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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國無二法,秦無二君。

  聞言,嬴高牙一咬,心頭發狠:“稟父王,兒臣是覺得,文信侯此舉有裹挾民意之嫌疑!”

  “在大秦,能夠左右民意者,只有父王一人才是!”

  “轟…”

  此刻,秦王政臉上的平淡神色早已經消失不見,并迅速浮現出一抹驚訝,隨后被凝重取代。

  此前,他曾經得到嬴高托王翦的示警,當時,他只是對嬴高有一絲驚訝,但是此刻,心下卻是震撼。

  心中念頭閃爍,秦王政目光如炬:“這一番話,是誰交給你說的?王翦還是王賁?”

  一個七歲半,八歲的孩子,如此敏銳的政治嗅覺,就算是自信無敵的秦王政也被震撼了。

  “稟父王,兒臣自己想的,沒有人交,想必也沒有人敢交,更沒有人愿意交給兒臣!”

  “你一個八歲孩童,你真當孤是傻子不成?”秦王政語氣幽幽,凌厲的殺機席卷而來。

  為了試探嬴高,秦王政不在控制自己,無盡壓力之下,嬴高額頭都出現了汗珠,這是冷汗,純粹被嚇的。

  只不過,越被秦王政壓制,嬴高骨子里的不屈不撓被激發。

  忽然嬴高抬起頭,直視著秦王政,眼神之中滿是倔強:“當世亦有甘上卿那樣的蓋世神童,天下皆贊之!”

  “為何父王就一口斷定,我大秦嬴族,就不能出一個神童,更何況,兒臣在王師那里,看了大半個書房…”

  “甘上卿是甘上卿,你是你!”

  秦王政目光幽深,很是認真的對著嬴高,道:“早慧者,亦早夭,紅顏薄命,英雄早逝,天道是公平的!”

  “上天已經給了兒臣,兒臣又能如何?”反問一句,嬴高:“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兒臣…”

  “哈哈…”

  秦王政大笑一聲,笑聲之中有一絲輕松,也有一絲歡喜,有一絲身為父親的榮耀與自豪。

  “我兒有志氣!”

  秦王政神色不變,眼底深處掠過一抹狡猾:“高,既然如此,你覺得父王與仲父還能和平共處,讓大秦…”

  “父王,國無二法,秦亦無二君!”這一刻,嬴高目光如炬,整個人仿佛有一層光輝籠罩:“文信侯志在寬政緩刑,意圖讓秦法剛柔并濟!”

  “而父王志向于化天下為秦,自然與文信侯此舉相違背…”

  目光炯炯,秦王政盯著嬴高一陣端詳,昨夜與李斯的談話,秦王政還歷歷在目,此刻嬴高的話雖然不同于李斯,也沒有李斯深刻。

  但是兩個人的意思都是一樣的!

  一念至此,秦王政對于自己這個橫空出世的兒子,再也不敢小覷。

  “呂氏春秋與商君法制,那一個更適合大秦?”秦王政目光一轉,將曾經的問題又問了出來。

  他想要試探一下,嬴高的才學,是否擔得起大用。

  聞言,嬴高沉思了許久,結合此刻大秦與后世史書中的大秦,道:“稟父王,呂氏春秋與商君法制不分高下!”

  聽到嬴高此話,秦王政心下有些失望,嬴高終究年幼,還是不能如同李斯一樣一針見血。

  余光一直在關注秦王政的嬴高,自然察覺到了眼底深處的失望,雖然很少,但是他已經踏出了一步,那么任何的差錯都不應該有。

  一念至此,嬴高也不在藏著掖著:“父王,兒臣以為,商君法制適合當下,利于大秦兼并六國。”

  “但化中原為一國,隨后我大秦就應該推行文信侯所言的寬政緩刑,取民心,以使得秦法剛柔并濟!”

  “如此,可鑄就我大秦萬年之基礎!”

  “嗡…”

  這一刻的秦王政腦子有些不夠用了,他能夠感受到嬴高目光之中的敬畏與崇拜,但是他也感受到了嬴高的恐怖。

  有些事情,他沒有考慮到,李斯沒有考慮到,文信侯也沒有考慮到。

  但是,此事卻偏偏讓一個八歲少年提了出來。一時間,秦王政有一種上天如此,天命歸秦的感慨。

  嬴高在秦王政面前刷了一波存在感,然后便打道回府。

  他清楚,自己可以給秦王政提意見,但是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朝堂之上,至少現在不可以。

  甘羅可以十二歲成為秦國上卿,名傳天下,但是嬴高是大秦公子,卻不得不蟄伏于秦王羽翼之下。

  這一點,秦王政心知肚明,嬴高也有一定的了解。

  若他是長公子,出現在朝堂之上,自然是沒有問題,但是嬴高不是。

  大秦雖然不怎么看重嫡長子繼承制,對于周禮也是選擇性的繼承,但是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否認周禮對于大秦的影響。

  八百年周天下,六百年的大秦,受到周禮的影響太深太深,就算是秦王政也不得不避風頭。

  “高,你回來了?”嬴高讓走進府邸,王離一見嬴高走來,迅速便迎接了過來。

  嬴高前往王宮之中,這讓留下一個人的王離有些無所事事,一種寂寞孤獨席卷而來。

  他盼望嬴高回來,就差化身望夫石了。

  “離兄,我只是去了一趟咸陽宮,沒事!”嬴高搖了搖頭,爽朗一笑,道。

  對于王離,他將與秦王政交鋒隱藏了下來,不管如何,秦王政都是他的父親,子不言父過,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這一刻,王離神色詭異,一把拉著嬴高,道:“父親與祖父全部去了軍營,府中無人…”

  “高,想不想去見識一下渭水的清澈,會一會,我大秦的其他年輕一輩?”

  “好呀!”

  聞言,嬴高就沒有打算拒絕,他雖然不想造反,但是認識一兩個朋友,還是有必要的。

  要不然一個人待著太悶,容易得抑郁癥。

  “只是離兄,你我私自離開府邸,一旦被王叔與老師知道,只怕是懲罰在所難免——!”

  嬴高也想出去見識一二,但是一想到王翦,幾乎在第一時間,他就慫了。

  王翦是他求爺爺告奶奶才才拜到的老師,嬴高不是王離,與王翦打斷骨頭連著筋兒呢。

  他只是身份高貴,僅此而已。

  畢竟,以嬴高此刻的身份,也不可能壓的住王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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