒臣嬴高拜見父王,父王萬年,大秦萬年——!”
聞言,秦王政放下手中奏章,抬起頭打量了一眼嬴高,道:“夜已經深了,此刻入宮,有何要緊事?”
“兒臣請父王收回成命,三川郡守,非兒臣能夠擔任!”嬴高頭也不抬,開口便是拒絕。
他心里清楚,不管是裝樣子,還是真的,這一幕都必須要發生,在朝堂上生活,有時候,政治表演很重要。
“怎么,你沒有信心么?”
秦王政深深看了一眼嬴高,隨及語氣莫名:“若是你沒有信心,孤可以收回成命,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額!”
秦王政一番話,直接讓嬴高愣住了,不愧是千古一帝,這腦回路清奇,讓自己準備的話瞬間失去了意義。
這一刻,嬴高心頭翻滾,他在思考秦王政這一番話的意思。
“兒臣有信心,只是怕大秦朝野對父王…”說著,說著,嬴高就沒有了聲音。
“高,記住你是大秦公子,在你的身后是本王,萬事都有本王作為你的靠山,而凡是大秦公子,肩上便是大秦江山。”
秦王政直視著嬴高,語重心長,道:“所以,你需要有擔當,如此才能牧守一方!”
“這一次,你在洛陽之中的表現,孤很滿意!”
“兒臣謹記父王教誨,為我大秦,萬死不辭!”在這一刻,嬴高心頭一熱,對著秦王政沉聲,道。
說罷,嬴高目光如炬,對著秦王政,道:“父王,兒臣擔任三川郡守,桎梏會很多么?”
撇了一眼嬴高,秦王政搖了搖頭,道:“不會很多,三川郡與山東接壤,遠比大秦本土自由。”
“只需要在秦法之下,萬事皆可為之!”
聞言,嬴高也是心下驚喜,他抬起頭迎著秦王的目光,高聲,道:“父王放心,兒臣必定還父王一個富饒的三川郡。”
“等父王大軍來到,三川郡將會是攻滅韓 國的橋頭堡!”
這一刻,秦王政放下了手中的朱筆,忍不住驚訝的看了一眼嬴高:“你知道孤要滅韓?”
“父王在前一次使韓,不就已經示意的很明顯了么?”對于秦王政的心思,嬴高心知肚明,畢竟這在歷史上都寫的明明白白。
“孤將大秦勛貴之后交給你,是為了鍛煉他們,這一點,必須要牢記!”對于嬴高秦王政放心,但是他怕嬴高本末倒置。
聽到秦王政的話,嬴高目光一閃,他有些理解秦王政任命他為郡守,讓大秦勛貴之后跟隨的目的了。
心中念頭閃爍,嬴高眼底深處有一絲黯然,他心里清楚,蒙恬等人之后,大秦再也沒有出現一個像樣的人才。
特別是大秦勛貴之后!
在歷史上,章邯與王離便是最后的絕響,而在山東六國之中,不僅出現了西楚霸王項羽,兵仙韓信這樣的絕世兵家。
更有蕭何這樣的丞相之才,張良,范增,這樣的謀略家。
心中念頭轉動,這一刻,嬴高也是驚訝,對于秦王政更為佩服,他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秦王政就意識到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