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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兩難

  “大人學生有個問題不知當不當問?”

  戴權正在沉思下一步該怎么做,沒想到賈環走著走著居然又回了頭,愕然了一下,說道:“賢侄請講。”

  “學生想問大人,縱觀古今,天下帝皇有愿意主動退位的嗎?”

  天下帝皇哪有幾個愿意主動退位的!太子之類的想早上位,那就是犯了逆鱗,這后果嗎,自然可以想像!而站隊的人…

  賈環只能微婉的提醒到這兒,他覺的他說這句話的目的,以戴權久居高位所歷練出來的心機應該能夠推到。

  說完,不待戴權回答,賈環飄然一拜,轉身離去。

  賈環這句話說的藏頭藏尾,戴權聽了再次一愣,但和賈環所猜想的一樣,隨即他額頭上浸出一層冷汗——身在其中,他很快體會到了賈環話里的意思!

  “難道他是說我站錯了隊?還是站隊站早了?他小小年紀,不在朝堂,怎么會知道?”

  戴權的一雙老眼滴溜溜的滾動著、閃爍著,充滿了驚訝、疑惑、惶恐的光芒…

  而后他微微沉思了一下,輕輕拍了拍手掌,隨著他的掌聲,一個身材健壯,面目卻平常的像大街貨的侍衛從屏風后大步走了出來。

  “褚衛,你帶幾個人去暗中保護公…他們。”

  戴權深知這樣做雖然是亡羊補牢,但不補他的罪責更重!

  從戴府出來之后,賈環輕輕地喘了一口氣——該做的都差不多做完了,至于結果,榮國府會牽扯多大,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但最壞的結果,賈環覺得戴權還是會有些用處的,這個時候賈元春應該正在受寵,榮國府可能會有事,但罪不應死,至于寧國府,賈環不敢想像…

  但這畢竟只是揣度!一股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的感覺在賈環心里油然而生…

  同時賈環也明白這樣窘迫也是他的分量或者說實力還是太低的緣故,如果他的分量能達到皇帝在意甚至顧忌的地步,這種事根本不叫事!就不用如此惶惶如喪家之犬!

  “或許我該做點什么?”

  一路走,賈環一路思索著,喧嘩之聲不如耳內。

  而當賈環來到‘香綾記’的后宅,卻發現他的房間臺階下的桂花樹下正站著一個穿著青衣的丫鬟,身材高挑婀娜,猶如一朵清蓮,手里提著一個青布包裹。

  賈環感覺這身影有些熟悉,而這時那青衣丫鬟也轉過了頭,眉如遠黛,蒼白的瓜子臉,微翹的紅唇…卻是金釧!

  “她怎么來了?還戴著包裹?怎么站在門后,晴雯、小鵲到哪里去了?”賈環一肚子疑問。

  而這時金釧已經怯怯的走到了賈環跟前,彎著身子向賈環行了個禮說道:“婢子多謝三爺救命之恩,夫人讓我來侍候三爺,請三爺收留。”

  這其實也是被趕出榮國府,在金釧看來也是一件丑事!又因為知道賈環是被她連累才被趕出榮國府,怕賈環不收留,另外她乍病才好,所以說話之間,一股少女的嬌弱、悲涼的凄楚不經意間就從她臉上、身上溢出,我見猶憐。

  “夫人?”

  賈環卻愕然一愣,他很明白他現在和王夫人的關系,雖然王夫人不喜歡金釧,但完全可以把金釧攆出去,或者賣了,怎么會這么好心把金釧攆到他這里來。

  而金釧也是個機靈的丫頭,實際上榮國府的頭等丫鬟就沒有一個笨的,當然更沒有一個丑的!

  聞言金釧修長的脖子一垂,小聲說道:“是。”

  金釧的聲音雖然細如蚊蚋,但聽到這里賈環已經省悟耳了王夫人此舉的用意——她想坐實他侮辱母婢的事實!

  那么該不該接納金釧?

  賈環清楚金釧和賈寶玉之間是有一些小親密,比如摸摸手、吃些胭脂什么的,是有些不檢點,但少女情懷總是詩,榮國府里美麗的婢女哪一個不對賈寶玉有美麗的幻想!何況性格俏皮開朗的金釧。

  而實際上除了以上的小動作,金釧和賈寶玉之間并沒有越軌,要不然金釧也不會為明貞而跳井了!

  因此賈環覺的不接納金釧只會有一個后果,那就是金釧在絕望之下再次墜井!而接納了就會被落實侮辱母婢的名聲,這是一種黃泥落在褲襠里,不是屎也是屎的感覺…

  “可惡…”

  兩難之下,賈環在心里狠狠的詛咒了王夫人一聲,而在這時晴雯和小鵲卻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兩個先是給賈環行了個禮,隨即晴雯就冷著臉,對金釧呵斥道:“還不走,你還好意思求三爺!”

  她和小鵲早已和金釧見過面了,以晴雯的伶俐自然能覺察出金釧來此對賈環的危害,所以剛才故意把金釧晾在那里,又是火爆的性子,見賈環猶豫,所以才這樣出言維護賈環。

  此時金釧正看著緊張兮兮、楚楚可憐的看著賈環,聞言臉而瞬間變得蒼白,但她本身是剛烈的性子,隨即銀牙一咬,對賈環施了個禮,轉身就走…

  這樣決絕,賈環可以預測到后事,畢竟是一條人命,賈環急忙瞪了晴雯一眼,隨即對小鵲喝道:“快把她拉回來,想讓她再跳井嗎!”

  晴雯是直爽火爆的性子,但卻是刀子嘴豆腐心,賈環這么一說,她的心驀地軟了,趕在小鵲之前,匆匆的追了上去…

  看著晴雯和小鵲把金釧來了回來,賈環才放了心,轉身進了屋子。而屋子里秦可卿早已坐在那里,見賈環進來趕緊起身行了個禮,然后匆匆問道:“三叔,怎樣?”

  “見到戴大人了,我把具體情況向他說了下,能不能度過此劫,哎,只能聽天由命…”

  賈環一邊說著,一邊坐了下來,他覺得秦可卿應當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既然已經不能全部保下,那就只能能保一個是一個!

  而秦可卿聽了,俏臉先是一片凄然,但隨即昂起了螓首,俏臉上一片決然之色。隨即說道:“沒想到夫人是這樣的人,三叔你收留她…”

  賈環知道秦可卿說的是收留金釧對他產生的壞的影響,他估計這事傳出去之后,會在士林中產生一定的壞影響,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賈環覺得還是能分析出事實的真相的,而且榮國府人多嘴雜,一定也會有人把這真像傳出去。

  而且這事其實可大可小,其實在這個時代。勛貴官宦世家玩弄個女婢實在不是什么大事,賈赦甚至把他的小妾送給了賈璉…如果事情變大,那就是有人要故意搞他,而要故意搞他的人也只能是士林的人,只有士林的人才會在道德上大作文章,但他們要是這樣做,就得顧慮下文子博,文子博畢竟是士林領袖級人物,而他曾經被文子博親自賜字,說他道德有污,豈不是說文子博有眼無珠…

  因此賈環隨意的擺了下手,說道:“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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