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提著一顆心,日日擔驚中,二月過去,秋風霜白。
一聲呼嘯,暴雨梨花槍抖出最后一個槍花,隨即賈環收槍而立,吐出一道如柱般的白氣——賈環對練武很上心,畢竟這是關鍵時刻溜之大吉的資本!秦可卿和晴雯、金釧三個在房檐下靜靜地看著,見此,秦可卿急忙拿著白毛巾走了過去。
她越來越喜歡看賈環練武,那龍騰虎躍的身子,猿啼鶴鳴的輕嘯,常常令她心蕩神搖…
而與此同時,賴大也和往常一樣去督看大觀園的進度。這時諸事已經進入正規,他比以前輕松了不少,而當他走過西北角的梨香院時,透過門縫卻看到薛蟠正站在梨香院的梨樹下,一身紅綢衣,白色的噗頭巾邊插著一朵紅月季,正在對一個侍女動手動腳,見此賴大微微一愣,隨即計上心來。
“薛公子、薛公子。”他輕輕地叫了兩聲。
薛蟠正在調笑香菱,聞言扭頭一看,見是賴大,急忙笑道:“賴大叔有何吩咐。”說著便出了門,往賴大身邊走去。
他人雖然有些渾,但來榮國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知道賴大身份不比尋常,所以言語間客氣了些。
“薛公子有句話我當講不當講?”當薛蟠來到跟前,賴大笑道。
“賴大叔,咱們是自己人,有什么當講不當講的,別客氣,你直說。”
“那我就直說了。薛公子可曾聽到流言,言夫人和二奶奶和王家的不是,我聽說這都是三爺傳出去的,三爺雖然被攆出去,但也是他咎由自取,豈能如此對夫人不敬,對王家不恭,公子作為夫人至親,不該管管嗎!”
“他是怎么傳的?”
“他們說夫人和二奶奶乃是嫉毒之人,故意設計把他攆出府,說王家門風敗壞。”
薛蟠初來時就對賈環不滿,在知道賈寶玉因賈環生病后就想給賈環些厲害看看,只是被薛姨媽給攔住了,而今又聽到賈環污蔑王夫人和王熙鳳,又自感被她們照顧,他又是魯莽之人,所以聞言環眼一下子瞪起來了:“入囊球的,我去打他。”
“薛公子且慢。”
“怎么?”
“三爺可是練過武的,你去了可別吃虧,這樣,你去王家找表少爺,多帶幾個人。還有,你可得留點手,別把三爺打死了,他畢竟還是夫人庶子,打死了夫人面子上不好看,他不仁咱們不能不義。”
賴大也知道薛蟠是呆霸王,來此就是因為打死了人,怕薛蟠下手沒有輕重所以才這樣囑咐,其實他很想把賈環打死,但有舍不得那張方子。
“好,多謝賴大叔提醒,我只打他個半死!”
薛蟠是急性子,說完轉身就走,賴大急忙說道:“薛公子不用急,三爺要下午才從書院回來。”
“曉得了。”
吃了早點,薛蟠便匆匆往王家而去,而此時王家王子騰在九省統制任上,王子京隨行,府中也很是只有王仁和一幫子婦人,薛蟠到來之時,王仁正和震國公牛繼宗笑談,他們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又都沒娶妻,又都學問不深,所談不過是何處尋花問柳,斗雞走狗。聽到薛蟠來訪,兩人立刻來了精神,牛繼宗立刻笑道:“快快讓他進來。”
三人性格有相似之處,都有點渾,臭味相投之下,極為相熟。略微一寒暄,薛蟠便道出了來意,這事畢竟關系王家,王仁也是橫行霸道的公子哥,哪里忍受的了這個,當即大怒,立刻吩咐管家召集強壯家丁。
而牛繼宗少年意氣,又是喜歡熱鬧的性子,自然相隨,當下三人吃了酒,又操練了一下家丁,又派了人在賈環回來的西城門守候,待接到賈環回來的通知之后,三人立刻帶著三四十個人浩浩蕩蕩的奔向了香綾記。
此時褚衛等早已在暗中保護著秦可卿,聽到吵嚷聲立刻警覺,但看薛蟠、王仁、牛繼宗等人個個腳步虛浮,身材虛胖,顯然個個都是廢物,而后面的仆役,雖然擼著袖子,開著上衣,但看腳步笨拙的樣子,顯然也不是有功夫的,并且聽他們的口號,入囊球的、混賬東西、不知天高地厚之類的,顯然是來找賈環麻煩的,再想到賈環早晚的呼嘯聲…
褚衛是武學行家,深知暴雨梨花槍不凡,要不然賈源、賈演兄弟倆也不會靠著此槍法博得雙公!而且還有焦大以及招來的五六個護院,因此褚衛覺得賈環應該對付的了這幫烏合之眾,而且戴權給他的命令是暗中保護!
所以褚衛不打算出手,或者說看看在出手。
而此時賈環一趟槍法還沒練完,隨后他就聽到隱隱約約的吵嚷聲,“出了什么事了?”賈環心里一愣,停了下來,而在這時焦大已經一邊匆匆的進了門,一邊說道:“環哥兒,不好,薛家王家那兩個混小子來找你滿煩了,呆了三四十人,你看?”
畢竟是親戚,焦大雖然脾氣火爆,但是打是讓,他有些猶豫。
說話之間,招來的五個護院也各持刀棍走了進來。
“找我的麻煩?”
自感和薛蟠、王仁沒什么交集,賈環聽了微微一愣。但隨即i感覺這里面有些不尋常。
而在這時薛蟠已經在外面罵道:“入囊球的,環老三,你給我出來!”王仁緊隨:“混賬東西,快給我滾出來!別當縮頭烏龜!”
罵聲入耳,賈環肚子里立刻生氣了一團火,而且他也知道薛蟠的呆蠻勁頭的,紅樓夢里寫的明明白白,感覺退縮無法善了,退縮了薛蟠敢把香菱記都給砸了!而且可能會商機晴雯和小鵲等人。
賈環心里又對比了一下力量,三四十人雖然可能敗,但也不一定,而即使敗也不會敗多慘,而打了的好處是以后薛蟠等以后不敢來騷擾。同時賈環又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放開手腳教訓薛蟠,因為即使把他打出屎來,從本質上講還是表兄表弟之間的內部矛盾,顧及掩顏面薛家不會做出報官的事來!
這正好出一出心中悶氣!因此賈環對著眾護院招了下手,說道:“你們聽我號令。”說罷,賈環持槍而出。
到了門口只見薛蟠、王仁、還有一個助拳的正擦拳磨掌,身后一幫子青衣仆役個個也很是拿棍拿棒,兇神惡煞的。
“我這槍法還沒經過實戰,倒是正好拿他們練手,只是還是要問清由頭。”想著賈環故意拱了拱手,向薛蟠問道:“薛大哥,我和你向無過節,你這是為何?”
賈環知道薛蟠是草包,這樣問一定會問出由頭,當然他想錯了,其實他問這三個,哪一個都能問出來。
而聽了賈環的話,薛蟠立刻環眼一瞪,怒道:“你休得花言巧語,賴大叔都告訴我了!還想來騙我…”
他話還沒落,王仁已經接話道:“和他廢話干什么,給我打,入囊球的,侮辱我王家,給我死來。”說話之間,王仁已經揮著棍子,身先士卒,向賈環奔了過去。
“又是他!”
沒想到又是賴大在背后做崇,一道火焰驀然在賈環心里升起,而王仁的罵語更像是一盆油,澆在了火焰上。
“給我打!”賈環大喝了一聲,抖槍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