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飛機后，孟謙打車前往長光所，經歷了99年的合并，此刻的長光所多了一份沉淀。
在門口做好登記，保安打了個電話，大概五分鐘后，一名女子出來接孟謙。
孟謙提前預約了拜訪，所以這會兒長光所的2名領導已經在一個接待室等著自己了。
一人是五十七歲的萬國興，一人是55歲的齊正德。
孟謙上前與兩人握手，從見面的狀態來看，兩人對孟謙都還是很熱情的，畢竟一家私企愿意挑戰光刻機研發，不管怎么說都會給他們帶去好感。
“孟總說有重要的東西要給我們看，不知道具體是什么？”萬國興很直接的進入主題。
關于孟謙想跟長光所合作的事情，之前其實就已經跟他們說過了，想要拜訪長光所的領導總要說明個理由，不然阿貓阿狗想來就來，長光所的領導不得被煩死了。
但長光所在知道了孟謙的想法之后，經過了幾天的討論給了他一個婉拒的答案，之后孟謙就說有重要的東西希望當面交涉。
最后長光所接受了面談，畢竟不見孟謙并不是因為討厭孟謙，既然孟謙堅持想見一面，又說有很重要的東西，長光所這邊也就安排了。
其實某種程度上，他們也挺想見見孟謙的。
“在展示之前，想冒昧問一下兩位領導，我們之間的合作，核心問題到底是什么？”
萬國興和藹的一笑，并不介意面對這個問題，“平心而論，我個人很期待與企業進行合作研發，這次暫時無法合作，關鍵還是客觀原因。
何文康的光刻機工廠在國內屬于一流水平，想要在他的光刻機研發基礎上再上一層樓，這就意味著攻堅了。
但我們所里現在在激光器和光學鏡片領域能有此建樹的，不過數十人，考慮到資源調度和手上的項目情況，這是綜合評判的結果。”
孟謙一邊聽一邊點頭，并從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跟我想的差不多，那就好，這樣的話我這一趟或許沒有白來，兩位請先看看這個。”
孟謙打開筆記本電腦上的一個程序，萬國興只是看了一眼就道，“CAD？”
“嗯，時間有限，功能上不完全，但不影響使用，也足夠展現出核心技術。”
萬國興跟齊正德對視了一眼，明顯興致不高，因為CAD軟件這個東西目前國外領先歸領先，但國內90年代正是工業軟件的蓬勃期，雖然因為一些原因后面被人徹底甩開了。
但至少在2001年，國內工業軟件發展的問題剛剛開始暴露，還沒爆發，所以這會兒國內好多做CAD軟件的企業，尤其是2000年開放DWG興起，國內諸如華望、浩辰、緯衡、華途等一批公司都推出了自己的CAD軟件，當然，國內的CAD軟件基本都是在國外CAD軟件的基礎上二次開發的。
孟謙這個時候拿個CAD軟件過來，萬國興跟齊正德很難去認為他能有什么大的突破。
不過孟謙大老遠跑過來，兩人也不好抹了他的面子，萬國興正好會用，便上手操作了一下，窗口，布局，快捷鍵都跟其他CAD軟件沒什么區別。
萬國興眉梢開始有些微蹙，直到...
“嗯？三維...三維尺寸標注？實時動態...”萬國興看向一旁的齊正德。
齊正德一直都看著萬國興的操作，在萬國興看向自己的時候點頭示意，之后兩人同時看向孟謙。
2000年之前，華夏沒有做三維CAD軟件的企業，2001年，也就那么一兩家，更重要都是...
萬國興直接關注核心技術，“超變量化幾何？”
孟謙點了點頭。
“這是SDRC的技術。”一旁的齊正德說道。
“我不知道我和他們的實現方式是否一樣，但功能上不完全相同，我加入了智能算法，你們可以感受一下。”
“這是你自主開發的？”萬國興猜測著問道。
孟謙又占了個重生的便宜，2000年開放DWG興起讓一批華夏企業做出了CAD軟件，自然也讓孟謙和公司的團隊可以更容易的去設計一款CAD軟件，但軟件本身還是跟國際上一流的CAD軟件有差距的，特別孟謙干的還是三維CAD軟件，差距就更大了。
但孟謙贏在超變量化幾何技術在2019年已經不是什么時髦的東西了，原理大家都懂，而且這東西本身核心是算法，正好撞在孟謙的槍口上。
然而這個技術在當下，很時髦，很前沿。
“難道兩位覺得SDRC會授權技術給我？”孟謙笑著回應，見兩人如有所思，孟謙主動道，“如果兩位懷疑軟件的真實性，再看看這個吧，兩位應該很清楚，國內工業軟件的發展遇到了一個什么樣的問題吧？”
“每個人的看法都不一樣，不如孟總先來談談你的觀點？”萬國興把問題拋了回來。
孟謙也不在意，先說就先說了，“我們過去十年確實經歷了工業軟件的繁榮期，但這種繁榮隨著工業基礎的進化，遲早會爆發問題的。
因為我們始終讓一群不懂工業的人去設計軟件，他們的軟件怎么做出來的？照著國外的軟件做出來的嘛。
可問題是，隨著工業化水平的提升，隨著工業軟件的水平提升，當軟件沒那么好模仿了，怎么辦？
真正想把工業軟件做好，這絕對不是一個純軟件工作，這是一個工業加軟件的工作，需要的是擁有豐富工業基礎知識的軟件工程師，也就是我們說的復合型人才。
兩位認可么？”
萬國興跟齊正德同時點頭，他們不僅認可，更覺得震驚，因為孟謙說的一點都沒錯，華夏工業軟件為什么在21世界之后被人甩開幾條街，就是因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華夏一直都把工業軟件當成一個純軟件工作。
然而時間讓華夏相關領域的人明白，工業軟件壓根不是一個單純的軟件工作，沒有工業知識，就只能去做一些低端的工業軟件，或者說的更難聽一點，只能去抄一些低端的工業軟件。
因為做工業軟件，需要理解硬件，最終的功能實現是在硬件設備上的。
在溝通間，孟謙打開了另外一個東西，“兩位看看這個，功能細化還沒有做，現在只是一個大致的框架，但整個系統是我們自己定制的，像這樣的定制系統，我沒地方抄，國內據我了解的，也沒有人能做。”
萬國興跟齊正德同時湊到電腦前，來回滾動了幾次鼠標，兩人的表情管理系統開始出現一點失控，萬國興一臉復雜的抬起頭看著孟謙，“PLM系統？”
“嗯。”孟謙眼神堅定道，“我進入工業領域，進入光刻機領域，不是一時興起隨便玩玩。
華夏互聯網不管怎么發展，華夏經濟不管怎么發展，工業領域不抬頭，我們永遠沒有底氣。
我跟商人在一起，在商言商，談錢，我跟你們在一起，我說點你們能理解的，我知道你們身上有很重的擔子，但商業領域一旦脫離工業基礎，其后果之可怕，不亞于你們正在做的事情。
這個事情，商人不理解，兩位應該理解。
我的目的也很簡單，我想賺錢，但我想不受限制的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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